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奈落跪坐在棋盘的一侧,手执黑子,略微思虑半刻,执子而下。
“柳已经暴露了。”
手冢国光的眸色微沉,慎重的看了棋盘一眼,洁白修长的双指夹着白色的棋子落下。
屋外的风夹着雪花拍打在雅室紧闭的门外。
“嗯。”
随着奈落并不意外的语音的落下,黑子,继而落下。
“看来是我多虑了。”
手冢国光的语气没有了刚刚的沉凝反而多了一丝了然的轻松。
“他来见我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也是。
手冢国光,看着那个一直稳操胜券之人,似乎这一切都握在她的手里,没有半点遗漏。
“你放弃松岛家了。”
这句话没有疑问,而是一个肯定,他知道这将会是一个事实,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不是感慨,只是有些可惜,毕竟成为一个世家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些往往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金钱的积累。
“烦人的小蚂蚁不清理掉的话,最后会抱成一团的。”
奈落温和的笑了笑,眼里没有滑过丁点的波动,存在与不存在,靠的不仅仅只是选择,还有运气。
她到不是怕他们抱成一团对她进行反击,只是嫌弃处理起来会有点麻烦。
而解决麻烦的方式有很多,她更喜欢的是从根源上解决罢了。
能一直在她面前蹦达不就是拥有了那些自以为是很了不起的本钱么,如果当这一切都没有了呢?估计再也蹦达不起来了罢,而且还能一劳永逸,这不是挺好的嘛。
想到这里,奈落清浅一笑,眸中透着丝丝清冽。
“我输了。”
手冢国光放下手中的白子,薄薄的双唇微抿,眼里微透着遗憾。
“柳那边不用管,那几个人查不到什么的。”
奈落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盅,站了起来,优雅的扶平了衣服因久坐而形成的褶皱,小小的伸了个懒腰。
拉开雅室的木门,门外呼啸的风雪已经渐渐地停歇了,院子里积聚着一层厚厚的雪,白茫茫的一片,被积雪压弯的枝叶透着代表生命力的绿色。
雪花片片晶莹在空中悠悠落下,忽而一阵小风,卷着雪花吹进了雅室的门内,还没飘入,雪花便在高温下消融,不见痕迹。
“我要离开日本一阵子,这边的事,我将会全权交给你负责。”
手冢国光下意识地顺着话音的源头望去,逆光而站,迎着风雪,雪花伴随着银白的发丝轻扬,转瞬又消失不见,消融在了这天地之间,独留下星星点点片刻停留的证据。
逆光之人像是迎着风雪而生,这天地间唯一存留的仙子,遗世而独立;又像是随时会迎着风雪而去的雪女,只留下那转瞬即续的模糊的身影。
“三个月。”
手冢国光沉默了一会,最终吐出了这三个字,眼镜下的凤眸闪过坚定双拳紧紧的握着起来,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缓缓松开。
周身冷凝不畏风雪所动,茶色的发丝在这冷热交杂的空气中微微骚动着。
“好。”
奈落没有回头,顺着早已被雪淹没的青石路向外走去。
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白色的休闲服,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若不是微光下的银发散发着它独有的光泽,怕是再也寻不到此人的痕迹了罢
。手冢国光站在奈落刚刚停留的位置,目送奈落的远去。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凭借着她留下的布局,约莫能够瞒住那些人一些时日。
脸庞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冷凝,此刻却能隐隐感受到微微的战意。
停留了片刻后,便顺着走廊离去。
不曾见身后的风雪忽起,片片晶莹的雪花飘入了雅室之内。
另一端的老人听见汽车的声音渐渐行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雾气迷蒙飘起,模糊了视线。
终究还是年轻了些。
不过,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拼的起。
老人的目光逐渐悠远,严肃的面容仍旧不变,眼里偶尔闪烁着名为睿智的光芒。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老人微叹了一口气,合上了茶杯的盖子,拂袖而起,脚步沉稳的渐行渐远,独留一室茶香。
“阿仁呢。”
奈落脱下厚厚的大衣递给了路,扫了一眼到场的人,眉头微颦,她可不喜欢迟到。
“你的阿仁小可爱正享受着美味的伤药呢。”
哈维尔仿若无骨的瘫在沙发上,微勾的眉眼轻扫,语气带着些许幸灾落祸。
谁让这小子不知死活,非要去挑战路呢,想当年他可是被路这小子,咳咳,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小落儿,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人家呢。”
挑逗的语气微扬,如大海般的双眸晕着波纹,过分白皙脸上的那双红唇分外地勾人,桃色的眼角微挑,领口微微地敞开,露出了那精致的锁骨。
单手托住了脑袋,身体向前微倾,挑眉看向奈落,海蓝色的双眸似乎透着无限的深情,诱人沉沦。
魅惑之意,随着哈维尔的一举一动肆意的散发着,就连随意的眨眼都风情无限,似乎是媚骨天成。
“收起你那幅骚狐狸的恶心样子。”
浓浓的不屑的话语自那张烈焰红唇中吐出,挑起的眉眼带着凌厉的气势,毫不留情的怼着哈维尔。
墨绿的发丝半挽而起,暗红色的旗袍下双脚交叠而坐,手握着玉扇,交握置于腹间,不怒自威的气势外放,像是坐在高堂之上的皇,脚下踏着的是百万的伏尸。
“怎么,小韵儿可是倾慕于人家。”
“哈维尔的双眼泛过笑意,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抚额前的刘海,莹莹的波光在眼中流转。
“你也配让奴家倾慕吗?”
柳莲韵的下巴微仰,眼中的不屑更甚。
真是惹人讨厌的骚狐狸。
“开始吧。”
奈落看到亚久津仁出现,淡淡地出声说着,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那两个人停止了争议。
路朝奈落点了点头,便开口说道。
“这次招你们来是为了一个月后,松雪家族的家主交接仪式,当然还有仪式过后的十二位长老的选拔和暗卫的挑选。
路借助了投影仪一点一点地讲述分析着,说出了这一次选拔的重要性。
暗卫在这次的选拔中是重中之重,因为这暗卫除了暗中之人,还有现身与明处的两人。
路在说的时候特意在明处的两人这里加重了语气,显示着它的重要性,精简的解释了一下它的特殊之处。
暗卫,暗卫,言语之中都能懂得,暗卫便是隐于暗处的守卫,而历来每任家族都会有两名现身于明处的暗卫,而那两名身在明处的暗卫,就是跟在每一任松雪家主两侧之人,受万人景仰同时,又危险之极,稍不注意,便会命丧黄泉。
“这次主子离开日本这边,手中的权力将会全权交给手冢少主,而留下来的人,除了主子私下交给你们的任务外,其他的,都要听从手冢少主的命令。”
低沉的声音,如小提琴般优雅,令人沉醉,与平日优雅淡淡的语气不同,这次的语气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稳稳的将其他人的气势压下,眸中一片沉静,没有点能耐,他也站不到主子的身边。
在场的人并没有回答,而是默认下了这一次的指令。
“乾,柳,幸子和阿田四人留在日本。”
不等四人的反驳,奈落继而出声道。
“路你带他们去侧室,交接一下各方面的工作。”
“是。”
路优雅的向奈落行了一礼,然后绅士的朝四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四人抿了一下唇,没再说些什么,也无须开口说出,他们知道自己不能去的原因,身为一个家族的下任家主,这场仪式是注定不能参与的。
柳莲二捏紧了奈落刚刚给他的这颗乳白色的珠子,他的妹妹倒是比他幸运的些。
“你们能留下说明能跟我到本家去。”奈落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
待奈落的话音落下,剩下的众人提起的心也就放下了,后背也因紧张而略出薄汗,生怕她说出几个不能跟着去的人。
“白桦,我希望你能和路夺下明卫一职。”
奈落的语气很是温和,嘴角是习惯性的清浅的笑意。
“桦,定不负重望。”
白桦站立起来,对奈落行的一个看上去很是古老的礼,这个礼有些像是执手礼,却又与它完全不同。
这个礼可以说是白族从古至今一直保留下来的礼了,它代表的意思是甘愿付出一切,只为完全你的意愿,也可以说是一种誓言。
墨色的长发拢在身后,随着白桦行礼的动作,有几缕柔顺的发丝自肩膀处滑落下来,儒雅的气质像是古时的士子,又像是隐于世外之人,飘逸而安然,双眸是看尽世间浮沉的沉静,如遗世之莲,淡然处之,不温不火。
正是这种性子,让一向肆意行事的50岚诺亚头疼不已。
“暗,你带阿仁和龙马先行出发。”
“是的。”
暗对奈落的指令没有任何的质疑,只有绝对的服从,站立起来对奈落行了一礼后,便看亚久津仁和越前龙马两人。
亚久津仁和越前龙马两人并没有要离开的动作,只是直直看向奈落,似乎是要奈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们跟着暗去暗卫营徽见识一下,没有哪个暗卫手上是没见过血腥的,到时,你们若是接受不了,便会被送回日本。”也就是说,你们将没有机会进入松雪家族了,奈落的眸子微沉,没有将最后的那句话告诉他们。
“我能做到。”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
闻言奈落轻笑出声,这两个人都是同样的倔强,同样的不服输,当初不就是看上了他们这一点吗?
“好。”
没有评判他们是否真的能够做到,只是肯定着他们的回答。
想要什么东西都是需要去努力的,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劳而获的。
两人不再言语,跟随着暗的步伐离开。
“十二位长老的位置,我希望你们能博得一席。”
淡淡的言语丝毫不掩其野心。
“是。”
哈维尔和柳莲韵深知此事的重要性,没有相争,恭敬的应到。
有些事可以吵,那可以当做调节生活的调味料,只不过,到了正事上,两人还是拥有一致的想法的。
“三日后,会有人来接你们的。”
奈落将手中把玩着的芯片扔给两人,淡淡的留下一句话便离去。
她也该准备准备了。
墨色的凤眸里透着丝丝的危险,那个地方还真是个不让人期待的地方。
“骚狐狸将芯片交给奴家。”
柳莲韵略带不爽的看着哈维尔,就是刚刚,反应就慢了那么一点点,就被这该死的骚狐狸给抢先了。
“啧啧,凭什么。”
哈维尔炫耀的转了转手中的芯片,扫了一眼,柳莲韵,媚眼如丝。
“你们还是一起的为好。”
白桦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飘然离去。
“你……哼。”
哈维尔和柳莲韵对视了一眼,又很是不爽的扭头轻哼,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只是柳莲韵到时真的是被这只骚狐狸给气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