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
“孤月泠刀·恨吾峰。”
当初恨吾峰被擒之后,就被扔给了寂寞侯处理。而等波旬之祸了结许久,也不知真龙妙道那边抱了什么盘算,又或者寂寞侯给恨吾峰灌输了什么话,竟然将他直接放出了囚笼。而寂寞侯借助儒门耳目,将圣君士近日的遭遇透露给恨吾峰,自然而然就促成了眼下一会的局面!
严格来讲,对寂寞侯来说放出一个恨吾峰,挑动鬼麒主的神经,才有利于捕捉到更多的线索。纵使他不方便正面下场,有解锋镝乃至诸多与鬼麒主存有瓜葛的人在,只要不是有生之莲犯蠢,总归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而对恨吾峰而言,如何救出妻子楚祎,才是他目前的第一追求。
当然,鬼麒主相比起他人最大的优势,仍在于他对眼下古原争霸的一切内幕都了若指掌。再加上幽界的外援,这位假借身份的鬼者却也无所畏惧……
恨吾峰道:“小人暗算圣君士得到的玉枢令,应当不在能者居之的范畴?”
“呵,电字玉枢令物归原主,那能者自然是二位。人已齐至,如今只剩下……”
“剑。”
叹希奇淡淡冷笑道:“在场之中,光以剑术之能,诸位应无人在我之上。”
“洛神意下如何?”
圆公子饶有深意地看向红尘雪,亦不在乎两人是否会另生冲突。古原争霸的竞逐规则,就已经决定竞争者,并不限于旷世穷武的八人组合。
而见众人将目光集中己身,红尘雪虽有自傲,却也清楚光论一己所学,剑不如单锋、单锋亦不如枪,遑论枪剑合流。而以叹希奇当日与剑非道古月湖一战战况推断。若论剑法,八人之中推其为翘楚并不为过。
但观叹希奇如今气态不甚正常,红尘雪沉吟少顷,意有所指道:“封剑主周身魔气四溢,可是遭逢意外变故?”
“魔气如何,正气如何?”
叹希奇一扬手,道:“对我而言,剑,强而唯一。剑法自然,魔,亦在其中。而今再无俗务牵扯,我也可专心于剑道之上。更何况,古原争霸本无正邪分别。洛神这话问得差了。”
“剑无正邪,人有歧路。”
曾与剑非道有旧,对万堺故事知之甚详,任平生呵呵一笑,随口即替红尘雪化解疑难,“封剑主,难道你忘了当初易教封印幽界之事?”
“易教?”
眼中困惑一闪而过,叹希奇又复寻常神色,漫不经心道:“无所谓。今日,我便是代幽界而来,角逐旷世穷武。是进是退,端看你洛神是战是和。”
“幽界?”
“乖侄女,你对山海奇观宝物并无所求,若有疑问不如由我代你追寻。”
红尘雪再怎样看淡旷世穷武,只要存心为正,总不可能在幽界前示弱。
然而此时此刻,不仅是担忧红尘雪的安危,也是另外有所顾虑,任平生心下隐有盘算,半真心半有意地说道:“稍安勿躁,以一人之力招惹幽界非明智之举。”
“嗯……”
合情合理的劝诫,使得红尘雪一时陷入沉思。
洛神对宝物并无渴求之欲,真要追寻天剑老人的下落,有任平生参与其中,旷世穷武亦非必须参与不可。静静思量片刻,红尘雪遂迟疑问道:“可是,叔父你的旧患?”
“有你做场外援军,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稳若泰山啊。”
“那,吾便先退出。”
八人之争的开幕,注定只是一个导火索。除了像任平生、荣百年这种真正有所求的高人,或者玉梁皇此等野心家,其他的参与者几乎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何况,幽界入局山海奇观无疑将多面树敌,引起各方忌惮。让幽界成为众矢之的,未尝不是一种分担风险的方式。
转念心定,红尘雪亦未多做争辩,先一步交出了玉枢令,然后主动离开了八面玲珑。这一举动,却使得握有地字玉枢令的玉梁皇眉头一皱。
概因古原争霸规则限定,每一人所握的那面玉枢令对位一把八纮钥。玉梁皇必须从握有天字或者日字玉枢令两位的手中,谋得八纮钥才能打开山海奇观的大门。
倘若红尘雪让出日字玉枢令的资格,将导致玉梁皇不得不与幽界打交道。而看红尘雪与任平生的关系,这位武都皇者也很难认为,任平生会是一位容易算计的合作伙伴。
再则,玉梁皇这等贪婪野心之辈,又岂会愿意与他人分享奇观宝物?
怎奈何,游戏的规则不会因为玉梁皇一人的苦恼而更改。就在红尘雪转让日字玉枢令之后,圆公子便已将全部规则解说清楚。
“旸帝立场已明,荣百年应该也是精通术法的高手。有患天常大叔彼此照应,那位单锋的伯伯看上去也不像坏人。但是封剑主和玉梁皇现在应该都是敌人。而且,恨吾峰也不知道为什么参与其中……”
就在圆公子详细解说,规定八人之外的高手可使用任意方式参与竞逐,并带着众人游览一圈山海奇观之后,闻人清苒也暗中观察了下恨吾峰,以及突然搅局的叹希奇,明眸轻轻闪烁微光,脑中登时有了想法:“不论怎样,有解锋镝前辈从中联合,荣百年与患大叔实际可以商量取宝。只是夸幻之父的意向不明,似乎也不能冒然行动。”
“漂浮手?!”
蓦地,患天常喃喃一声低语,打断了闻人清苒的遐思。而从这一刻起,患天常整个人无所求的状态,整个人的气质陡变得锋锐主动,深沉之眼紧锁诛杀捣乱者的圆公子,仿佛刻着一段血海深仇。与其相比,其余人等亦不过仅是稍感压力,并未觉得一套武功能有多么了不起。
可惜患天常当面提出的一些质疑,仅得到圆公子近乎敷衍的说辞。会已至此,裁判监管之人已非主要,发觉周围气氛变得微妙古怪,像是所有人既是猎人又是猎物一般,患天常轻咳一声还是先向解锋镝颔首示意,接着就准备依照少女所言,即去与有生之莲谈判磋商。
与此同时,闻人清苒却已按照自己想法,紧跟着执杖远离的任平生而去,打定主意先试着接触对方,然后就可以从任平生这方入手,与圣君士达成协作关系,从而尽快结束这一场古原争霸。
“丫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旅行啊。听夸幻之父说,老伯您是苦境著名的导游,所以我想拜托您,找几个风景宜人的胜地一览。”闻人清苒说着停顿少顷,随后补充道,“当然,是先与您协商一下有关古原争霸的事之后。”
“呵,夸幻之父居然还记得我这位老朋友?”
猛然内心一阵机警,任平生面上却是和蔼淡泊,随口说道:“唔,我也不是十七岁的少年人了,总不能占女娃儿的便宜。说吧,你想怎样合作?”
“唔,其实我对古原争霸毫无所求。”
“诶?”
虽然有红尘雪的先例在,不算特别意外少女的回答,任平生还是微微一愣,才从容反问道:“那你要与我协商什么?”
“嗯,我是否可以请教一下,老伯想要什么?”
“一味珍稀药材,硫炎灵萜。”
“老伯有病……在身?”
漏了两个字急忙补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闻人清苒恍然道:“难怪刚才那位姐姐说你身体有旧患,不适宜参与这场危险的竞逐争斗。”
“呵,练剑时留下的旧患罢了。”
“那,能不能先让我替您看一看?”
“无妨。”
未曾轻看少女能为,任平生心思多变暗留防备,却还是先将手腕伸出,一边任其探测脉象,一边淡然说道:“这伤乃是常年寒气冻体累积之故。剑法越臻上境,越始沉疴难祛。想要拔除绝非轻易可为之。就我所知,唯独夸幻之父宝藏中的硫炎灵萜,能够毫无后患的将之解除。”
“在不伤害老伯功体的前提下,我的确解救不了。但是……我认识可以解的人呢。”
“嗯?”
“按照您的脉象推断,凡是修行过《兵甲武经》生字卷的人,都能够替你解除此患。只不过若要治本的话,需要当事人花费一段时间与功力,在此之前仅能以生字卷制丹调理,暂时压下沉疴。”
“生字卷?”
从天剑老人那件事开始,任平生就清楚夸幻之父不好接触。虽对硫炎灵萜志在必得,多一条路当没有拒绝的道理,任平生心思一动道:“你可知晓苦境有谁人习得?唔,是我问得不对,姑娘应是认得当事人?”
“啊,嗯,这事没法说太细,不过家里小妹就会。”
有关《兵甲武经》的来由,闻人清苒未再赘述其他,如此一来,却令任平生颇有些峰回路转之感。
但就在两人漫步林间,去往枫林小屋的半途,冷芒霎时入眼,突来极速冷厉寒光,阎王索命之态大有车裂目标的凶戾气象,牢牢锁定任平生!
“任平生,你可还记得当初枉死的天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