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年初二,年初……不管年初几吧,我们全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只知道慢慢的,老爸口齿利索了,可以在堆一堆包包当靠垫的情况下坐一会儿了,右半脸也不再那么经常神经质地抽缩了,只是那眼睛还只是看一边,头老歪着,似乎左半世界,都消失了,最好的是,可以坐着轮椅推出去溜个弯儿了。
可是腿上的烫伤,却没有好起来的样子,看上去,每经过一次护士收拾,创面就更深了似的。
恢复是如此之慢,我们已经不知道,在这儿的康复,还要多久才算提升到一个新的阶段。终于有一天,大夫过来通知,下午转科,正式转去康复中心。这个康复中心,在火车站的面粉厂对面,离我们家更远了,起码有10多公里远的地方。但这些都顾不上了,哪有康复条件,就往哪儿送吧!
我们就张罗着,把隆重的陪护装备打包,分次搬进哥的车里。最后要搬的,就是老爸了,比起进来时,老爸只能躺着,坐着轮椅出去,总算是一种进步吧!
医院的120中转车,配有轮椅升降设备,这使得老爸上车,变得轻松了许多。
我和大姐一左一右,还是那样全方位地呵护着老爸,并且把轮椅卡好,以免路上滑动。唯一可恨的是,那总也晴不过来的天,又下起了新一轮的降雪。
比起刚习惯的温暖病房,车上显然冷了许多,好在我们给老爸准备了充分的保护:厚厚的围巾、护耳、手套,还有棉大衣,应付这段中转路程不是问题。
哥开车,跟着120前进,一起到了位于仓房沟的沙区残联中心,老爸入住的,是9楼的康复中心。
把老爸一堆进医院的大门,温度立即回升了,再坐了一部很窄长的电梯,到达了9楼。司机有带着全套病历过来交接给这边的护士站,然后安排到了6号病房的11号床,这间病房里一共有三张床,另两个先住进来的病友,显得对于这位新病友的入驻,充满了好奇和莫名的紧张。
必须说,从没有一次性地见过这么多的轮椅,一字排开,全部位于走廊的右侧靠墙。
等老爸被搬上了病床,那个送他过来的中转用轮椅,就被司机顺带收回了。此时我们才听说,这儿的轮椅,全是病人自己买的,否则,要用医院的话,就要租。
“这就是说,这都康复不好了?”
我和大姐嘀咕着这条规则。
哥没多想,买就去买吧,看样子,老爸自己从这里走出去的希望渺茫。
“陪护的折叠椅也要租的,一个月800元。“
这条规则,也令我们很不满,本来比起之前,供我们庞大隆重的陪护军团休息的地方就被压缩得过小了,这还要租的。
哥都懒得论了,去交去交。
就在这个时候,老爸拼命让我们把他的棉大衣从柜子里拿出来。
我们说,拿出来干嘛,啥也没有。
老爸坚持,最后拗不过他,就拿来给他看。
没想到,老爷子能动的那只手,从大衣里的的小小的口袋,把拉链打开,居然掏出了一叠百元人民币。
”去,交押金去!“
老爸得意洋洋地让二姐夫数一下,足有1900元整,100元他说买烟已经打散了。
”呵呵,没想到老爷子还藏私房钱。“
这钱,当然最终会被交到老妈手里,但这种藏私房钱的作法,还是令我们大为感叹:“这么多年,老妈从不碰钱,老爸偷偷藏点私房钱,该不会就是为了买烟吧!这下可好,一病,全交给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