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霾嚣狂,三光炽盛。重创在前,失神在后。此时此刻,遭受皇鳞重创的众天邪王,却犹不觉死关将至。
一片空白的脑海,不断涌现过往自认“虚假”的记忆,使得众天邪王头痛欲裂,更胜肉身受损之苦楚。
伴随而来的,即是天迹身躯祸星邪力喷涌而现。众天自卫本能下的疯狂反扑,竟一时所向披靡,压制住本欲趁病要命的魔始。
“祌天……爻帝,众人速退!”
刹那邪氛骤涨,狂暴气流摧塌方圆,直使仙云倾坠凡尘。与此同时,眼看众天邪王吸引了邪魔关注,云徽子等人心知时不我待,无论任何计划,都须留命施行,当即全体退出仙门废墟。
而因汹汹邪能扑面而来,非常君无心再战,亦飘然飞身而起,遥遥传声远遁:“魔始,纵虎归山可是不妙。非常君不便奉陪。”
“呵,始主无须与他硬碰。不消片刻,他必力衰。”
常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祸星邪能有其极限,注定伤势无法即刻疗复,支撑不到众天击溃魔始。
并未指望人觉替他打生打死,魔始自信以对,手中魔业天器连消带打,与皇鳞一齐远程击破三光锐芒,且战且让,避过锋芒:“何况,始主与皇鳞怎会别无安排?”
“用不上的焚夜天祭,刚恰拿来招待众天。”
“此女与曌……曌脑海里浮现的景象究竟是?”
不闻双魔对谈,众天邪王兀自深思。
然而,皇鳞话语甫落,乍见赤霞烧遍天宇,境外火陨纷坠,急胜流星奔袭。
“哼,雕虫小技,焉敢妄想弑神?!”
终极冥帝邪能环绕,众天邪王将之高高斜举,纳碎星为矢,千钧一发高速上冲,轰撞庞然火陨。随之而来的巨大反震,却使众天内伤加剧。
不仅如此,一股天地正气从其身体当中爆发,一道清正灵光,竟从众天体内蹿出,穿行飞驰于流火,急往天边坠落,更令众天处境雪上加霜!
“冥海策·鲸裂沧浪!”
“魔武究竟·残神废玄黄!”
劲道裂天崩海、魔威横扫玄黄。一瞬恍惚,便是生死一线。魔始、皇鳞左右开弓,觑准众天邪王力衰瞬息,上乘杀招无情相向夹杀。
“常闇之渊!”
冷淡肃杀之音传来,黑洞乍开如同无底遂道,将两道霸道真元吸纳,逆返而回。
面对八歧神能扑身,魔始、皇鳞终非等闲,各逞其能。前者双极功体纳死阳怨能,行生克之道抵消邪气,脚下连退三步,稳然不伤。后者双鳞逆世,殛心能诡异莫测,先削数成真元,侧身闪过余势。
“八歧邪神,久仰。”
“能够重创孤皇的并肩王,你二人不简单。这副面孔……你是九天玄尊的血亲?”
无间常暗皇杀意昭然,定视魔始口出质问,同时一手释放邪能催发神纹烙耀,压制众天躁动意识:“来,孤皇给你们挑战的机会。”
“何必急于一时?”
“神,又何时允准你们离开?”
皇鳞与魔始皆非蠢辈,根本没有与八歧邪神死斗的想法。届时纵能全身而退,后续正道攻势,也必让两人倍感麻烦。
双方视线数度交错,八歧邪神见状却已不耐,常闇之渊一转守势,陡生磅礴吸噬之能。
然而要维持众天意志,无间常暗皇未尽全功,说到底也难留下两人。只见魔始、皇鳞各赞雄浑一掌,在被黑洞吸纳前相互碰撞,随即便借助气浪反冲,遥遥抽身而走。
“众天……”
原本无心此刻败杀两人,无间常暗皇瞬息收功,威严直视众天邪王。
说到底,八歧邪神所要的一直是祸星·众天邪王,而非守护东洲的近神之灵祌天爻帝,当即将西陵拂晓尸体收入黑洞,目光幽深道。
“不该存在的事物,不该影响你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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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皎月高悬,银霜铺地,照得玉树愈显圣洁。斗姆听凭俗世浊浪,兀无一物可萦心间,仿佛抽离红尘,不闻外界风波,背倚着天宪恬静冥思。
直到远处正气,包裹一团灵光,由九霄飞驰将近。同时一道青黛剑影纵掠回归,方才引得别苑内静坐遐想的斗姆仰头一望。而见天迹灵识飞驰而来,斗姆心思一动,竟抢在闻人然之前将其收入掌心,淡然看向归来剑者。
“他是你要复活的人?”
“不是。”
之前结束南域一战,闻人然专程捎讯归墟,免得他们被内应所趁,然后才启程回归。
不过就在邻近金瓯时,闻人然也没想会遇到天迹灵识,谁知却还被斗姆抢先一手。随便移了张石凳过来,闻人然自然坐下,疑问道:“你要他灵识做什么?”
“……呵。”
不答反笑,斗姆双眸一转,忽而叹道:“西陵拂晓死了。事实一再证明,一个人的死活,左右不了大势。”
“你这不是废话?”
虽说和斗姆关系微妙,闻人然却也无惧,轻松自如地想了想说道:“既然一个人不重要,不如你把他还我?”
“不需要。”
羽衣轻振,招来衶天石棺。斗姆歇了掺和俗事的欲望,却也不会让闻人然轻易如愿:“复生西陵拂晓那个女人,结果仍然是徒劳下场。既然如此,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嗯?!”
错愕不明就里,闻人然思绪急转,突然意识到了重点,不可思议道:“你想用衶天的身体?”
“相得益彰。”
简略四字脱口,斗姆素手拂过棺面,露出衶天爻帝神躯。下一刻,祂亦不在乎旁人看法,竟将天迹灵识打入其中。
霎时间,青空龙虎交汇,瑞光千条,集正气、纳仙灵,注神躯,一改衶天面目,呈现天迹真容,隐隐约约,萌生一股崭新力量,澎湃欲出!
“丫头之前的心愿到此为止,天迹是我最后一个随便复生的对象。”
斗姆言之凿凿道:“至于被你迫不得已杀掉的两人,我目前不会理会。”
“……这事会很麻烦。”
“对你来说麻烦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因为我的存在,你莫非会觉得外界能对你好言好语?”
诸神纷争立世,远比些许恩怨棘手。外界舆论不利于闻人然,斗姆相信他与一页书早有预估,压根不急着处理。
而到今日,迟迟不见动作的圣无殛,终抱着极大觉悟登门,传音造访:“清浪濯世,步虚高峰,回首千古,云豁万重。圣无殛,请见。”
“道皇圣无殛?”
斗姆略作沉吟,周遭陡然移星换斗,赫见道皇渊渟岳峙,不卑不亢直面星神:“你今天,是来给我答案?”
“等与八歧邪神决战之后,圣无殛愿以一己之命,换一奇偿罪。”
“可以。”
圣无殛能不能活着履行承诺,斗姆其实未曾在意。反倒是打量了几眼之后,斗姆若有所感,向着闻人然释然笑道:“你看,西陵拂晓、道皇、将来或许还有鬼麒主一家,活了死,死了生。有大觉悟、大境界的人,依然免不了徒劳无功。当初,何必要求我?”
闻人然道:“你复生的人不少,未必都是这种结果。再说了,结局或许相同,过程带来的改变,却也客观存在。”
“那是当然。不过,人最终的宿命,天意外力仅是巧合,各自行止方是决定结局的条件。所以,我刚刚才说,往后个人心愿的实现,只将听凭我的喜好,不再与人交易。”
摒弃了外界思想干涉,斗姆笃定己心,郑重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对付八歧?”
“可以不说,但我不保证我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