幽幽魔穴,亘古留存。冥洞入口处的龙头如吞世巨颚,向着苦境大地虎视眈眈,隐藏着深层的不祥预兆。而在此刻,幽界内部的两大魔头,正为未来侵略计划的推进争执。
“玉梁皇已遵照承诺,送来了五龙补天石。幽界地气已经可以修复,那圣母的生命之危,便也等同化解。万魔惊座,你认为,幽界下一步,是否该开始发动对苦境的征战?”
山海奇观前一役结束,幽界虽对山海奇观内部的宝物无甚兴趣,天魔茧除了受到影响收获九五之盒,也从玉梁皇处如愿取回五龙补天石,用以修补失去阴阳生命之源后,幽界长久以来损伤的地气。
但没有后顾之忧,也意味着幽界的野望再无抑制。只不过虽然兵强马壮,天魔茧却对出走自建幽都的君临黑帝异常忌惮,乃至隐约存有敌意,竟而亲自登门一访,商量试探“焦土魔宇”由谁施行。
“除了你与我,尚有鬼者、地茧、邪茧、叹希奇、魔傅等人,如今的幽界军容之盛,高手之多,苦境寻常组织完全不必放在眼内。”
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曾受创伤,君临黑帝斜靠在高座之上,完全是一副平起平坐的态度,不急不躁地回应天魔茧:“焦土魔宇的计划,咱们当然要执行。可是,未来由谁主导?”
“当然是本座。出走幽界创立幽都,难道你就不再是幽界之人?”
天魔茧浓眉紧锁,颇为不悦地说道:“或者,你认为你有号令得了我与地茧的能耐?”
“若非承认同为幽魔一脉,本座就不会帮你们提前脱离茧族特有的衰弱期。这种惹人生厌的怀疑,天魔茧你又何必多问?”
“哼。”
谁都不愿放弃未来征战的主导权,幽都内部顿时陷入冷硬的僵持。就在此刻,得知夸幻之父与楚天行汇合的鬼麒主,忽从外界归来,打破两人僵局:“古原争霸名存实亡,幽界的确不必再蛰伏。但立即挑选摧毁的首要目标,两位却还不必心急于一时。”
“鬼者此言何意?”
“一,关于魔君,两位认为该怎样处理?二、当初精幽大战的敌人,你们又准备怎样面对?”
“魔君、精幽大战?”
“与旸帝交易,幽界得利,精灵亦然。那位号称最强的精灵逆神旸已经苏醒,难道诸位认为他会罢手不战?”
鬼麒主冷笑一声道:“恕我直言,如今的幽界,不论是魔主抑或地茧,单独交战都非其敌。而就算万魔惊座的魔黑天恢复到第二层,也未必能够占有多大胜算。”
“果真如此?”
君临黑帝闻言眉头一跳,自负不信道:“黑天魔神的力量,无人见识过其极限。而幽界魔类也不会拘泥单人论战。”
“群起攻之,那自然另当别论。”
天魔茧、君临黑帝、地茧三人合力,除了真正的灭世大魔头,当今天下尚无值得退缩的对象。而精灵天下虽有罕见的超级高手,麾下的羸弱也绝对难以正面匹敌幽界。
鬼麒主颔首道:“可,谁也不会想做出头鸟,不是吗?”
“鬼者此言何意?”
虽不忿鬼麒主直指其实力不如旸神,天魔茧大局为重下还是按捺住内心不满,深思道:“逆神旸会比幽界动作更快?”
“精灵不仅痛恨幽界,也同样痛恨人类。我方由外而回,打听到逆神旸已击败患天常、圆公子与夸幻之父。他试探了人族高手,下一个目标当然是幽界。”
鬼麒主停顿了一下,转折道:“而今在外界看来,黑帝依然负伤在身。何不示敌以弱,让敌人轻看几分?”
“示敌以弱?”
“不错。”
鬼麒主说完看向天魔茧,意有所指道:“我想,魔主一定不信旸神的实力,那不如亲自一试精灵第一强者的威能究竟到何种程度,如何?”
“逆神旸会来?”
“自然。”
“呵,本座倒要一观他的实力。那么,魔君呢?”
再好的计划,执行起来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倘若逆神旸的实力不足以将之压服,这位幽界之主也不会假意诈败,而会选择联手地茧将逆神旸永远留在幽界,用以向君临黑帝示威宣扬幽界声势。
不过,另外一个有关“魔君”的问题,却让两位大魔枭同时陷入了沉默。现在的君临黑帝,连对天魔茧都不服气,又怎么肯再给自己找一个顶天上司回来?
相同的道理,虽说兢兢业业为了幽界霸图,同样抱有唯我独尊心态的天魔茧,当然也不乐见魔君的归来……
“取回生命之源,杀了练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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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儿……”
和光普照,原是暖人心扉。遭受背叛的文士,此刻却是满心彻寒,颇有些心灰意冷。
雏鸟羽翼渐丰,本该欢欣鼓舞,不曾做那孝子贤孙,反成了预想外的白眼狼。患天常从未去想,忙碌半生的最后,竟是老无所依的结局。
吱吱喳喳的求食声,从玉树枝头上传下。而再看着不远处父慈女孝的景象,重伤未愈的患天常不由深感怅然,脚步沉重地走向了闻人父女,诚挚一礼先行道谢:“多谢先生父女搭救患某两次,在下着实无以为报。只是——”
“谁也不想见到伯侄相残的局面,患掌门的心情大家都能感同身受。”
根据闻人然收到的情报,藏晦居如今的状况,着实不怎么好。除了侥幸逃过一劫的幼童韬晦,患天常其他的师兄弟都已被精灵击杀。
收拾起和秀心说笑的悠然神色,闻人然正色道:“患掌门几位师弟的死,还请节哀。”
“唉,不想远儿对我误会之深,竟不惜牵连无辜。”
“那,患掌门往后怎么办?”
闻人然问道:“等我二女儿回来,我估计就得闭关。逆神旸此人非同凡俗,如果令侄臣服于精灵,只怕先生伤势痊愈,也难劝乐寻远回头。”
“我……明白。”
“那,患天常,你还想知道你的杀师仇人,如今他身在何方吗?”
“夸幻之父?”
蓦地,阴沉含怒之声,从别院墙外隔空传入,不久就见到魁梧偏旁的人影,愁容满面地由外入内,思考着将来的对策。
前往污山尽头找寻被囚禁的天织主,夸幻之父却又摸了一个空。不知何时,精灵禁城一脉的主人天织主,竟已被外人提前释放。无可奈之下,夸幻之父只得回头寻找外援,第一个心中的目标人选,自然就是武功超凡的患天常。
果不其然,患天常闻言心头一动,脱口而出道:“你指的是鼋无极?”
“不错,湛卢无方圆公子,就是——闹海凶物鼋无极。”
“圆公子,那不是你的朋友?”
“哼,他要拆伙,卬当然不能放他与敌人里应外合!”
不去计较他人失礼闯入,闻人然是真打心底不明白,怎么一天没听到夸幻的讯息,就连他的好友圆公子都已背叛。哪怕不算生死知交,但连一个能够利用的手下,都能被夸幻逼着跳反。这份能耐实非一般人所能及。
“你也是……咳,一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