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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聚陋室,真意难平,可叹芳华困空梦(5)

孙尚香一剑朝着他就削了过去,赵云一个抬头,膝盖一跪,猛地贴着地板直滑到了门口。门外的吴军见他居然抱着阿斗冲了出来,纷纷挺枪便刺。赵云来不及拔剑,只能够闪躲,差点没给刺中两枪。他看着那些个吴军对阿斗也没有丝毫心软,不觉心头火起,一把抢过一杆枪猛力一扫,便将好几人一起打倒在地。

“不要让他走了!”周善在一旁指挥着,那十多个吴军士兵各个挥动长枪又要逼过来。赵云一手拔出青釭剑,一边抱着阿斗快速跑到船头。他往四周一看,江水流动的实在是湍急,根本不给他任何脱身的办法。马云禄一人划着小木船根本追不上来,距离被越拉越远。

赵云回身看着吴军士兵又惊惧又犹豫的缓缓朝自己逼近,猛地拿剑朝他们一指,喝道:“都别过来!”孙尚香和侍女们这才走出船舱,喊道:“赵云你这逆贼!还不速速将阿斗还来?”赵云毫不理会,只是仗剑站稳,船上三十多人没有任何一人敢再靠近来抢。

又过一段,赵云看着周善人不出来,却只在后梢挟住舵,让大船加速前行。他再一看马云禄的小木舟越来越远,心头明白,刚刚提剑喝道:“立刻停下······”转念一想道:“主母还在船上,若是真的行凶强逼,恐怕就真成了叛贼了。”只得对孙尚香喊道:“主母,我们心知肚明,你若真带小主人回去,便是背叛主公。你真的要这样做吗?赵云这两年多以来看多了主母和主公之间的恩爱,不相信主母你真的会这样做。”

孙尚香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自己凶巴巴的样子,兀自强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一直对夫君忠心耿耿,我也不愿加罪于你。你现在将阿斗还回来,我便让他们放你离去!”

“主母!”赵云听着孙尚香语气有异,又喝道:“主母可得想清楚了,带着小主人回去,便再也没机会回来了。更何况主母这样做,对主母自己、主公还有小主人,都没有任何好处。主母你和主公、小主人都生活这么久了,真要如此狠心吗?”

孙尚香听着赵云的话,这两年在荆州的生活的瞬间便每每在她脑海中回映。她根本就不想这样做,一路上都只是强忍着情绪,现在被赵云这么一说,差点没直接答应回去。赵云看着孙尚香似乎在掩面而退,急忙上前两步,喝道:“夫人莫走!夫人觉得我说的是否有理?这般带着小主人回江东,对两家联盟并无实质好处······”

“别说了!”孙尚香现在耳朵里似乎只有孙策和周瑜对自己的教诲在不断地回响,根本听不进赵云任何的话语,捂着耳朵便冲进了船舱之中。赵云看着似乎又有了转机,不顾一切便要跟过去,这时周善又提着长戈赶上来道:“你还不住手?难道真想对夫人无礼不成?”

赵云不理不睬的想要将他直接推开,忽然一听周善得意道:“不必挣扎了,你已经没机会了!”赵云回头一看,只见前方又驶出了十余只船,各自升旗擂鼓。赵云吃了一惊,道:“你们倒是接应的很早啊!”他也顾不得合不合道理了,一剑朝着周善逼去,道:“还不停船?”周善闪身想要躲开,赵云一脚直踢中周善的膝盖,将他踢倒在地,并一剑指着他道:“再不停船,我们这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那你就杀了我先吧!”周善一点也不害怕,只是笑道;“我主孙策将军去世之后,我早就不想活了!只为报孙策将军的恩情,我才一直继续为江东效绵薄之力,今日杀了我,我也正好解脱了!”赵云一听,心道:“既然他是跟着孙策的,不妨和他说了······不行我一人的话,他怎会相信?恐怕······得主母承认才行。”想到这,他便揪住周善便扔进了船舱之中,又挥剑指着其他人道:“都别动!否则大家一起死!”这才跟进了船舱之中。

“你······你究竟想干嘛?”周善狼狈的挡在了孙尚香的跟前,道:“你杀我可以,但没理由伤害你们家主母!”赵云看着孙尚香压根没注意他俩进来,只是独自坐在座上两眼失神的不知看着哪里,连忙喝道:“主母!我有事相求!”

孙尚香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赵云和周善,不解且激动道:“你们究竟还要做什么?我两家都不想招惹,平平安安的不行吗?我已经这样了,你们到底还要我做什么你们才能够安心?”

赵云和周善都愕然的看着她,周善连忙道:“夫人请放宽心,我们的接应人马即可便到,此贼再也没有任何猖狂的机会了!”赵云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主母你可要想清楚了,吴侯从不替自己的家人考虑,杀亲兄嫁幼妹这种事情都已经做出来了,主母对此可是心知肚明,若真这般回去,恐怕······”

“胡说什么呢?”周善忍不住推了赵云一把道:“什么杀亲兄啊?你要再造谣的话,我们就真把你也扣住了!还不把小公子交出来······”伸手要抢阿斗,又被赵云一把推开。

“你别说了······别说了······”孙尚香眼眶里泪珠本就在打转,听了赵云的话,更忍耐不住,掩面泣道:“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周善一听她这么说,猛然停手道:“夫人······夫人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别提这件事啊?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存在的事情!”回身怒视赵云道:“你要是再造谣,我就跟你拼了!”赵云道:“我是在造谣还是在说实话,主母的反应不是够清楚了吗?”周善一听,满面恐惧的退后两步,道:“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孙策将军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怎么······”

“你真以为孙将军去世了吗?”赵云摇头道:“他没那么容易死,即便他已经有所准备,却也撑了下来。直到两年前主公和主母成亲的时候······”孙尚香却忽然凶狠的朝着赵云扑去,大吼道:“闭嘴!不要说了!”赵云连忙闪开,道:“主母,这是事实,即便我不开口,你心里也清楚这就是事实。”

“不······不······”孙尚香无力的摇了摇头,向后便倒在了座上。周善看着孙尚香这般反应,心里已经相信了不少,连忙对她问道:“夫人!夫人你说话啊?我的恩人孙策将军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他怎么样啊夫人?”

孙尚香还未回话,忽然一人道:“那便是事实,你不信也得信。”却是马云禄提着银枪走了进来。赵云一看,奇道:“云禄你······”只见马云禄身后,紧跟着的却是张飞而非其他吴军将领。原来张飞一直在巡江,听闻了孙尚香出走的消息,立刻猜到东吴会派船只接应,立刻到江边巡守,见到了东吴的船只便直接截停并顺道赶了过来。马云禄即便势单力薄却依旧奋力追赶,等到大船被拦住之后,自然也赶了上来。

周善看着她和张飞,很是吃惊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上来的?”张飞“嘿嘿”大笑两声,连整个船板都被他笑的颤动起来。周善赶到船舱门口一看,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忍不住叫道:“不······怎么会这样?”

马云禄却一把将他拉回来,道:“你就别管这些没用的了!关于孙策将军一事,才是你应该顾及的不是吗?你深受孙策将军大恩,难道都不想弄清楚孙策将军到底怎么样了吗?”便把自己曾经被鞠破军等人追击之后,却被孙策所救一事说了一遍。

“不······不可能······”周善只是摇头道:“孙策将军······如果当初的确没死,那么······那么也不可能是被主公所杀······他们可是兄弟,这绝不可能!”

“即便是兄弟,又岂有王霸之权来的重要?”赵云道:“现在的吴侯绝非当初刚刚继位的年轻人了,孙策将军已与他分别了十年了,现在再见的话。你觉得吴侯会想着自己的吴侯之位,还是想着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

“胡说八道!”周善道:“你们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赵云道:“这也容易,这船舱中人,除你之外,大多知道此事的真相。你若实在不信,何不问问主母?”周善一听,立刻看向了孙尚香。

孙尚香眼中闪烁着几丝泪光,看着周善道:“你真的······不够了解二哥,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你也不懂我大哥,江东有难,他又岂有不回来的道理?”说着痛心的摇头起来,显然是此事又戳到了她内心的痛处。

周善愕然向后退了数步,直撞在船舱一面墙边,无助的坐倒在地,眼中的泪花止不住的落下。赵云将阿斗交给了马云禄,缓缓走到周善跟前道:“你一直跟随着孙策将军,也效命于江东。但如今授命于你之人乃是杀害孙策将军的凶手!你还要为他效命吗?”周善满面酸苦之意,长叹一声道:“孙策将军绝不会因此事怪罪吴侯,我既受孙策将军大恩,便定要为江东肝脑涂地,不管其主究竟是谁!”猛然弹起,又被赵云一掌按倒。

“好!但事到如今,你已经失败了!”赵云喝道:“主母你可以强行带走,让她回去看望重病的国太。但小主人,势必将留下。”这才起身,示意放周善离去。周善茫然的起身道:“吴侯仅仅交予我如此简单的任务,我却依旧没有完成,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面见吴侯?”一步步走出了船舱之外。

孙尚香看着他们带着阿斗准备离去,有些迟疑道:“那我······”“子龙不是说了吗?”张飞有些不耐烦道:“母亲生了病,当然要回去看。嫂嫂,在我哥哥和你哥哥之间,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千万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行吗?一切让我感到恶心的事情,我绝不会遮掩我的厌恶之情。”说着,一手揽着赵云,一手揽着马云禄走出船舱。

只听一声高呼“孙策将军,罪臣来了”的声响,只见周善在船边振臂大叫,便一剑刺在了自己的胸口,毫无生气的坠进了大江之中。赵云不禁叹道:“这样浪费性命,本是不值,但在现在却已经是唯一的选择。是我们······是我们断绝了他最后的生路。”

“这样的汉子,我倒是挺佩服的。”张飞说着回身对船上吴军士兵道:“回去的话,你们就跟吴侯说,这汉子是我杀的。他依旧忠于江东,忠于吴侯。”正准备换到另外的大船上,孙尚香实在忍受不住,追出来道:“叔叔!”

“你到底要干嘛?”张飞道:“你这么想回去,我们便放你回去,怎么还不满意吗?天天放一个随时害我小侄儿的人在身边,我是不放心的。去吧去吧。”对着孙尚香一摆手,便转回到了之前的大船之上。

“我看的出来,她割舍不了对主公的情谊,也不想就这样离开这里。”马云禄回身看着站在船头眺望的孙尚香,不禁叹道:“我想她的本意并非这样,若非孙权之命,她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之前主公还在的时候,一切不都风平浪静吗?”

“是啊。”赵云远远地已然看不清孙尚香的神情,只是感叹着:“这其实都怪不得她。她本来应该快快乐乐的呆在母亲的屋檐下享受青春自由,可是却被联姻的幻梦永远的困住了。这一次,她回去了,恐怕便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人生的芳华又有多少年呢?她还只有二十岁。”

“那又如何?”张飞不屑道:“自作自受罢了,她既然选择了她哥哥而不是我哥哥,又有什么可怜的?走了!”便下令船只返归,放孙尚香的船只前往江东。

孙尚香望着两艘船交替,却已经看不到赵云和阿斗的身影,看着茫茫江水,不禁泪如雨下。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有谁不向往朴素简单的爱情呢?起初我根本不相信我会和一个老头子有着真感情,但唯有相处之后,才有资格发表真的见解。若是真能够平安一世,我愿抛弃我从小的爱好,顺从夫君。何人知晓我内心之痛?何人知晓夹于两家之间之苦?一朝念想,一朝芳华,皆是幻梦一场。落得如此命运,我不知道该怪谁,怪兄长吗?怪乱世吗?”

“也许······只怪我这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