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谁主沉浮3
4995400000023

第23章 西风烈·霜晨月 (11)

听了老人的话,王步凡心里很不好受。儿子含玉在北京上大学,生活上王步凡从来没让他作过难,女儿含烟与舒爽生活在一起,每年王步凡都要通过舒袖转过去几千元钱贴补她们母女的生活。女儿的学习成绩不太好,考天南一中时差几分,按规定要交一万两千块钱,王步凡亲自带着女儿去交钱,校长于余是王步凡一手提拔起来的,说要免了这一万两千元钱,王步凡不依,说不能破坏学校的规矩。事后于余只收了两千块钱,退给含烟一万元,舒爽让含烟给王步凡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去取钱,王步凡说让她把一万块钱留下作为三年高中的学杂费。

在办公室里仍然闲得无聊,王步凡就想起了向阳,想打电话问一下向阳在下边的情况。向阳的手机无法接通,他只好给赵谦理打了个电话,讲了一下梅慧中这个人的人品和官品,说他忘记告诉向阳了,让赵谦理去南山县见一下向阳,把他的意思转达给向阳,让向阳在与梅慧中打交道时看住自己的门。另外让赵谦理了解一下时运成在南山县处理石三金一案的最新情况,看问题解决没有。王步凡让赵谦理去见向阳的真实目的是想让两个年轻人多接触接触。乔织虹爱当红娘,前几天,曾经说过给向阳介绍对象,王步凡当时很委婉地拒绝了,说向阳正和别人谈着,大人们不便插手这个事,乔织虹就没再说什么。王步凡怕乔织虹问向阳,他把乔织虹做媒的事告诉了向阳,向阳向他透露出对赵谦理的印象不错,因此王步凡才这样安排。

与赵谦理通完电话,王步凡觉得还是趁星期天回天南一趟比较合适,就来到楼下,叶羡阳看见他已经把小车开到他的跟前。他上车后说:“走,去一趟天南孔庙的舒堂村,含玉的外公去世了,我去吊个孝。”

叶羡阳说:“按照咱们这里的习惯,应该拿些香烟去,空手去了不太好。”

王步凡说:“那你就顺便往市烟草公司的门市上拐一下,捎点儿烟吧。”

等到了市烟草公司的门市上,王步凡给叶羡阳掏钱,叶羡阳说:“你口袋里不能没有钱,咱这里的风俗兴在办丧事的时候闹女婿,烟钱先欠着他们吧,回头我再送来。”王步凡觉得叶羡阳的话有道理,就没有坚持己见。

叶羡阳下车后一边往门市里走,一边打电话,他进到门市里边又久久没有出来,这时敬伟业从一辆车里钻了出来,去门市里转了一圈,叶羡阳就搬着一箱中档次的得道山牌香烟出来了。敬伟业也来到车前要和王步凡一同去吊孝,王步凡很幽默地说:“又不是你敬伟业的老丈人死了,你去凑啥热闹?就连我这个女婿也是乏女婿了。忙你的去吧!羡阳,咱们走吧。”

等离开门市后王步凡说:“小叶,今天又搞腐败了吧?是否敲了敬经理的竹杠?”

“市领导都是这样的,我听乐乐说,乔书记经常让他来取烟的,他们有招待烟这项开支。”叶羡阳说。

“人家是人家,我是我。我可告诉你啊羡阳,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我身边,以后绝不允许再有类似情况发生,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手脚不干净的问题,小心我开除你。尤……尤其是在这些生活小节上。”王步凡本想提一下尤扬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改口了。尤扬现在是刘远超的乘龙快婿,再议论他的是非有些不合适。

王步凡的话使叶羡阳红了脸,过了很长时间才说:“以后我注意就是了,王书记您别生气。”

王步凡来到天南县孔庙镇舒堂村一看,把他吓了一跳。河东省剧团在这里唱大戏,舒家大门口和路两边挂满了挽帐,各县送的都有,人仍然源源不断地来吊孝。

村里人听说舒爽的前夫回来了,都围上来看,像看猴似的。进了舒家大院,时运成迎接住王步凡,带他到停放尸体的房间里看了一下。老人家很安详地躺在那里,王步凡对着尸体鞠了三个躬,想起自己在生活困难时老人对他的千般好处,禁不住大哭起来,舒爽和舒袖也陪着哭了一场。哭毕,舒爽悄悄把一条毛巾递到王步凡的手上让他擦泪。他擦了泪注视着前妻,好像她老了许多,头发花白也没有染,脸上爬满了皱纹,才四十来岁,看上去像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王步凡心里一阵酸楚,泪就又下来了。

舒爽见王步凡掉泪自己也哭了,哽咽着说:“都是我不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和你吵架,离开你后才想起你的千般好处,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找不来像你这样的男人了,怨我糊涂,怨我命苦,我并不怨你,是我自己造罪自己受。”

时运成和舒袖不想让他们旧事重提,就把大家引到另一间屋里坐下,这时舒爽的母亲进来了,王步凡急忙起身叫了声“妈”。老太太望着王步凡就哭了,像是有话要说,最终还是没有说。王步凡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块钱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推着不要,舒袖善解人意地说:“妈,这是步凡哥对您老的一点儿孝心,您不收下他心里就难过了。”

老太太点了点,收下王步凡给他的两千块钱。舒袖又开腔了:“妈,他们还要说事情,走,我挽您老去休息。”

等舒袖把老太太挽走后,王步凡问时运成:“运成,我看各县的人都来了,天南自然是各单位都要来的,总共收了多少礼?”

“已经收到八十三万了。”时运成有些担心地说。

王步凡听后吃了一惊:“运成,你们可不能犯糊涂啊,你们咋能收这么多礼,就不怕出问题?”

时运成道:“现在的人真有点儿自作多情,来送礼连个名字也不留,想退都没有办法退,我一再强调不让他们来,也不知谁通知谁的,一批一批地来,有些是冲着我来的,有些是冲着你来的,文史远身边那个女人叶慕月来过,南山县的县长梅慧中也来过,这两个人不就是冲着你来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每个人送了二十万。”

王步凡一听就觉得事态严重了,很严肃地说:“运成,这个事情只怕其中有阴谋,等老人家的丧事一办完,后天你就得举行一个捐赠仪式,把收到的礼金全部捐了,给舒堂村盖一座希望小学,这样咱们也许还能保住自己,不然你我都要遭殃,有人可能要把这事当把柄来抓,做我们的文章呢!”

听了王步凡的话,舒爽早已吓得脸色苍白,舒爽现在好像也很明白事理:“运成,听你哥的话,咱们不要这钱,千万不能为此连累了你们。”运成点了点头,时运成吓得擦了一把汗说:“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儿,吃不准这个事才让袖给你打电话的。”

“老人家的葬礼我应该来,通知我是对的,不通知我就是把我当外人了。”

舒袖这时候进来了,说:“这个功劳应该归功于我姐,是她提醒我的。她现在变得心细了。”

王步凡听了舒袖的话,对舒爽就产生了几分敬佩感。她是怕人说她是借机敛财,也不想让王步凡背黑锅,仅从这一点看,她现在仍然是那么爱王步凡。但是不管是从精神上,还是在物质上,王步凡现在从来没有给予过她什么,这个女人太可怜了。

王步凡要离开了,又到灵前给老人鞠了三个躬,再次嘱咐时运成一定要把希望小学的事情办好,并且说校名就叫舒堂村希望小学,不要沽名钓誉弄什么花架子。

王步凡是步行着走到村口的,舒爽、舒袖和时运成一直送到村头,临别之际他很想对舒爽说几句话,可就是想不起来说什么话合适,最后只说了一句:“保重吧!”就上车走了。

车子走了老远他回头去看,见舒爽他们仍立在西风中目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