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点头表示知道了,崔嬷嬷想了想又道:“奴婢今儿去王府,竟瞧见许多人开始收拾东西。王妃也忙着,奴婢便没去请王妃的安。”
这话叫姜氏颇为不安,吩咐安静茹,等韩睿华回来便去见她。
最热的便是七月了,从荣恩轩到荣景园,并没有多远的路程,一路走过去却满身汗水。晨哥儿中暑,太医院的太医一早便来了府里。
安静茹到的时候,晨哥儿还躺在凉椅上熟睡,品菊和乳娘举着团扇送去徐徐凉风。晨哥儿脸颊红彤彤的,安静茹伸手一摸,额头还有些滚烫。
姜氏在隔壁屋里与太医说话,品菊蹙着眉头道:“夫人昨儿晚上照顾晨哥儿,竟一夜不曾怎么合眼,奴婢瞧着,她倒比晨哥儿还憔悴几分。”
安静茹拿手绢擦了擦晨哥儿额头上的汗水,问道:“太医怎么说的?”
乳娘担忧地道:“已经开了方子,崔嬷嬷出去抓药了,太医说只要退了热就没什么。”
“是怎么中暑的?”
品菊叹了口气,低声道:“本来夫人的意思是,最热的这几天就让晨哥儿别去读书,老爷说热的时候不去,冷得时候也不去,一年四季还有多少日子能读书……夫人屋里的冰都不舍得用,全叫送去了海棠阁,还有三奶奶送来的,奴婢倒觉得海棠阁一点儿也不热。估摸着,竟是里头和外头一冷一热交替,才让晨哥儿病了。”
安静茹是知道姜氏把冰送去海棠阁,才叫人把荣恩轩的冰送来姜氏屋里。韩家的冰窖是很大,但最先满足的是太夫人屋里,加上府里天天儿要做些冰镇的吃食解暑。还有两位孕妇,总要最先照顾的。
安静茹点头,吩咐品菊拿湿布巾子给晨哥儿擦擦全身。姜氏回来,安静茹便叫候着婆子把早饭摆上,姜氏只挥手示意不必。安静茹走上前低声劝道:“儿媳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荷叶粥,母亲好歹吃一些。”
说罢,叫品翠将食盒拿过来,放在桌上,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粥,又拿出一只清透碧翠的翡翠碗来,盛了粥看起来清脆淡雅,荷叶清香扑鼻而来。
姜氏瞧着倒勉强吃了一碗,放下碗朝安静茹道:“味道还不错,叫他们再做一些,等晨哥儿醒了,让他也吃些东西。”
安静茹答应着,收拾好了将食盒递给品翠,让她去荣恩轩的小厨房吩咐一声。本来这荷叶粥是安静茹去年做给韩睿华吃过的,今年他有特特地问起来,安静茹便教厨房的任妈妈如何做,任妈妈今儿一早就去采了新鲜的荷叶,本来是试着做一次,没想到做出来的味道很不错。
“上午你就把该安排的事儿安排下去,吃了午饭,你和我一道去王府。”姜氏顿了顿,又不经意似的说道,“你九婶婶前儿害了病,我打发人送了些银两过去。”
安静茹惊愕地抬起头,没想到姜氏也知道了。安静茹叫赵嬷嬷留心打听,就知道夏氏病了,也叫人送了些银钱去。本来韩荣是预备带着夏氏离开京城,夏氏自然死活不肯走,没想到半路上她又病了,韩荣只得带她回来。
昨儿晚上姜氏找韩睿华说话,韩睿华很晚才回到屋里,神色也并没有什么。那么姜氏应该是没有对他说这事儿。
姜氏今儿告诉安静茹,是他们母子关系紧张了么?否则,就安静茹打听的消息来看,姜氏这些年没少救济夏氏和韩荣。可安静茹既然能打听出来,韩睿华又如何能不知道?姜氏对夏氏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安静茹定了定神,或者姜氏是怪安静茹不该送银钱过去。毕竟,韩睿华或者安静茹和夏氏接触,她应该都会很反感。
姜氏见安静茹目光闪烁,语峰一转,“你是善良的孩子,到底亲戚一场,又是同宗族的人,关怀关怀亲戚也没什么。”
是警告以后不许瞒着她么?
安静茹垂下头,“儿媳谨遵母亲教诲。”
姜氏点点下巴,轻声道:“你先去太夫人那里请安吧,我等晨哥儿吃了药就过去。”
从荣景园出来,安静茹才发觉手心里腻满了汗水。当时赵嬷嬷告诉安静茹夏氏的情况时,竟好像夏氏已经熬不过去了。赵嬷嬷提议送些银钱去叫请好的大夫瞧瞧,安静茹也觉得这样反而好些,到底是韩睿华的生母,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也是以韩国公府的名义送去的,别说和夏氏有些关系,就是没有这样的关系,族里的人害了病没钱看病吃药,回了府里,府里也会打赏些银钱救济。这样的事儿虽不是天天儿都有,但一个月总有几例外头日子艰难的同族人进来求。这样的事儿,以前是欧阳倩料理着,无需回了上头的知道,如今就落在安静茹头上。
安静茹深吸一口气,心头万般滋味却是理也理不清的。
到了寿禧堂正屋,欧阳倩已经在里头陪太夫人说话,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太夫人心情仿佛也很好,笑道:“……这样说来,定是个顽皮的孩子。”
“是啊,前头哪一个也不像他,总是一天到晚都在睡觉,动也不肯动一下,这个倒好,日夜不消停,真正磨人!”说着就一叹,“以后出来见了天日,指不定多闹腾。”
“孩子调皮些才好,没得病恹恹的更叫人着急了。”
安静茹上前见礼,太夫人和欧阳倩打住说话,欧阳倩也站起来回礼,安静茹忙扶着她坐下,欧阳情笑道:“还不至于动也动不得的,只是身子愈发笨重,自己懒惰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