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江陵城内。
马云禄看着赵云今日回来,面色阴沉,一句话也不说,很是奇怪道:“云哥?你这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赵云依旧不言语,马云禄凑近看了看,只见他眼眶发红,虽不像是哭过,却也看得出伤心之意。
“到底怎么了嘛。”马云禄道:“你这别吓我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赵云这才道:“我们要提前前往西川了,云禄,准备收拾东西吧。”“什么?”马云禄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道:“主公在西川出事了吗?我看你这样子······不会哪个兄弟······没了吧······”她深知赵云很重兄弟情,也不太好直说出来。
“兄弟们都还好。”赵云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动作,起身轻轻将马云禄一抱,道:“但是军师没了······”马云禄一惊,她清楚军中将士都对诸葛亮、庞统极为敬重,西川一战失了庞统,那么全军的势头势必将大为滑落,叹道:“看来······这边军师也得亲自过去了。”
“不错。”赵云放开马云禄道:“主公差关平回来送信,意思便是留关将军守荆州,其他人等迅速赶往涪城。军师已经下令,由张将军走陆路,我和军师走水路,两路迅速入川相助。明日我军便将起行,赶快收拾东西吧。打完益州之后,不知何时还有机会再回来了。”
马云禄也不再言语,也帮他简单打理了一下。两人生活本就简朴,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带。晚间星夜,两人便一起坐在房屋屋顶观赏这夜色。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此番一去,究竟何时还能再见这荆州大地长江之景呢?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次日,诸葛亮、张飞和赵云便点齐人马出发。关羽引荆州守军亲自相送。离别之际,张飞和关羽二人在城门之际重重相拥,互诉离别言语,告知对方好好保重,来日再聚之时,当好喝酒吃肉。马云禄看着这般情景,道:“两位将军年岁不小了,真当分别之时,却都是老男孩一般模样。”赵云也叹道:“年轻时是兄弟,年纪大了也是兄弟。大家都知道此番离别,或许难有再见之日,多说些话,也免得今后有什么遗憾。”
自此,诸葛亮、赵云和张飞两路人马,同时入川相助刘备军。
时值建安十八年,晚秋。刘备军在涪城固守数月有余,对张任之叫骂尽皆不理。陈到、楚晴、傅彤、邓泰和傅彣等人见卢忠终日昏迷不醒,虽性命还在,但这般昏睡不醒,实则和死了基本没有差别。傅彤和邓泰对张任可以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下城去和他拼命,只刘备将令甚严,才每日守在城上。
“主公不许大队人马出城,可并不代表我们不能私下里对付张任。”陈到看着傅彤和邓泰每日愤愤不平的样子,再看着昏睡不起的卢忠,心里也颇为不是滋味,主动召集他们道:“张任每日不停的叫骂,这可以忍,但他是害军师和行良之凶手,岂能容他继续在此嚣张?”
“当然不能再忍了。”邓泰道:“这厮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有多无敌呢!大哥,今天他叫骂的那么起劲,晚上睡得肯定踏实,咋们悄悄溜过去,把他给结果了,以解我心头之恨!”楚晴在一旁道:“人家睡得熟归睡得熟,可他们的守卫又不跟着睡,可没那么容易让你们溜过去。再说了,咋们从城墙上溜出关去,外面的敌兵还不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怎么办?”邓泰道:“军师惨被这贼人害死,行良也深受其害,我可不愿窝囊着再看这厮逞凶!”“好了,你别说了。”傅彣打断道:“晴儿姐说的没错,你们贸然出击,非但没法报仇,只会再把自己搭进去的。”
“晴儿,我知道你有办法。”陈到沉声道:“离军师他们到来还需些时日。张任这厮我实在是忍不了,绝对要找些办法把他干掉!”楚晴转头正视着陈到,道:“办法有是有,但是太冒险了,我不想用。”陈到、傅彤和邓泰一听,都急道:“什么办法?不论有多冒险,我们都得尝试。”
“什么意思啊?”楚晴道:“你们可都是主公的护卫,难道不清楚万事需谨慎吗?要是你们全出去把自己打没了,主公他们怎么办?平日里你们不都是谨慎小心的吗?怎么现在都这么鲁莽行事!”三人听了,虽然心里都很不服,但是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都不好意思再提。
陈到一人守在卢忠床边,有傅彤和傅彣去安慰他的妻子。他看着卢忠虽然依旧昏晕沉睡,但脸上依旧露出痛悔之神情,不禁思索道:“行良平日里话不多,却是所有人之中最重情义之人,他既承诺保护住军师,定然当拼命相护。军师逝世,却绝非他之过错,但他心里肯定将此事当做了自己的责任。也许······他这么一直昏迷,和内心无法原谅自己恐怕不无关系······”
不知何时,楚晴已经来到了他背后,双手一抱,便靠在他背上。陈到知道是她,低声道:“怎么了?晴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楚晴轻声道:“我觉得我说错话了。”
“你说的没错啊。”陈到道:“确实我我们太过急躁了,张任确实可恶,但倘若操之过急,是没办法抓住他的。”楚晴摇头道:“说的虽有道理,却并不合时宜。叔至哥哥,在这般情况下,报仇不一定是错误的选择。或许不合理,但却合情。”
“哦?”陈到道:“这么说来,晴儿你是想说你的办法咯?”楚晴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叔至哥哥你在张任面前大发神威,虽没能捉住张任,却也在他面前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想要引张任露出破绽,需等其主动出击,若是给张任自认为有捉住叔至哥哥的机会,想必他必不会放过。”
陈到明白过来道:“晴儿,怪不得你刚才不愿意说,原来是怕我冒险。”楚晴脸一红,往陈到背上一靠,道:“这不是自然的吗?这张任计谋很是厉害,连庞军师也被他所害,我又岂敢对他大意。这等计谋对垒本就是互相算计,当初在南徐,我算成了李莲、简常他们,那是他们本领有限。这次遇上这样的对手,我也难说能有几成的把握。”
陈到听着听着,便回身将楚晴紧紧抱住,叹道:“晴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有些事情需知难而退,有的事则得知难而进。若能成功擒住张任,非但利于主公攻取雒城,也算是为军师和行良报仇雪恨,决不能错过!晴儿,原谅我再拼一次······”楚晴叹道:“我可没有阻拦的能力,若是叔至哥哥有危险,晴儿必当相随。但还请叔至哥哥明白,你早已不在年轻时随意飞天遁地的时候,明年你就是四旬不惑之年了,还需重视自己的身子才是。”
“明白。”陈到道:“明日我便和丹平和阿泰商量,好好对付这个张任。晴儿放心,若真要一命换一命,这种事我还是不会去做的。”
没想到次日刘备又召集众将道:“按照军师所给的出发时间,应该快要到达雒城会聚了,现在正是出兵攻击张任的好时机。”黄忠也拍着胸脯道:“主公说得对,张任每日都出来挑战,但我们每日都不曾理睬,时间长了,张任军已经有所懈怠。若今日突然出兵劫寨,比起白天正面对垒要更有胜算。”众人都觉得有理,便这般安排下去。
邓泰听了陈到的话,很是惋惜道:“可惜啊,张任这厮本来死定了,这么一来,他今晚还有逃跑的可能?”楚晴却嘱咐陈到道:“叔至哥哥,今晚即便抓不住张任,也好给他多些印象,下次非得让他中计不可。”
当晚刘备和黄忠、魏延分兵三路,突袭张任军大营。张任连忙统兵往雒城败退。陈到纵泰乌云,与傅彤、邓泰引白毦兵骑兵直赶上乱军,呐喊着要张任首级。张任回身看了看,虽然黑夜之中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可那亮晃晃的金枪却闪烁异常。他不禁想起了当日陈到一人杀奔乱阵之中的景象,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喃喃道:“此贼不除,我们可没有正面交战的资本!”赶忙打马撤退。陈到却不想给他机会,直催泰乌云猛追上来。
张任用余光扫到一抹金光,赶忙回枪抵挡,仅一个会合便被陈到一把抓住他的长枪。陈到用力一拉,张任根本不敢强抵,松手弃了枪拨马就跑。陈到用力过猛,只夺过枪来,却没法再追上去,只得率队撤退。刘备领兵追赶过去,围住雒城便一直穷追猛打。
陈到等人千余白毦兵没有直接跟过去围城,而是散在之前落凤坡一带的小路之间,看着道路上残余的尸首残骸,有不少人便动手将那些已经无法辨认身份的尸首掩埋了。陈到找不着庞统,只得跟着大家一起动手掩埋尸首。
“陈将军。”陈到正在一处用白毦剑推土,忽然有人在他身后发话。他回头一看,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穿着川兵的服饰,他有些警惕道:“你是什么人?混进来做什么?”那人只拱手道:“在下姓张名翼,受法正先生所托,相助攻取雒城。”
“哦?”陈到道:“原来是和孝直有约之人,你想怎么拿这雒城?”张翼道:“如今这雒城之中,刘循和刘璝本领有限,唯有那张任叫难对付。等候孔明军师来到,陈将军你们便引那张任出城不要让他有机会回来。我等自会在城里将刘璝收拾了,那样刘循独木难支,雒城便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