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未接来电,打过去。
“喂?小黄啊,我来喀什了,下午一起吃个饭!”
原来是梁主任,现在他是秘书长了,本以为险断指不救之恨,让我再也不会和他发生什么交集了,可是他偏偏又出现了。我把他号码删掉了,这突然出现,还一时以为是原秘书长老爷子呢。接就接了,不能太小心眼了。
从心底里讲,那个不同一般的危机时刻,我能想到的第一个“救星”,不是家人,不是朋友,而是他。因为在我眼中,他就象是一个能呼风唤雨的人,在各种条件下,都能够为我们排忧解难。而那次,也是我唯一一次本人的身体受到了有生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伤害,在那么无助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却先是在夜里嘟嘟囔囔地说“去军区医院”;然后等我在机场里认真的等起飞,再落实一下这个有没有安排时,他给我说:“你打的过去,先去挂号。”我是懂事的,知道了,他的拒绝就象是一个人告诉我说:“你渴了,那就去倒一杯水喝”似的,他在教我看病的常识呢!而我以为,他起码会重视;就算是前一晚上,因为在睡觉中,不方便;如果心里真有,第二天大早上的了,没理由还是一点也不放心上吧!还只是告诉我一个“看病的常识,要先去挂号”。那时心里哇凉哇凉的,把他之前的所有“假装的好”,全部一秒推翻了。
但是,时间过了那么久,现在指头早都长好了,幸亏有豆儿的老公的神奇医术,还有家人的关怀,都过去了。
做为把我带喀什的人,怎么能不见呢?算了,放下旧怨,该见还是要见的,毕竟受恩不少,感恩的部分应该记得,其它先忘掉吧!
我虽然不是小肚鸡肠,但是他也心知肚明,想找机会道歉吧。
之前他是代表新疆江苏商会,现在代表的是新疆兵团江苏商会,兵团本来就是一个独立并行的存在,而他在石河子也是兵团单位工作多年,也是在那儿完成了他的军旅生涯,还把儿子也送去了石河子大学的军队委培专业去上大学,也让他走上了他的道路。
原来江苏商会的会长,从杨战疆换届变成了袁长江以后,办公室的团队也就发生了相应的变化,不知道他们中间有什么一系列的摩擦,总之,应该是这些人事变动,老爷子也彻底退休回石河子在家里颐养天年不再过问商会的事了,梁主任也就在这样的动机之下,另辟蹊径,再起炉灶,重新开设了“兵团”江苏商会这一个新兴的社团组织吧!
而这次,他直接就亲自担任了“秘书长”一职,全权统领了整个的工作,当然,老朋友们自然会一如既往地拥趸,只要他招呼,那群曾经一起周游全疆几圈的原江苏商会的会长们,也就都会给他面子,齐刷刷地转投这里,给到他最有力的支持。
但这次,担当会长的是奎屯的樊建国,几个会长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做房地产的老总。这次,攀建国也是,他们都有军队背景,兵团背景,房地产背景,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得是江苏人———江苏籍贯的人,这是根本,当然也不可避免地,在商会里有一些非江苏籍贯的外省人也为了取得这样的人脉关系而想方设法的“曲线”与江苏搭上关系,进入到社团里来。因此,商会里的工作人员中,有不少是河南等省的人,但这都不影响社团运转。反正当一群老乡“乖乖”地用吴侬软语交谈起来的时候,一定会有一些人只能干笑作陪了。
其实商会里,做陪最多的,是钱少的,冲着钱多的这些个会长,能否在手中的项目上掉下一两颗渣渣,捡捡吃,就足够了。我就是那个捡渣渣的。
混了几年商会,却并没有和商会的会长们能真正的做到“平起平坐”,因为在这张桌子上,是用钱当门票的。我的票子,不够。
不,不是不够,是我除了是江苏人的后代以外,是根本手上就没钱,但一样想混商会,求得一点属于自己的小机会。
这次他们没有打扰钱会长,而只是一日而过。现在的梁主任,是以兵团江苏商会秘书长的身份来,在樊建国会长的带领下,到南疆各兵团单位进行考察的。
他想让我把马主任也请来参加今晚的晚宴,但是打了电话,说了半天,马主任以各种理由,很委婉地拒绝了。
就算是梁秘书长亲自抓过我的热邀电话,开口请她过来,她都死活不答应,说已有安排了。
其次我太清楚了,马主任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我,都是一种很“见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真的交情,如果说以前有,那都是因为钱部交代她要在那次的见面中给到什么照应,才有;冲她自己来说,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她才懒得理呢!
势利不势利的不论,她是很现实的人,并且,家底子也厚,根本是唯钱总一人当老大,其他人,都不入法眼的那种。要不然,多年的人事经理,手下操作着众多千万富翁的工程项目经理,也不是一般的功力可以圆润运作起来,赢得钱总满意和依赖的。
讨了个没趣,梁秘书长倒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反正此时他的成败,对于我来说,还没有当成自己的事去弄。但是能来,就算是已经摒弃前嫌,重归于好的表现了。
到了他们下榻的宾馆,得知中午刚刚在另一场的局中酒过,樊会长正在补觉休息;而梁秘书长的房间里坐了三人,有一个老熟人,图木舒克的开拓者,苏商会长龙中华,他正在和一位戴着纱巾,穿着杏黄外套的中年女士热聊,另外有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安静地一言不发,浅笑着听他俩聊天。
经梁秘书长介绍,原来,黄衣女士是兵团工商联的肖小红肖主席;而陪同的小妹是她的助理牛艳。
在等晚饭的饭点,同时在邀请另外几个人,聊天就显得相当自在。
龙总和肖主席显然很熟,讲起他在图市的各种开拓者的恶遇,求主席给评评理,多支持一下。毕竟龙总的身份证号是图市第一位,而他所投资建设的图市第一个建材市场,也一度是图市的唯一商业体。而目前,几年下来,后来的政策支持渐渐不再给这个老客户以厚爱,这几年的发展日下,龙总真心是积重难返,拔腿无路,真心想逃啊!
大家聊起最近最热播的电视剧《人民的名义》,然后就开始拓展话题,讲到检查院的下访,龙总开了一个大玩笑,说他曾经就经历过一次检查院的调查,他就让检查官反请他,不算行贿了吧,“要接地气,你不和我吃饭,就是不想听民电,不接地气!”
结果,他狠了狠心,一顿砸了这位干部7000多元,并且对收银员交代:“这位是我兄弟,不用开票!”
于是,这位被狠狠反宰了一刀的官员把他是牢牢记住了,而更有趣的是,回到北京后,他俩反而成了好朋友,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呢?
“那龙总,你感觉自己是不是‘蔡成功’呢?”
“不是,但也差不多,难哪!”
龙总是家中老小,兄弟们都是事业有成,他多多少少有着一点小叛逆,这似乎是所有最小的孩子都有的特质。
不管是以前的酒场,还是今晚的,有时候,他的表现,多多少少有一些不成熟的地方,似乎有一种不相衬的“童真”在里面。毕竟是在商场里,要承担那么多人的生活和发展的负责人,从他身上,还能看到许多的游戏的感觉,不象是一个沉稳和心机重的人,似乎没有什么他不能说的,所以他起劲地拿领导们开涮。
图个嘴上的快活罢了,其实,真要做起事来,该有的正经一定要有,该压住的牢骚,一定要压,管不住嘴的人,迟早会吃嘴上的亏。
龙总的笑话,说了一段又一段,正听得兴味昂然呢,又进来了一位客人,是来自乌鲁木齐的少数民族协会的阿会长。
年轻,很强壮,汉语很好,和先进房间的诸位一一握手,打招呼。
今晚的饭局,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到来,就安排到了广场边上的一个清真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