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陛下打算跟苏摩尔开战?”沈君婷美得有些出尘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回娘娘,是的。”何璐儿恭谨俯首。
“为什么?”沈君婷似是自言自语呢喃一句,不待别人回答已是轻笑一声反问:“难不成是为了月华公主?”
何璐儿身子微微一颤,垂首:“确是为了月华公主。”
沈君婷手指轻轻蜷了蜷,忽得露出一抹淡若清风的笑意:“如此,也好。”
何璐儿怔怔看着这个与世无争的沈娘娘,眼角微微露出会意的笑,伏地低呼:“娘娘英明!”
沈君婷淡淡一下,抬手,轻拂:“你去吧!”
何璐儿应了一声,无声地退了下去。
沈君婷起身,到书桌前立定,唇角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素手一动,迅速地写下几行字。
望着白色的鸽子飞过璀璨的星空,沈君婷勾起了轻轻浅笑,表哥,你的机会,来了!
而凝霜殿外,一袭黑衣的落满堂亦是面色凝重地仰望着夜空。皇宫里的内奸,居然是沈娘娘吗?
薄肆的唇角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沈君婷,未嫁之前为紫兴国公主,入宫三年,性子淡定,不恃骄,不争宠,在后宫之中一直有着超然的地位,主子也因此对她另眼相待,却没想到,却是紫兴国的内应!
黑亮的眸子眯成线,心思却重了几重。该怎么回陛下呢?
轻微一叹,落满堂身如穿堂燕子,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一夜,注定是难以安寝的一夜。无论是对孟期,对唐韶依,对沈君婷,还是对云亦扬,甚至是慕容流风……
征讨苏摩尔,像是一个导火索,霎那间刮过了所有人的心,也霎那间酝酿出了众多的阴谋……
此刻的博望轩内,气氛也是凝重的骇人,却不是因为孟期要攻打苏摩尔,而是因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孟期要迎唐韶依为后!
宿雪艺眸光阴沉,深深盯着絮儿:“你说的,是真得?”
絮儿不敢扯谎,低垂着头,“奴婢听揽月阁的丫鬟亲口所言,也听到了陛下金口证实……”
话还没落,宿雪艺握在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扔了出去!
茶水四溢,溅了一地。
妖娆的身子微微打着颤,宿雪艺面色惨白如纸,手指轻抖:“你说,我哪里比不上她?哪里比不上她?我在后宫这么多年,都没有坐上后位,凭什么她一个亡国公主能做皇后!”
絮儿不敢多言,只是身子伏得更低了。
宿雪艺妩媚的丹凤眼蓄满泪水,身子轻轻抽搭两下,娇蛮地跺跺脚:“絮儿,跟我去兆雪楼找姑妈评评理!”
絮儿迟疑了一下,终于不怕死的开了口:“娘娘,太后那边,应该也是向着那亡国公主的吧?”
宿雪艺一个愣怔。是啊,若非有意于唐韶依,姑妈又怎会把揽月阁给她住?可是,唐韶依终究是个外人不是吗?一个外人,姑妈怎么能把后位给一个外人呢!想到这一层,宿雪艺仿佛见到了希望,眼中神光一闪,恶狠狠地说:“我就不信,姑妈真得把后位给一个外人!”
说着话,也不管外面已是黑漆漆一片,抬脚就往兆雪楼走。
絮儿一个激灵,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娘娘这个时候去兆雪楼扰了皇太后歇息,那可是大不敬!
“娘娘!”絮儿紧走几步追上宿雪艺:“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皇太后想必也已经歇下了……”
宿雪艺身子一僵,站立在当场。仰头看了看夜空中昏黄的月亮,贝齿紧咬,咯咯作响:“歇下了?”十指紧握片刻,忽得张开,面上也浮出一片释然的神色:“那,就等明日去罢!”说完这话,竟似不堪重负似的,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絮儿一惊,身子一掠扶住宿雪艺,连声道:“娘娘,娘娘!”
宿雪艺牙关紧咬,唇色苍白,竟是人事不知了。
絮儿哪里还敢怠慢,将宿雪艺抱回博望轩,回首冲着几个侍候丫鬟吼道:“快去请太医!”
一时黑夜中的博望轩乱成了一锅粥。
絮儿也是个极伶俐的丫头,借着雪妃晕倒大做文章,雪妃娘娘生病的消息,长了翅膀一般飞得满后宫都是,毫无例外的,皇太后和皇上也就知道了。
次日,兆雪楼内。
丫鬟服侍着皇太后梳洗好,皇太后便急着要往博望轩赶。
才一出门,就碰都了孟期。
望着皇太后如此着急,孟期自是猜到了这是为的什么,当下笑着扶着皇太后笑道:“母后,这是急着往博望轩去?”
皇太后任孟期揽着胳膊,轻叹一声:“听博望轩那边的丫头说,艺儿病了。”
孟期似笑非笑的扫了博望轩的方向一眼,轻哼道:“只怕是心病,也说不定!”
皇太后皱皱眉:“期儿,艺儿怎说,也是你的表妹!”
孟期笑了笑:“母后,正是因为她是儿臣的表妹,儿臣才一直纵着她,要不然,就凭她这几年在后宫折腾的这些事儿,早就该进冷宫了!”
皇太后叹了口气:“说到底,她是哀家的侄女。”
孟期拍拍皇太后的手,温言道:“儿臣正好有话跟母后说,趁着去博望轩这一道,跟母后好好说道说道。”
皇太后点点头,任由孟期搀扶着往博望轩走:“你想说什么,哀家心里也有数。依依是个好姑娘,哀家心里也很喜欢她……”
孟期一面连连点着头,一面露出几分喜色:“母后也这么认为么?咱娘俩还真是想到一处去了……”
皇太后摇头慈祥地笑了笑:“只是,依依虽好,想要迎她为后,也并不容易。期儿,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孟期一笑:“母后说得是。”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博望轩。
还未进门,便听得博望轩内一声低低的叹息:“絮儿,你也不须管我了,我这病,只怕没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