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大半天,倒是不放心家里,我就先回去了。”
倒是难得和气一回,安静茹起身相送,贺氏又过去见过太夫人。太夫人亦道:“时间差不多了,是该回去了。”
戏台上的戏子察言观色停了下来,贺氏听见太夫人这样说,眼里分明闪过了一丝恼意,不过也不太明显。太夫人看她也淡淡的,安静茹是巴不得贺氏走,不过她是随着太夫人来的,怎么样也要和太夫人一起走才是,身为晚辈哪有提前告辞的。
且这样提前回去,若是有个什么事儿她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太夫人要走,安静茹立马打发人过去给大老爷、韩睿华说了一声,又把几个孩子叫来一起送太夫人。其他人起身相送,太夫人婉言谢绝,众人也不勉强,直至太夫人一行人没了踪影,方陆陆续续坐下去,戏台子上的戏在一片锣鼓丝竹之音中继续。
太夫人一行人走了,众人便又自在了许多,热热闹闹吃了晚饭,等一天的忙碌过去,天黑尽了安静茹才回到屋里。
韩睿华不在,朝哥儿、盈姐儿、定哥儿在屋里围着一桌子的礼品看。盈姐儿把定哥儿给她的选了几样,因定哥儿到了启蒙的岁数,所以收到的大多都是笔墨等物,盈姐儿选了几样,又选了几样自己的给了定哥儿。
定哥儿豪情万丈地道:“女孩儿的东西给我做什么?我不要!你只管拿去玩吧!”
盈姐儿见娘亲进来,便扑上来要求自己也要跟着定哥儿一起读书认字,安静茹当然答应了,女孩儿虽然不能去考状元,可读书认字并没有什么坏处。就是盈姐儿不说,安静茹也要送她去,上几年学,等大一些就要学些针线烹饪……然后再大一些就要嫁人。
想到嫁人,就想到朱师傅和容珠的事儿来,朱师傅的意思明确了,他觉得自己年纪大,找个小姑娘也太老夫少妻了。不过安静茹觉得,他应该是同情容珠。记得有一次朱师傅义愤填膺地说,甄家的人太过忘恩负义,不值得结交云云。
安顿了三个孩子,韩睿华蹙着眉头从外头进来,安静茹本来想说说容珠的问题,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只好先问他怎么回事。
韩睿华仿佛也拿不定主意似的,道:“今年便在大理寺任期满了三年,明年年初大概是要外放了。”
他这样的资历,外放怎么样也是从五品的官职,安静茹知道他担忧的是什么,一边是孝道,一边是前途,外放虽然辛苦些,但仕途走起来更容易。大老爷和姜氏身边需要人照顾,安静茹很有可能不能跟着去。
心里自然有些失落的,安静茹笑道:“不是要明年年初吗?现在想这些做什么?外放也不过几年光景。”
韩睿华深深看了她一眼,苦笑道:“倒是我习惯什么都让你照顾,到了外头怕是习惯不了。”
细想来安静茹也不可能完全放心的,婚姻有个七年之痒的说法,他们夫妻已经八年了,虽然韩睿华还是……不过,委实叫人担心自己不在身边的话,他会不会抑制不住。
“还没到时候呢,现在你就慢慢习惯吧,从明儿开始我就不管你的衣食住行了!”安静茹玩笑似的说道。
韩睿华瞪眼,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趁着无人长臂伸过来揽住妻子的腰,夫妻两好一阵温存。这个话题就被丢开了,安静茹靠着韩睿华的胸膛里,说起朱师傅和容珠的事儿。
韩睿华并不看好,太夫人和朱师傅其实是说不到一块儿的,太夫人担心容珠跟着朱师傅会吃苦,所以要出钱置办宅子给他们住,甚至还要替朱师傅置办一些固定产业好维持容珠嫁过去以后的生活。
朱师傅的意思是,容珠嫁了他就要随着他,他没办法给容珠还在国公府那样富贵的生活,但也绝对不会去靠容珠的嫁妆过日子,太夫人那些东西他就更不可能要了。这一点儿朱师傅很有大男子主义的意思,但也很符合他的脾气。安静茹就是想不明白,朱师傅怎么就看上了容珠,大概就像韩睿华说得,这样的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是没想到,两个月后,容珠就点了头愿意嫁给朱师傅。虽然一直觉得他们能成,不过听到了确切的消息,安静茹还是惊讶了一把。
消息是好消息,太夫人却又开始不满意,叫了安静茹夫妇和姜氏去。从头到尾听下来,安静茹也理出了问题的所在。
容珠和甄纮和离后,甄纮娶了年家的姑娘,虽然是庶出,到底门楣还配得上,且年家那位庶出的姑娘从小养在年老太太身边,曾经还去宫里陪了皇后娘娘近一年的时间。韩家的庶出姑娘能封了公主,到了嫡出却只能配个没什么身家背景的武夫!武夫就罢了,还是个年纪那么大的,太夫人越想越不满意。
可偏偏太夫人就把最主要的原因给忽略了,容珠是再嫁,并非是头婚。她的名声也不好,和离之前便消沉,和离初期她的情形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现如今她想通了,自己点了头,这分明是一个好的开端。
姜氏静默片刻,抬头问道:“六丫头自己是怎么说的?”
太夫人想到容珠那些话就生气,眼前浮现容珠斩钉截铁的模样来,太夫人气道:“她能说什么,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别说,安静茹还真没想到容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当初她就能看的这样开,兴许和甄纮的婚事也不会闹到最后和离的地步。一开始甄纮对她还算不错的,当然是哪个时候看来的而已,现在明白了甄家要利用姻亲关系崭露头角,而容珠的脾气,早晚还是要……但安静茹更没想到容珠还说了另外的话——初嫁从父,再嫁从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