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金刚当中,孙贝行和宁声涛算是关系还不错的,至少他愿意和宁声涛分享自己的一些隐私,不过,由于他长期不在寝室里,所以宁声涛对孙贝行的各种行为也知之甚少。
其实,与孙贝行完全相反的翟书明也让宁声涛很困惑,很难了解。孙贝行除了必要,几乎都不在寝室,翟书明则是除了必要,几乎都不离开寝室。这也算是那个时代的“宅男”了。
关于翟书明的故事,宁声涛几乎没有机会从翟书明那里直接获取,他的一些故事都是后来赵至刚向他“解密”的。
在1998年的9月中下旬到10月底这一个半月时间里,也就是已经转系的翟书明和孙贝行还没有顺利的把寝室转到其他系院去的日子里,宁声涛和翟书明几乎没有单独说过话,没有单独一起做过什么事情,他们只是礼貌的打招呼,客气的寒暄。
翟书明是寝室里家庭条件最好的孩子,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学里家庭条件最好的男生之一。他的父亲翟帅不但是高材生而且是海归博士,在一家世界500强外资企业里担任副总经理,几乎每个月都需要在深圳去上班。他的母亲梁总则是政府厅级干部,后来到了一家国企担任老总。因为这家国企的总部在蓉景,因此翟书明的家就安在蓉景,而不是父亲经常去的深圳。更听说,他的外公是省里退下来的老干部,一家人不能离开蓉景可能是老头子的意思。
翟书明在蓉景最好的中学读书,也许是家里背景很强势,曾经迷失了方向,成了纨绔子弟,没有考出好成绩。也许是和家里斗气,不愿意好好的参加高考,因此才来到了西河师院读大学。
听赵至刚说,翟书明初中毕业就像去国外读书,可是他外公坚决不同意。后来高考之后,他又想去美国,又是父亲翟总阻止了他。两次想去美国都没去成,可能对翟书明有过一定的影响。
九十年代中后期,中国社会上出现了一次比较明显的崇洋媚外之风,蓉景这种大城市有不少家长在孩子中学时期就把孩子送去国外读书。
据说,翟书明初中最好的朋友李云和在中考之后就去了美国。他当时也非常想和李云和一起去,只不过外公坚决反对使他没去成。外公反对的理由是你年龄太小,外面的花花世界根本无法分辨无法适应,要出国也要等到自己长大成熟以后,否则过早的出国弊大于利。
外公的反对使翟书明几乎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本来两人说好的,一起去美国,结果翟书明没去,李云和也许觉得自己受了欺骗,去了美国之后也就不怎么和翟书明联系了,这个到恰好顺了外公的意思,免得李云和来刺激翟书明,让他身在中国心在美国。
读高中时,翟书明认识了他口中完美无缺的女朋友柳纯玥。
大约是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却碰上机遇认识了女朋友,从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翟书明的心理缺失,他和柳纯玥爱的很深。
高考之前,柳纯玥就准备好了要出国留学,并且试探过翟书明。翟书明心里也非常愿意去外国,可是他试探了父母的口风和外公的口风,外公这次算是比较开明,没有什么过多的阻止意见,就是父亲反而又反对起来了。
翟总发对独生子高中毕业就出国的原因很简单,翟书明的英语水平不行。初中时,翟书明的英语还不错,可是经过高中三年,不知道是客观原因还是因为李云和的事情造成的情绪原因等主观因素,翟书明的英语水平居然严重下滑。
父亲阻止了第二次想出国的翟书明,原因主要是英语,只要他能够在和父亲的口语交流中不出大的错误,顺畅交流,只要他能够准备的帮助父亲把一些英语文件翻译出来,把一些方案用英语做出来,父亲就支持翟书明去美国。可惜,翟书明根本做不到。
宁声涛听到赵至刚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终于明白了翟书明为什么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学英语念英语。
翟书明一次想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去美国,第二次想和自己的女朋友去美国,结果一次都没去成。怪不得他在西河师院来读书,既没有什么意思要交朋友,也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家世耍女朋友。
宁声涛记得,翟书明和他的交集中最深刻的一件事是,98年中秋节翟书明请大家喝咖啡的事情。
寝室里,无论家世还是家庭条件最差的都是赵至刚,无论家世还是家庭条件最好的都是翟书明。宁声涛的家庭条件不如孙贝行,可孙贝行的父母从身份上说不如宁声涛。孙贝行的父亲是个村支书,母亲是个自由职业者。宁声涛的父亲是市委宣传部的干部,母亲是科研单位的不是主任却享受主任级待遇的干部。翟书明的父母是“双总”,两人的月薪加起来都接近3万,宁声涛的父母一年的薪水可能加起来才能达到翟书明父母的一个月薪水。孙贝行的家庭条件起码是月收入1万以上的水平。最底层的赵至刚,父亲是木匠,母亲是农民,大约年收入只有不到一万五。
因为家庭不同,因此家里给的生活费标准也不一样。翟书明家里每个月卡上生活费是1千,孙贝行每个月家里给800,宁声涛每个月家里会给500,赵至刚每个月家里给400。从收入比例上说,翟书明是低配,赵至刚是高配。也就是说,翟书明家里就算给他5000每月的生活费都没有太大压力。而从家庭收入水平来看,赵至刚家给他400元的生活费完全是负担沉重,需要在其他方面多节约才能平衡。
中秋节晚上,正在寝室里看英语读英语听英语的翟书明突然对正在寝室里接听远方女朋友谢明玲电话煲电话粥的赵至刚说:“走!去喝咖啡!我请客!”
当时正在教学楼上自习的宁声涛和在外面陪尤小静逛街的孙贝行接到了赵至刚的传呼。
传呼上留的号码就是寝室座机的号码2098110。孙贝行和宁声涛找到电话回过去的时候,赵至刚那清晰的雁田话就从电话对面传了过来。没有传统的询问问好和寒暄,两人听到的第一句话都是:“中秋月圆,月黑风高,一人寂寞两人孤独三人惆怅,你就不想来个四人团聚,共祝佳节吗?”
宁声涛的头脑还在自习方式当中没有完全代换出来,他的回答是:“刚官儿,你看书走火入魔啦?”
孙贝行的回答很简单:“月黑风高杀人夜,稀里糊涂被人杀!老子没空!”
经过赵至刚的劝说,两人都赶到了大学北校门口,见到赵至刚和翟书明,大家一起走向翟书明说的蓉景最有名的咖啡馆心路在嘉首新开的分店。
赵至刚其实只说了一句,孙贝行和宁声涛就放下了各自的计划和安排屁颠屁颠的赶到了校门口。他说的意思是孙贝行和翟书明转了系随时都会搬寝室,大家朋友的缘分不知道还有多久,除了开学前晚上大家一起吃了一次饭,之后四个人都没有聚过,这说不定是最后一次机会呢。
来到心路,果然装修很豪华,排场很不一般。
翟书明以前在蓉景的家附近就有一家心路咖啡,他很喜欢这种风格的咖啡馆。心情好和心情不好都喜欢去喝一杯,坐一坐,听听钢琴音乐。听朋友说嘉首新开张了一家确实是蓉景的心路咖啡的加盟店,于是就想去坐坐。
坐下以后,服务小姐让他们点单。
翟书明很自然的点了自己喜欢的爱尔兰咖啡。孙贝行和宁声涛以前也喝过咖啡,虽然不喜欢,可是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办,宁声涛准备点拿铁,结果赵至刚拉了拉他。他不明就里,于是说等会儿再点。服务员笑容可掬的微微躬身离开。
“怎么?”宁声涛问赵至刚。
“你不是说这里除了咖啡还有冰淇淋和奶茶吗?”赵至刚望着翟书明。
“是啊。”翟书明把身体往软靠背椅一放,舒适的轻轻摇晃起来,就差没把双脚放桌上了。
宁声涛观察,翟书明在这样的环境中非常放松非常舒适,可以说很适应。赵至刚则显得比较紧张,整个身体都紧绷着,看起来不像他在坐椅子,反倒像是椅子把他托举着。
“我刚刚看了一下单子,最便宜的都是五六十,就算打折也要四十多。你也不喜欢喝咖啡,我们一起喝奶茶吧。怎么样?”赵至刚悄悄对宁声涛说。
“我觉得今天这里的氛围适合喝咖啡,我就喝拿铁吧。你自己喝奶茶不行吗?”宁声涛小声说。
“哦,一大壶怎么喝的完。”赵至刚嘀咕起来。
一会儿,宁声涛也端上了咖啡,正在品尝,大厅里也有人点了一首《忧伤与快乐》,钢琴师的水平也算不错,大家都非常享受这种氛围。翟书明甚至都闭上眼睛开始享受起音乐和咖啡。突然赵至刚大叫了一声:“服务员!”整个大厅里恐怕所有人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