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到、楚晴、傅彤、邓泰、卢忠等人在沛县也驻扎了一段时日,因为陈离的推荐,刘备便安排陈到等人率白毦兵替代陈离所率的元氏县军队前去保护他府邸的家眷。陈离等人则改为负责全城巡逻,加强城防。
起初邓泰、卢忠和不少白毦兵的资深将士都很不服气,觉得区区护卫的官职简直是埋没了他们。陈到只好跟他们解释道:“这哪里是埋没啊?这可是重视,虽然打架打得少啊,但是家眷对于诸侯来说难道不重要吗?况且主公他也住在这里,我们不单单是主公家眷的护卫,也是主公的护卫啊。难道你们还觉得主公这是看轻我们?再说了,人家才刚刚接触我们,就给了我们这么重要的职位,分明就是重视嘛。”傅彤由于一直在养伤,对周围的事情也没什么感觉,只是不断附和陈到的话,倒也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
由于两千白毦兵的人数实在太多,有不少人也都被派出城外。于是邓泰、卢忠等人便想在城外一展白毦兵雄风,让其他士兵们全都知道他们的厉害。陈到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道:“咋们再怎么说也都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争什么谁厉害干嘛?倒不如多多训练,让我们的战斗力提高更多。”
邓泰自从见过了白毦兵的训练方式之后,大感震惊,心里觉得就是自己去参与训练也不会怎么舒服。此次听陈到这么多,很是得意道:“大哥,这你就放心好了,咋们可是白毦兵,训练的强度比起这里的其他军队,那强的可不知道哪里去了。不用担心战斗力比不过他们。”
陈到道:“话不能这样讲啊,跟友军比没有什么意思。阿泰,各个诸侯手下都是有着让其为傲的军队,我们不说能够超过他们,但是也不能比他们差吧?我们可得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不论我们再怎么强大,也有比更强的军队。我们能做的,只有不断地强化自身,超过一个又一个强大军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断进步,进而达到我们的理想与目标。”
“说的有理啊。”各位白毦兵的核心士兵们听了,纷纷点头赞赏。毕竟他们都是从小被苦训训练出来的,深知有更多强大的军队存于世上,就是现在白毦兵也不见得能够跟他们相提并论。
“但是,我们现在该怎么训练呢?”卢忠问道:“丹平不在,其他长老前辈们也都不在,我们能训练什么呢?大哥,你若是懂什么打法兵法,那可得对我们倾囊相授啊。”自从陈到做了白毦兵的大将军之后,卢忠对他的称呼也就跟着变了。
“啊?”陈到愣道:“我······我不懂这些啊。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们懂得更多呢。”邓泰、卢忠等人也找不出什么新型的训练方法,只好日复一日的按照以前白毦兵的训练方法继续训练。
刘备虽然接纳了白毦兵,但是到底对他们不算熟悉,便亲自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见他们除了养伤的傅彤之外,每天都在城里各地保持着高强度的训练,日日不歇,心里万分震惊,叫了关羽和张飞一同观看了一日,对两人道:“怎么样?这白毦兵确实是不断进取啊,咋们能有此等军队相助,真乃幸运。”关羽点了点头,沉声道:“大哥,那咋们也不能落后了啊,白毦兵在进取,咋们也得继续奋进才行。”刘备道:“我知道,徐州还在吕布的手上,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确实不足以和吕布相抗衡。先暗暗壮大实力吧,此事还不宜着急。”
张飞倒是非常喜悦道:“哎哎,这群小伙子我倒是很喜欢啊,跟我以前很像,活力无限啊。我······我去跟他们切磋切磋。”关羽连忙拦住他道:“三弟啊,你就别和他们切磋什么了。三十多岁的人了,和二十岁的小伙子有什么好比的?人家要是赢了你,还不把你给气坏了?还有你这下手不轻不重的,伤了自己人该怎么办?”
张飞苦笑一声,道:“二哥,都是自己人了,我肯定会手下留情的嘛。”关羽还是摇头,道:“行了,你的脾气我还是了解的很哪。还是回去练兵吧,我们离吕布还是太近了,指不定他哪天就又来挑事了。走吧。”刘备也道:“三弟啊,你要是想找白毦兵们,就学习学习他们的训练方式。我看他们特训方法,与我们平常的方法确实大有不同。不过你学习归学习,千万别跟人家动手啊。”张飞有些无奈的“嗯”了一声,和关羽先行离去。刘备则继续留在城楼上观察,心道:“白毦兵的战斗力应当不错,但是能否硬拼的过吕布手下的陷阵营?若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还是不要贸然动用他们为好。恢复汉室的志向绝不能拘泥于一个吕布,白毦兵,只要你们足够忠诚,我一定保留你们直到最后。”
陈到这几天一直在烦恼,究竟该如何寻找出更为强大的阵法以配备给白毦兵。楚晴养病了几天之后,风寒也已退去,又开始蹦蹦跳跳的缠着陈到练兵。但是陈到却还是被此事所苦恼,一直顾不上理睬她。楚晴倒是不灰心,跟着陈到一起来见傅彤。傅彤听说了陈到的苦恼,道:“叔至,我们白毦兵这些自创的以及传统的阵法,各位兄弟都已经练习的滚瓜烂熟了,再让他们去训练也没什么意思。对他们的提升也不大。依我看,还是得想新的阵法招式。如果我们想不出来,那你师父有吗?”
“师父?”陈到挠了挠头道:“我师父其实更擅长单打独斗,若是统兵打仗演练阵法,恐怕也不是他的长处啊。他······他也没著有什么兵书吧。”说到这不由得叹气道:“哎,若是《救国策》还在,应该有很多厉害的战术阵法能够学习吧?”
一听起什么兵书、《救国策》,楚晴顿时眼睛一亮,扯着陈到的衣服道:“叔至哥哥,我记得威廉不是留给过你什么作战用的羊皮纸吗?你拿来看看,说不定有用。”陈到先是拍手道:“说的有理······”又苦恼道:“可是那都是大秦的文字,我们根本看不懂啊。”楚晴道:“不是有图画吗?看不懂文字,图画总能看得明白吧?叔至哥哥,这可是大秦的战术,在大汉可是从来没有的。若是我们真能将它们练出来,那在战场上可以算是所向无敌啊。”
“是啊。”傅彤虽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听了楚晴的诉说,也兴奋的眼中放光道:“叔至,别犹豫了,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学不会呢?还是主动去学习才行。”陈到这才不再犹豫,回营拿来了那一沓羊皮纸,晚上便和楚晴、傅彤、邓泰和卢忠一起研究。
邓泰看着这模糊的图画以及复杂的文字就感到头痛,苦笑道:“大哥,威廉他们的兵书文字密密麻麻成这样,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这图画画的也实在太······太不清楚了吧?这让人怎么看啊?”陈到看得也是一阵头皮发麻,先前几次忍不住看了看,都是难受自己,所以他所幸不再理睬这些羊皮纸。但是今日只能寄希望于它,陈到也只能无奈的又阅读了起来。但是费了半天劲根本不明白这图纸以及图画的意思,气的仰天道:“天哪,有没有人知道这些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傅彤看着他们那痛苦的样子,拿过一页羊皮纸道:“既然文字看不懂,那就只能从图画入手了。师弟你来看一下。”卢忠应了一声,便和傅彤一起研究起这张羊皮纸中的图画。
过了几个月,陈杰的伤势也好了大半,但是由于有些担心陈到初次征战沙场,便和乔锐形依旧留在沛县。
乔锐形和陈杰亲自送走了带走李九伦骨灰的李一伦,两人正在讨论未来的情况。只听门开声起,两人一起看去,只见穆康和楚昭走了进来,都惊喜万分,齐声道:“穆兄、小昭,你们怎么来了?”
穆康和楚昭的脸色却都很严峻,穆康一闪身走到陈杰床前道:“我说陈杰啊陈杰,你怎么······怎么就没有好报呢?你救了这么多人?上天还废掉你的武功?没眼啊,真是没眼!”楚昭很是认真的走到了乔锐形身前,正色道:“师父,打伤陈前辈的真的是简常吗?”
乔锐形知道他们以前相识,也知道简常在元金族、平陵市都帮过楚昭,但他还是实话实说道:“不错,都是这个简常所为。小昭,他现在肯定不会再是之前那样的淳朴善良弟子了。而且还是个残忍无情喜好杀戮之人。若是今后你再遇到他,我不求你亲手杀他,但也决不能给此等小人好脸色。”
“我知道。”楚昭的语气渐渐充满寒意,道:“师父,该怎么对待不同的人,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他对我的恩我都记在心里,但是他作的恶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做的好事了。若是有机会,我必当杀了他来告慰陈前辈。”说着对陈杰一鞠躬。穆康也道:“不错,就凭他的为人,还一直不要脸的缠着小昭不放,简直是不要脸。他还经常和叔至作对,我也不会放过他。”
“哎,你们怎么这么着急啊。”陈杰面色如故,道:“这简常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没必要跟他这种人拼命。再说了,他不也是没有杀了我吗?我不过是武功尽失而已,可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楚昭和穆康都有些惊讶的看着陈杰,乔锐形笑道:“你们放心吧,老陈他看得很开。你们可得知道啊,他可是把治病救人看得比武功要重得多的。现在他武功没了,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干他的医药事业了?你们啊,可别被事情的表象所骗了。”
“我知道,陈兄你喜欢治病救人。”穆康还是不敢相信:“但是这武功也是你花了数十年时间才练成的。什么‘蛤蟆功’、‘七里无影’还有‘天参杖法’,难道你要说丢就丢?”陈杰倒是大度一笑道:“我也学不回来了,还不如做个普通人好。再说了,胡乱将这些功夫传授出去,这些功夫也失去了本来的价值。要是被心怀不轨之人学到,那就是害了天下人。那我陈杰不久成了天下的罪人吗?这种事情还是不敢为好。”
“好啊。”楚昭理解了陈杰的行为,道:“陈前辈,神医华佗行走天下救人无数。您应该也会选择跟他一样吧,那希望你们能够早早遇到,在医药方面能够好好讨论一番。”
“哈哈。”乔锐形得意道:“还是我的徒儿聪明啊,连老陈你的想法都琢磨透了。我想啊,老陈这辈子最想见见的人就是这个什么神医华佗了吧?若是能在医药方面打败他,那老陈估计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其他夙愿了。”
陈杰笑道:“彼此彼此啊,乔兄你不也想着能够找个机会再和无名切磋切磋吗?只不过你遇到无名的机会比我遇上华佗的机会要小不少啊。”乔锐形也有些遗憾道:“是啊,无名估计这辈子呆在西蜀是不会再出来了。我也不可能就因为这个去找他,还是珍惜身边的事情要紧哪。”
两人又看了看穆康和楚昭,乔锐形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你们今日来此,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老陈的缘故吧?他遇袭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很久了。你们若是只因为这个,应该早就来了才是。说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穆康点头道:“好啊,乔兄,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是叔至的事情,恐怕对他的大考验就要来临了。对你们来说也不好对付,还是快点撤出城才是。”
“哦?”乔锐形脸色一寒道:“又有谁打算对付刘备了吗?”穆康点头道:“是啊,曹操早就看吕布不顺眼了,因为他妨碍了自己安心和袁绍决战。现在袁绍正和公孙瓒打得火热,也没空搭理曹操。曹操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吕布收拾掉,于是他派人去联系刘备,去的路上没什么问题,但是回来的时候人被吕布抓了。”说着没空有些无可奈何的拍了拍手。
楚昭接口道:“刘备在回信里说了会和曹操联手对付吕布,这样吕布怎会继续忍耐,立刻准备调兵对付刘备。估计过不了多久,吕布的大军就会来到了。叔至哥哥他们也许还能应付,但是陈前辈您还是不要继续呆着这个险地了,趁着战事未起,离城吧。”
“不不不,这怎么行?”陈杰坚决的摇头道:“我虽然武功没有了,但是治病的武功还在。小昭,你不记得了在神锤帮总坛决战之时我救了多少人吗?这次和总坛之战其实对我来所也差不了多少。既然是战争,就一定会伤人死人,现在也就是我救死扶伤的时候了。”
“我说老陈啊老陈,你自己伤都没好,还管什么救人啊?要是你自己都死了,将来还拿什么东西救人,还怎么去和那华佗切磋?”穆康有些着急的说道。陈杰却摆了摆手,道:“穆兄,你应该还是不够理解我,我根本不能够接受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死在我的面前。就算是有再大的风险,我也是不会逃跑的。这次还是多谢你们的提醒,但是我不会跑。”
“哎······你这是何苦······”乔锐形打断道:“穆兄,这件事你们就不必多说了。老陈这好几个月就算是拖着重伤的身体,也要为周围的百姓治病的,拦都拦不住啊。这件事估计也是够呛,这样吧,还是我保护他。你们去通知叔至他们吧,吕布既然来势汹汹,总该提前有所防备才是。”
楚昭和穆康见实在劝不动陈杰,只好暂时先和陈杰、乔锐形告别,去通知陈到等人。
陈到他们研究了好几个月,总算是通过楚晴、傅彤和卢忠对图画的模仿加上再创造大概了解了这些羊皮纸的战术意思。他们也不知道这些阵法究竟叫什么、有什么特殊用途,全都是靠自己去摸索。虽然他们的理解不一定对,但是也排出了好几套变换的阵法,分别被用来对付地方骑兵、步兵或者弓箭手。白毦兵众将也是第一次接触如此新奇的打法,全都苦训、研究起来。不单单陈到、傅彤等人在寻求阵法变化,连普通的士兵也能提出意见,整个白毦兵呈现出欣欣向荣之景。
楚昭知道自己不宜现身,便将通报之事交给了穆康去做。穆康觉得以自己白毦兵元老的身份也不宜出现,说不定自己就被留下来逼着指挥他们了,那样这支年轻的军队就得不到成长,违背了他的本意,便只是写了封书信并署了名,一箭射在了白毦兵的军营之中。
果不其然,这封信被白毦兵的将士捡到,立刻交到了陈到的手里。陈到对穆康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立刻亲自去通报刘备。刘备刚刚答应了曹操的命令,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吕布所截获,心知吕布一定会立刻派重兵压境,立刻派简雍前往许昌去向曹操求救,同时派遣关羽、张飞等人将兵马尽数掉进城中,死守四门。同时将陈离也调回府邸,命他和陈到一定要尽力保护好他的家眷。
果不其然,吕布派遣高顺、张辽率兵进攻沛县的消息便在次日传来。沛县已经被吕布攻陷过两次,知道了此消息,立刻使得全城人心惶惶、哀声遍野。陈到看见此景,不由得叹道:“吕布对这些百姓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使他们能够如此害怕?”楚晴倒觉得这世上估计再也没有能比李九伦、张绣的兵马更可怕的了,不太在乎道:“叔至哥哥,反正又不是吕布亲自来,也不用这么害怕嘛。”
“那可不是。”陈离道:“高顺和张辽可是吕布手下最厉害的将领。若是再明主手下效力,必能大放异彩,不过是吕布不能妥善使用他们而已。高顺手下的‘陷阵营’作战极其凶猛,虽然全军只有百人,但是杀伤力甚至要比吕布更为恐怖。这个高顺的名气虽然不算大,但是为人清白,在军中颇有威严,从来不喝酒也不受贿,可是个厉害极了的角色。那张辽也非等闲之辈,其才能有着指挥万人大军的实力,只不过吕布不会用他而已。他俩率领大军前来,恐怕是志在必得了。如果曹操不派兵来救,我军恐怕是凶多吉少。”
“不至于吧?”邓泰经过这好几个月的特训,已经有些飘飘然起来,道:“陈叔叔,听你说了这些,似乎也就那几百人的‘陷阵营’和高顺、张辽两人厉害而已。充其量也不过几百人,我们白毦兵可是有两千人之多,哪里会惧怕他们?”
“小子,你也太天真了吧?”陈离不由得教训他道:“吕布难道全军只有这几百人吗?他们攻城自然不会出动‘陷阵营’。但是一旦城破,又有谁能够抵挡住‘陷阵营’?你们白毦兵固然很强,但是和身经百战的‘陷阵营’比起来,装备要差了不少,经验更是差的许多。要是现在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你们能有几成胜算?可不是我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只是现实如此,我必须让你们知道。”
卢忠也有些不以为然,道:“陈叔叔,没这么夸张吧?他们‘陷阵营’厉害是真,可我们白毦兵也都不是吃素的啊?我们经验差是差,但是经验好歹不也是一次一次战斗积累出来的吗?”
“小子,你说积累战斗经验这没问题。但是谁积累战斗经验是从‘陷阵营’积累的?你们的训练强度和执行力都是我闻所未闻的,只要能够把握好成长的节奏,将来一定能有大用。说不定你们未来的前途还会比‘陷阵营’更好。但是前提就是,现在不要做出盲目的牺牲,你们想交银子可以,但是不能把命根子都交进去了啊。听我的,如果主公他们挡不住吕布的军队,致使他们进城,那你们必须撤退,保住自己再说。”
“那怎么行?”陈到率先反驳道:“叔父,我们都是忠诚于主公的,主公有难,我们如何能够弃他而去?”楚晴、傅彤、邓泰和卢忠等人纷纷点头。陈离道:“这你们不必太担心,主公出去作战,除非他在战斗中就被吕布所擒,否则定有脱身之计。你们现在是保护着主公的家眷,又不是保护主公本人,那么担心干嘛?”
“那也不合适啊。”陈到道:“家眷对主公来说也尤其重要啊。叔父,您想想,若是我们失去了家人,那又会是如何感受?我们怎能为了自己就把痛苦强加给主公?”
陈离指了指自己道:“不是还有我吗?我们元氏县的军队虽然和你们白毦兵远远不能相比,但是也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所以,主公的家眷交给我们即可。你们还是出城保护主公要紧。”
陈到还是不愿,摇头道:“叔父,你们元氏县的相对年龄相对偏大,若是硬留下来抵抗,难道不是送死吗?”陈离笑道:“死对于别人来说哦,或许是痛苦的,但是对我们来说,也许是种解脱。我只是担心,你们这群年轻人血气方刚,总是乱来,到时候还没等到成熟就全军覆没了。”
“不会不会。”傅彤道:“陈叔父,您就是不说,我们也不会真的去和‘陷阵营’之类的军队硬拼的。但是您这么说的跟死定了似的,我们······我们也不忍心啊。”
“没什么忍心不忍心的。”陈离神色冷峻道:“打仗终究是要死人的,和平也都是建立在战争的基础上。有的时候,对敌人和战友都得残忍一些,否则死的就是你自己。”看着他们几个的神色都有些不忍、疑惑,陈离的脸色这才稍有和缓,道:“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早了?你们别······别太担心,吕布还没来······还没来······”笑着转身离去。留着白毦四将和楚晴留在原处思考。
四人留在原地面色凝重的思索陈离的话,如果他们也面对危险的时候,究竟是会选择保全自己,还是拼了命与队友共存亡?他们不知道,也许只有真正面临了此事,他们才能真的做出决断。
陈离在不远处偷偷窥伺着他们,见他们似乎还是做不出决断,不由得摇起头来。他在心里暗暗道:“吕布的军队不日里便到,哪里还有时间给你们思考?若是天意如此,那死便死吧。三年前我就该死了,苟且偷生也不过是在让我的内心更加煎熬不已。只是叔至,希望在未来的战斗之中,你能够自己得到成长才是。毕竟,没有哪个长辈能够一直陪伴着你。”
没过几日,高顺和张辽便带领上万军队出发前来攻城。刘备、关羽、张飞等人紧守四门,丝毫不给对方有机可乘。两军对垒数日,每天都是喊杀震天、炮石横飞,惊得城内百姓全都紧锁屋门,一连几天集市不开,街边无人,一片荒凉的景象。
陈到等人每次走到街上,都有一路赶到城楼去作战的冲动,却都被陈离、胡政等人拦住,陈离道:“战士有战士的任务,既然主公命令你们保护他的家眷,那你们就得老实呆着。若是有需要白毦兵出击的时候,主公也不会把你们当做宝贝供着。”
陈到等人只得听从了他们的话,邓举忽然指着前方道:“咦,好几天了,街上一个人也见不到,怎么那边还有几个黑衣人?”众人全都朝着他们看去。陈到一眼便认出了他们,居然是庞盘山、严逊德等人,严逊德一看见他,便激动地拔出金环,试图朝着陈到扑来。刚冲出两步便被庞盘山和罗涛拉住,他们就是再不识相,也知道面对陈到是绝对讨不着好的,更何况陈到身后还有这么多人,看起来都不好惹。
一个蒙了面的黑衣人走了出来,示意严逊德退下。严逊德虽然不服,但还是一甩气愤的脸色退了下去。只见这黑衣人走上前两步,揭下面罩道:“叔至,是时候走了。”
陈到一看居然是司马懿,吃惊的抓着他的双肩道:“你······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的啊。对了,弟妹她怎么样?她怎么样了?”着急的问起马亦冰的情况。
司马懿脸色有些不自然,道:“其实挺早的了,在去年年底她就生了。不过······”陈到先是感叹道:“是吗?看来我们也都分别了挺久的啊。对了,生的是······”司马懿也很是遗憾道:“是啊,是个女孩。估计去找韩连报仇是很困难的了。”
“那不一定吧。”邓泰道:“就算是女孩,也是可以练出一身好功夫的。将来去找那韩连复仇,也不是不行。”陈到的眼眶顿时湿润起来,道:“是啊,报仇是可以的,但是郑家的······还能延续吗?”司马懿也露出愁容道:“是啊,郑老爷生了四个孩子,却终究没有一个能为郑家传递香火,实在是遗憾。”
“也不一定。”陈到忽然道:“将来若是有机会,我让我儿子娶了这个女孩,他们的儿子留一个姓郑不就行了?”司马懿听了一愣,苦笑道:“这确实不失为一个······”楚晴立刻拍手道:“好啊,叔至哥哥,你这个想法我完全赞同。”陈到见她说话直,想起楚昭来,心道:“若是此生不与小昭······我还是个人吗?”不知该如何回应楚晴。
突然,严逊德又要上来对陈到拼命,叫道:“二公子,你不是说要来找陈到复仇的吗?怎么反倒跟他聊起来了?”庞盘山等人也都有些耐不住性子,质问司马懿起来。
司马懿回身冷冷地看着他们,道:“我若是不这么说,你们会来吗?我不知道是师父是怎么想的,非要把你们赶回我爹府里。起先不知我爹是怎么想的选择聘请你们前来帮忙,但是你们的所作所为终究是我爹所不齿的。所以不单单是我不能留你们,我爹也不会留你们。”
“呵呵,你们司马家人不过也是觊觎《救国策》而已,现在倒把屎盆子都扣在我们头上了?”他们都听明白了司马懿的意思,窦平平不由得冷笑道。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那是我爹的理想,现在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得到《救国策》,也颓废了许多,安心去朝堂做他该做的了。我想啊,如果把你们送回自己的寨子,依照你们的性子,还会继续去干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还是把你们照顾好才行。”
“什么?”庞盘山等人脸色一变,罗涛举起铜钲朝着司马懿一指道:“原来你欺骗我们,是想借陈到之手除掉我们?你怎能如此恶毒?我们之间又有和仇怨,你要这么对待我们?”庞盘山等人也都大骂起来。
司马懿不理睬他们,对陈到道:“他们做的恶事,你都清楚吧?现在要不要就此为武林除害?”陈到看着他们愤怒又惊恐的样子,叹气道:“唉,人活在世上难道不都是很不容易吗?我看没必要为难他们了吧。眼下战事吃紧,我不想再这样胡乱杀人了。司马懿,放了他们吧。”
“哦?”司马懿有些惊讶道:“你倒是仁慈。”但也没有反对,转身道:“听见没有?既然陈到不想杀你们,那还不谢恩逃命?”庞盘山他们六个却都是一言不发,严逊德更是瞪着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陈到不放。司马懿一看,笑道:“你们不走也行啊,说不定等会陈到就改主意了,就是他不改,等到吕布他们攻进来之后,你们也逃不掉。”他们六个听了这话,这才缓缓后退转身逃窜,严逊德开始还死活不肯走,被庞盘山和罗涛奋力拉了半天这才挪动步子离去,临走前依旧盯着陈到不放。
陈到也不理睬他,有些疑惑道:“你刚才说吕布会攻进来?为何要这么说?”司马懿道:“我们来的时候也得到了消息,曹操支援的军队夏侯惇和夏侯渊已经赶来,估计刘备将会率兵出城与高顺作战。如果强行守城还好,一旦出城,那是自寻死路。所以刘备此战必败,你们必须得想好退路。按我的估计,就在这几天了。”
“啊?”陈到道:“可就是出城作战,主公加上关将军、张将军,还有两位夏侯将军,难道还打不过一个高顺吗?”他虽然对曹操很不感冒,但在曹营的日子里也对夏侯惇、夏侯渊有些了解,知道他们有不错的作战能力,所以很是疑惑。
“若是真的只有高顺,那自然是不难。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吕布派出了其他几支军队去迎击曹操,他自己也尾随高顺等人前来,就在高顺的军队背后。你想想高顺的‘陷阵营’再加上吕布的主力,刘备和夏侯惇的联手又岂有一成胜算?你若想要保住更多的人,那就劝刘备不要出城吧。只有等到曹操的主力部队来到,才真的有胜算。”
陈到、楚晴、傅彤和陈离他们对视一眼,似乎都觉得有些道理。陈离当即道:“行,那我们今晚就去劝说主公不要出城。”司马懿点头道:“如果他肯听那是极好。但我估计这机会不大。所以为了自己的性命,我还是先出城为好。估计过不久高顺他们就会佯装撤围,到时候再和刘备、夏侯惇的联军决战,我们自有脱身的机会。只是你们还要不要在这里拼命,需要你们自己决断。”
陈到看他似乎要只身离去,伸手拦住道:“你要一个人走?会不会太危险?庞盘山他们······”司马懿笑道:“不必担心,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伤不了我。”对陈到一拱手,转身悄然离去。
陈到对陈离、傅彤等人道:“看来现在是事关存亡的时候了,我们一定得劝住主公才行。”陈离道:“这样吧,今晚你我一同去找主公他们。其他人依旧留在府里保护甘夫人、糜夫人他们。”众人答应一声,便各自准备起来。
等到夜晚,陈离便带陈到一同来见刘备说明情况。刘备觉得他们说的虽然有理,但还是担心不已:“你们说的确有道理。但是夏侯惇和夏侯渊已经向我们报信,希望我们出城相迎共击高顺。若是我们缩在城里不出来,我们自己倒是能够保全,但是两位夏侯将军以孤军面对高顺,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陈离有些着急道:“主公,若是我们出城作战,到时候沛城很有可能就会丢失,可比留守城中要亏得多啊。”刘备满面愁容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们已经答应了两位夏侯将军,若是不去岂不是失信?我刘备宁可战败,也不能做无信之人哪。这样吧,陈离你明日和孙乾一同相助守城如何?”
“恐怕不妥。”陈到道:“主公你们出城必然将城中主力带出去,到时候谁来守城都是一样的。除非我们······”“哎哎哎,不行。”刘备深知陈到希望出动白毦兵,但他不愿现在动用这股力量,道:“白毦兵尚需继续锻炼,不必这么早就和吕布的精锐作战。放心吧,我们不直接加入战场,提前在和夏侯惇的会合处安营扎寨,这样既能防守,又不失信于人。”陈到和陈离想了想,觉得也只能如此,只好奉命。
次日刘备便率领关羽、张飞等主力出城去安营和夏侯惇会合。穆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楚昭道:“小昭,你说这刘备好好的城池不守,出去做什么?莫非他有胜利的把握?”楚昭想了想道:“他肯定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他既然敢出城,想必高顺的部队已经后撤了,否则以前几天高顺军队攻击的凶猛,他肯定不敢出来。所以应该是援军到了。”
“援军?什么援军?曹操吗?那个老玩意儿,能有什么用?”他因为曹操害得典韦离开了白毦兵,又间接将他害死,对他也是极其讨厌,所以一提起他就很是不屑。楚昭却道:“曹操军队的实力不弱,若是曹操亲至,我们还真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但是来的若不是曹操的主力,那恐怕是凶多吉少、自寻死路啊······”穆康吃了一惊,道:“不好!我们得出城去看看。”
楚昭有些奇怪,道:“穆前辈,我们出城不会是去作战吧?”穆康苦笑道:“咋们一老一小,就是打仗能有什么用啊?只是得提前观望战局,这样进可攻退可守。如果战败了,还能够回城通知叔至和那顽固的陈杰撤出去。我可不想他们就这么死在这窝囊的小破城里面。”带着楚昭出城。由于守城门的是陈离,没多解释便将他们放了出去。
两人纵马出去没多远,果然发现高顺的军队已经退了出去。不远处正急速冲出一支人马。照面打着“夏侯”的旗号,穆康一看便道:“看来真的是曹操那所谓的援军来了,不过看着点人马究竟能干什么?而且你看那旗号,连个‘曹’字都没有,显然曹操是没有来的。刘备要是有些自知之明就快溜回去吧。免得等会跟着这两个姓夏侯的一起挨打。”
“恐怕来不及了。”楚昭眼看两支军队就在眼前冲杀在一团,连忙拉着穆康一起回马躲藏到高处的树丛之中。穆康看着两边刚一照面就斗在一团,摸了胡须道:“看来这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啊。废话也不多说,不过这样子刘备的人马既没法来相救,也不知道该撤回去。完蛋了······这真的是完蛋了。”
“那怎么办?”楚昭担心道:“我们是不是立刻回去通知他们?”穆康点了点头,道:“说的有道······喔,这么凶悍?别急别急,先看一下。反正不急于这一时嘛。”楚昭见他倒是悠闲,端坐在地一点也不着急的意思,只好焦急的站在一旁观看。只见夏侯惇和高顺在人群中你来我往的打在了一起,高顺遇了几招险招,直接掉头逃跑,夏侯惇便在他身后猛烈追赶。
“什么意思啊?”穆康有些疑惑道:“我看他俩的功夫是旗鼓相当啊,这么说来他跑······一定是有阴谋!”
话音刚落,只听“嗖嗖”的弓弦响声,穆康和楚昭同时惊呼起来,只见一通乱箭朝着夏侯惇迎头射去。夏侯惇来不及反应这么多,只能挥枪抵挡,却还是被一箭直中左眼。楚昭捂着嘴对穆康道:“穆······穆前辈,我们······我们别看了吧,走······走啊······”穆康站起身来,面色凝重道:“他倒也算幸运,若是这箭劲道再大些,直接就没命了。”楚昭却还是惊恐的捂住嘴,不敢想象若是正常人受到如此伤痛,会不会是生不如死般痛苦。
夏侯惇“呜”闷哼一声,立刻伸手奋力将箭拔出,只听“噗”的一声,连带眼珠一起拔了出来,顿时鲜血淋漓。楚昭吓得“哇”的叫了起来,向后坐倒瘫软在地。她无法想象,战场上居然是如此的血腥,身子也不断地颤抖。
“不能怕痛,起来继续打啊!”穆康在一旁不住地挥拳道。夏侯惇果然高呼一声:“此乃父母的血肉,岂可丢弃?”一口将眼珠吃下,也不管眼中不断流出的鲜血,向前拍马冲出,一枪将带头放箭的一名将领刺下马去。
不仅山上的楚昭看得呆了,两边正在作战的上万士兵也全都惊呆,没想到夏侯惇此次会如此勇厉彪悍。只有穆康不住地摇头道:“不行,肯定不行。这架势一看就不行了,虽然杀了一个敌将,但是他今日也差不多了。若是不跑啊,命就丢在这了。”果然夏侯惇刺死那个敌将之后,顿时觉得天昏地暗、神魂颠倒,宛如要直接坠下马去一般,赶忙掉头逃跑。对面高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立刻高呼出击,带头追了过去。夏侯渊担心伤了兄长,也不敢再拼死迎敌,只是护着夏侯惇撤出。曹军立刻抵挡不住,再加上“陷阵营”突然的冲击,后队的李典也抵挡不住,曹军打败而退。
果不其然,高顺刚刚击退曹军,吕布便亲率大军赶到。这下不但楚昭急了,连穆康也坐不住了,赶忙起身上马道:“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快走快走,吕布亲至,刘备他们估计也就抵挡两三下。我们得立刻回城让他们撤离!快快!”楚昭也飞身上马跟上,埋怨道:“穆前辈我就说啊,早就该走了,本来就不该这么忙啊。”
刘备等人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就遭遇了吕布、张辽和高顺的三路大军夹击,根本没有抵抗的机会,就被各自杀散。刘备情知不妙,眼看关羽和张飞的军队已经各自败退,只得率领十几名骑兵奋力冲出重围,往沛城赶去。
吕布倒是不放,骑着赤兔马在他身后紧追。穆康和楚昭率先赶到城门下,陈离见是他们猜到局势不对,连忙拉开吊桥。两人刚刚走上吊桥便看见身后的刘备和吕布。两人远远地认不出吕布,但是穆康看出了他的盔甲和座马,喃喃道:“吕布和赤兔,倒还真的都是世间稀有之物。”楚昭却来不及想这些,道:“不好,吕布跑的太快了,主公进城之前一定会被他赶上的。”穆康又看了看他们,眼中爆出一丝冷厉之光,道:“不管他,我去找陈杰那固执鬼,你去通知叔至,立刻撤退不得有误!”
楚昭知道自己现在去不合时宜,便等上城楼把事情都和陈离讲了。陈离脸色一变,道:“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去找叔至······”此时刘备已经赶到城下,但是身后吕布却紧紧和他咬住。陈离等人犹豫万分,不知是放箭还是不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吕布追进了城门之中。
陈离气的一拍城头的铁砖道:“他娘的!今日死便死!弟兄们,给我关上城门,跟吕布拼了!”便命胡政和邓举率兵去下城和吕布决战,他自己飞马回府去通知陈到。楚昭则骑着马在城中不住地观察,只见各家各户似乎也都知道了情况的变化,都打开大门满面惊恐的看着。楚昭也感受的到他们心中的惊慌,心道:“若是现在从另一门出去,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但若是所有百姓都没命的逃跑,叔至哥哥和白毦兵还哪有路走?不行······我······我不能建议他们走······我不能······”内心万分煎熬,不住地流下泪来。
陈到、傅彤等人早就是严阵以待,等陈离赶来。邓泰立刻大叫道:“弟兄们,是时候了,展现我们白毦兵的巷战能力吧!让吕布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卢忠刚想附和,陈离便破口大骂道:“混账!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这是以卵击石知不知道?听我的命令,立刻撤退,谁也不要管,就你们自己······撤!”他也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将会抛下更多无辜的人,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含着快要哭出的腔调喊了出来。
陈到面容一片冷峻,傅彤也是面沉如水,看不出他们究竟是什么想法。只有楚晴担心陈到的安危,劝说道:“叔至哥哥,我们现在兵力不够,真没必要和吕布他们拼命了。快······快走吧快走吧······”
陈到轻轻拉了楚晴一把,道:“晴儿,这样做或许真的能救得了我们的命,但是这样做真的对吗?”楚晴不知如何回答,怔怔的看着他。陈到又对陈离道:“叔父,您知道这样做违背了我们的初心,可······为什么您还要我们这样做?”陈离苦苦一笑,道:“为什么?明知要输的仗,为何还要打?我们现在可以输,但是将来必须赢!输一定会付出代价,那么这个代价就由我来负吧,你们必须赢!一定要赢!”
穆康刚刚赶到乔锐形和陈杰的住处便大声嚷嚷道:“老陈啊老陈,我打听到华佗的消息了,我们······我们这就去找他。走!我带你去!”
“哦?”乔锐形有些不敢置信道:“这是真的?他在哪?”穆康瞪了他一眼,便胡诌道:“长安长安!那里的大官病了,现在正被华佗医治呢。我们······”
“穆兄,你就不要信口开河了吧。”陈杰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谎言,道:“看你这着急的样子。全天下能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你如此急切?恐怕是战败了,大难将至吧?”
“这······”穆康一愣,他自以为自己的借口和演技都是天衣无缝,不知为何会这么快便被看出,不禁语塞。陈杰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笑道:“穆兄,你对我的关心我心领了。但是你就别再劝我走了。有些大难是早晚都会来的,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唯有面对。”
“面对?面对能解决问题吗?面对吕布就不会残害无辜百姓?老陈啊,你得搞清楚啊,你这样留下带人反抗,不过是把你自己的尸体往上堆而已啊。这样的牺牲有意义吗?还不如好好活着,去救更多的人,再去和华佗好好切磋切磋呢。”
陈杰却不住地摇头,道:“穆兄,每个人的价值与追求都是不一样的。你们都是战士,可进可退,而我是医者,医者可以医天下的病,这不难。但是天下的宿命,如何能医,这才是我要追求的。你们走吧,我必须和这里的百姓们共同进退······”
“行了,决定权不在你。”乔锐形忽然在他脑后一敲,“嘣”的将他敲晕过去。穆康一怔道:“老乔,你······你这是······”乔锐形看着他一副懵的样子,苦笑道:“怎么?难道就你不想看着他傻子一般的死掉?还不快帮忙?把他弄走啊。”穆康这才反应过来,帮他一起抬起陈杰。
两人刚刚架着他出门,外面便是一片慌乱的景象。楚昭到底还是坚持不住心里的煎熬,叹息道:“罢了,若是叔至哥哥来选择,他一定会选择百姓们。若是死,那我便陪他一起死吧。”便告知了一众百姓,慌乱的百姓们便争先恐后的打开西门和南门逃命。沛城的一大半顿时乱成一锅粥。
穆康和乔锐形只好费力的拨开人群,费力的往城门处移动。在城门边缘他们发现了无数身披铠甲的白毦兵也在费力的出城,却没有陈到等人的身影。乔锐形有些奇怪道:“这些不是叔至的手下军队吗?他们要逃跑?”穆康却乐呵道:“好啊,跑啊跑啊,至少人不会就这么死了。要杀吕布,现在还不是时候,想不到叔至还挺识时务的。”
“咦?”乔锐形有些不解道:“不抵抗看着吕布行凶?老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叔至似乎也不是这样的人,你真的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吗?”穆康道:“没办法了,现在死太不值得了。要是想将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就必须先保全自己。咋们先别管这么多了,把老陈弄出去再说。”
乔锐形忽然变脸道:“我不放心!老陈交给你了,我去看看情况。”说着将陈杰推到穆康背上,飞身施展“瀚海步”跃上旁边的房顶朝着城东跑去。穆康在后面直骂道:“老乔你个混蛋!人是你打晕的,反而丢给我啊?给我回来!”旁边的百姓们只顾着逃命,哪有人理睬他,险些将他撞倒在地。穆康担心伤着陈杰,只好抖擞精神往城外挤去。
眼看着陈到已经有些妥协,将身后一千多白毦兵尽数派出城去,陈离这才松了口气道:“叔至啊叔至,你还是听话,这样做就对了。也不枉我的一番苦心啊。”
陈到等人依旧留在原地,陈到指着刘备府邸道:“叔父,那甘夫人糜夫人他们怎么办?”陈离刚要答话,府内的糜竺走出来道:“放心,两位夫人都交给我。陈将军,你们速速离去和主公会合才是正道。主公可不能没有你们。”
陈到这才坚定起来,对傅彤、邓泰和卢忠等人道:“弟兄们,我们都不想选择逃避。但是从现在来看,这是正确的选择。记住,我们不是逃避,我们迟早会打回来!”白毦兵剩余的众将也全都呐喊起来。开始向后撤退。
众人刚刚赶到接近城门的小巷,立时间被无数百姓们堵在小巷之中进退不得。此时浑身血污的胡政和邓举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直摔倒在地。陈离赶忙将他们扶起道:“怎么样?情况如何?”胡政右臂被划出一个大口子,兀自喘息道:“我们本想拉起吊桥,然而还是被吕布一下将绳索劈断,我们没法关门。在城下被吕布一人打死好几十人,现在······现在吕布的军队已经冲入城中,我们······我们的将士们几乎全军覆没······”
“混蛋啊!”陈离骂了一声,冲出小巷看着远处战火不断蔓延而来,同时百姓的哭喊声不绝入耳。陈到有些担心,正想跑过来查看,陈离知道他要是看到这幅场景,指不定会冲出去救人,连忙将他推了回去道:“别管这些了!走!快走!就是推人也得推出一条路来,否则全部都得卡死在这里。”
“怎么能推人呢?要是全摔了,不会死在吕布手下,反而会被自己人踩死。”傅彤道:“不如这样,我们冲出去让他们保持秩序,不然大家谁也逃不掉。”
陈到点了点头,便和傅彤、邓泰、卢忠一起施展轻功冲出小巷。陈到动用“狮蛮功”大吼起来,让大家恢复冷静,有序出城。
陈离召集了元氏县军队剩余的百十来人,朗声道:“弟兄们,咋们都是身负血债之人。又打打斗斗了三年多了,估计罪孽也都还了不少了。但是我们一日不死,那些冤魂便一日不得安宁。但我们的罪恶究其根本都是我陈离带来的,今日我便还他们安宁!你们现在都自由了,想战斗或是活命,那都由得你们。去吧!你们都是元氏县的骄傲!”
“骄傲!”剩余的一百来人全都扯着嗓门大喊,震荡着小巷直到城门所有人。
陈到等人好不容易恢复秩序又保护了几百人有序出城,便听见了这个声响。陈到一边命手下继续维持秩序,一边带人重新赶回小巷。
此时高顺的“陷阵营”已经朝着这边急速赶来。陈到、傅彤和陈离等人听着不远处不断传来“陷阵所至”的喊声。陈到道:“叔父,他们若是来了,这些百姓们一个都跑不掉!让我们拦住他们吧。”陈离看了看他们,道:“你们?大部分人都走了,剩下这么一两百人,做无谓的牺牲吗?走!立刻走!”
“可是叔父你······”陈离一摆手道:“叔至,我要教你最后一个道理。主公把他的家眷交给了我们保护,我们没有理由抛下家眷,然后自己毫发无伤的逃走。叔至,现在有我顶着,但是将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得靠你自己。”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不!”陈到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要上前阻止。陈离头也不转的说道:“丹平给我拦住他!”傅彤、邓泰和卢忠一起跳了过来,一把拦腰抱住陈到不给他前冲的机会。陈到却不顾一切向前冲出两步,将邓泰和卢忠一起摔倒在地,只有傅彤还死死地抱住他。
陈离听见声响,回头怒道:“叔至,还不快走?不要让我最后的牺牲成为遗憾行吗?”陈到一怔,道:“牺牲?为何······”楚晴这时也来到陈到身边,道:“叔至哥哥,快走吧,不要······不要辜负叔父的一片苦心啊。”邓泰和卢忠也一起过来拉着他,以防他再冲过去。
陈离最后看着陈到等人,露出离别的笑容,这才面容坚定的拔剑快步走上前。只听“咚咚”的声音响起,胡政和邓举各自带着一身伤痕倒在了地上。陈离边走边看着他们的尸首,歪着快要哭出来的嘴脸,猛然怒吼道:“杀!”朝前冲去。
只听“嗖嗖”的乱箭声响起,前面更多的元氏县士兵的身体倒了下去。陈离刚要挥剑,只听“噗”的声音响起,他的胸口不知何时多插上了一支羽箭。陈离似乎都没感觉到,正当他要做出连续动作之时,更多“噗噗”的声音响起,他胸前不知不觉已经中了十余支箭。
陈到本来已经平复住了心情,一看这幅场景,又疯狂的大吼道:“叔父!”又要扑过去。傅彤、邓泰和卢忠拼了命的拉住他并不断劝阻。
楚晴站在他们身前,目光呆滞的看着陈离的身子也缓缓向后一歪,终于倒在了地上。陈到见此,也突然停了下来,喃喃道:“叔父······”
陈离瘫在地上,不顾嘴里不断地流出鲜血,从怀中拿出一串吊坠,止不住笑容道:“仁喆,你就剩下这个给我了。爹······爹做了很多的错事。但是这三年来,爹······爹所做的一切,都······都问心无愧。现在好了,仁喆······爹······爹来了······爹爹······我对不起您啊,还有大哥、二哥,你们······也原谅我了吧······”含笑而逝。
楚晴看着陈离最后高举的一只手也软软的垂下,心知结果,转身对着陈到他们如癫狂般大声道:“快走!快走!顶不住了!”陈到他们见她如发疯般大叫,都有些不知所措。邓泰率先回过神来,将楚晴扶上战马,一行人立刻朝着城门赶去。
泰乌云在当前开路,可以说是凶猛异常,旁人都避得远远并不靠近。陈到等人这才冲出一条路来率先出城。后面“陷阵营”的人马没想到这边还有军队,立刻飞奔追击过来。所到之处惨叫声不断。当然高顺治军有方,不许手下胡乱伤害百姓,所以尖叫声都是百姓们被吓得喊出来的。
陈到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刚刚冲出城不远,便听见身后的喊杀声和尖叫声。邓泰再也忍耐不住,他自从跟了典韦,不论在哪里作战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立刻回马道:“他娘的狗玩意儿!我们都躲成这样了,难道还不放过我们?真当我们白毦兵都是吃素的吗?”傅彤和卢忠也都回马对陈到道:“叔至,别跑了,动手吧!”
陈到看了看周围千余白毦兵,仅有楚晴一人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其他人更多的是愤怒与不甘,心中顿时热血沸腾,一挥白毦金枪高声道:“弟兄们!摆阵迎敌!”白毦兵们齐声应和,立刻按照之前训练的方法,布起层层大阵。
傅彤、楚晴他们全都被大阵围住。只有陈到一人只身在阵外飞马指挥。高顺此时并未来到,但是“陷阵营”的部队已经尽数赶到,他们见眼前的军队指挥有方,似乎不是容易击溃的乌合之众,便打马原地观察起来。
陈到在阵外转了两圈,见“陷阵营”居然并不出击,很是诧异,正在疑惑他们是否有别的阴谋,忽然“陷阵营”呐喊了起来,朝着白毦兵大阵发起了冲锋。阵内的傅彤和邓泰立刻也大吼起来准备迎敌。楚晴本来被一干人的大吼叫的直捂耳朵,忽然眼中充满了恐惧,指着陈到的身后尖叫道:“叔至哥哥,小心啊!”
陈到在一片嘈杂之中听见了楚晴的喊声,回头一看,只见吕布骑着赤兔马疾驰而至,高声冷笑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居然试图反抗?也行,先吃我一戟!”高举方天画戟朝着陈到的脑门猛力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