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申的,你给我闭嘴!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我的房间!”裴锦程从申璇手里抢过碗,自己吃起来,一想到方才申璇在他耳边说的话,他就想掐死她,还吃她喂的饭?滚远点!
申璇在裴锦程的身边坐下来,惊艳的脸蛋靠过去,把下颌磕在他的肩膀上,呵气如兰,“那可不行,有本事你就把赶我出去,没本事就继续坐在这里动着嘴皮子瞎嚷嚷。裴锦程先生,别怪我没提醒你,就你这种弱不禁风的体格,婚内强奸这种事情,一定还会发生的……呵,看来你对被女人强暴的滋味意犹未尽啊,原来裴大少也喜欢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砰的一声,青花碗扔在木地板上。
裴锦程伸手捏住申璇的下颌,眸光沉沉,须臾,黠光一划,另一手握在她柔软饱满的胸上,唇就浮在申璇的唇上方,挑眉坏笑,“我比较喜欢强暴女人,难道你刚才没发现?”
申璇噙笑的眸子里是淡淡软软的诱惑,仿似随意流露出来的一般自然。她娇声道:“哦?没发现,好想试试哦。”她挺着胸,再往裴锦程的手掌里推了推,感受到自己柔软胸脯上的手突然一僵,便扬唇一笑,将粉唇顺势推过去。
如她所料,男人漆黑浓密的眉微微一蹙,寒光熠熠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厌恶,薄唇紧紧一抿,脸往侧面一偏,巧妙地避开她的触碰。
申璇心下一笑,她就知道,早上两人就算做着最亲密的事,这个男人也不曾主动吻她一下,现在又怎么可能主动跟她亲近?她笑了两声,站起来,肉麻地说道:“我的心肝大少爷,你不知道上帝就是为你把我造出来的吗,这会儿又装什么矜持?就说你喜欢我强暴你,你还不信,非要做出这么一副牵强的样子。”
原以为裴锦程一定会气得脸红脖子粗地站起来跟她对干,可申璇失算了,裴锦程的确是撑着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虽是面上细碎的汗液已经清晰可见,可他那双墨色眼眸里居然没有一丝被激怒的浮光。他淡淡一笑,还带一丝若有似无的戏谑,“若我猜得没错,爷爷让你嫁给我,是为了惩罚你做错的事。那么申小姐,你现在去给爷重新备一份早餐过来。”
裴锦程的措辞里,不是“裴太太”而是“申小姐”。
“愿意为爷效劳。”申璇并不在意,纤细的手指拍在自己的大腿位置,指腹下的裙料可以抚出微麻的触感。她睨着男人,虽然较瘦,虽然昨天还坐在轮椅上,虽然因为太过专注的用力而导致他细汗密布于额面,可他脊背像钉过钢板一样挺直,带着不羁的高傲。那双眼眸幽深却精光熠熠,虽瘦却不凹陷的脸依旧俊美如斯,轻轻牵着的唇角荡出一丝狂狷的笑。
很好!裴锦程,你最好早点变回曾经的裴锦程!
申璇从裴锦程身边走过,不忘留下她在他眼中根深蒂固的挑衅笑意,“你不要总是让我来配合着任你为所欲为,什么时候你能捉住我,那才算个真正的男人!呵!”
感受到背后有刀剑朝她砍来,申璇满意地笑了笑,再次走出这间房,走到楼下叮嘱下人去给裴锦程再准备一份早餐。
申璇出了梧桐苑,坐上裴宅里的观光式电动车,经过宅子里风景如画的路,到了停车场,电瓶车才又开走。
裴宅的停车场像商场外的停车场一样,占地上千平,整齐地停放着各类名车。这个宅子里住着好几房人,每房都有夫人少爷小姐,有些人又拥有好几部车,所以满满当当的豪车,像举办大型的车展。
申璇摁了车锁,刚刚坐进车里,副驾驶的车门就被拉开,她侧首看到已经坐进来的男人,微微一惊,“锦瑞?你怎么还没去你公司?”
裴锦瑞脸色难看,并不看申璇,伸手拍了拍仪表台,“开车,我有话跟你说!”
申璇有些茫然,却还是将车子发动起来,油门缓缓踩下,方向盘在车子往前一点后往左打去,平稳前行中出了停车场,车子开上了宅子里柏油路面的车道。
晚春初夏,正是气温适宜的时候,尤其是裴宅这样鸟语花香之地,车窗自然没有关上,除了鸟叫,便是一成不变的车轮摩擦路面的剥剥剥的声音。
“锦瑞,什么事?”虽是气氛又抑又怪,申璇还是问出了口。
裴锦瑞没系安全带,直视着前方,他不用转过头去,单单只是听着申璇的声音就知道她的眼神有多平静,她的神情有多淡然。这三年多,她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平静和淡然。仿佛这世上什么都和她无关,除了大哥的身体、大哥的公司,还有对家里的长辈言听计从,她几乎不关心其他任何事。
“大哥醒来了。”想要铺垫一大堆东西,可最终只是这样略带暗示地说了五个字。
“对啊。”申璇吐了口气,像是吐掉了一肚子晦气。她轻勾嘴角,一双明眸里泛起了光,仿似裴宅的护宅河里清澈见底的水正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
听到这样的带着些欣悦的声音,裴锦瑞抑制不住地偏首过去想要看个究竟,看看这个女人此时用一种什么神情在说出这样两个字。
看到申璇嘴角漾起的那一丁点儿弧光,他心下倏然一紧,原本想要拉上安全带的手僵在那里,捏住锁扣的手紧得有些发白。
“阿璇,你嫁进裴家三年了。”
申璇车子开得很慢,看着熟悉的路面,感受着一帧帧闪过的景致,淡淡应声,“嗯。”
裴锦瑞不疾不徐地系上安全带,“你嫁给大哥,也是迫不得已。”
她沉默一阵,“嗯。”
“你们并没有感情,甚至结婚前估计都没有说上十句话吧?”裴锦瑞口气只是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疼惜。
好像真的在计算是不是说过十句话,申璇想了好一阵,复又点头,“嗯。”
“我爷爷当初要你嫁给他,只是想对你进行惩戒,要用照顾一个植物人的方式来惩罚你。”
申璇眨了眨眼,强迫自己把背挺了挺,用身体里尽可能强悍的细胞制造着她此时需要的气息,来压住内心里即刻就要翻涌的情绪。半晌后,她终于赢了,才淡淡道:“我知道。”
饶是裴锦瑞习惯了申璇冷得像块冰一样的性子和脾气,但在今天那样正面直接地看过她和自己大哥的亲密后,也终于按捺不住心里蹿高的火苗。
今天这个早晨气氛简直是诡异到危机四伏,他深刻地感受到了危险和压抑,可看到申璇,他总是提不起来脾气,声音只能放得温和些,“现在大哥已经不是植物人了,他醒了……医生也说他只要好好锻炼,甚至不出一个月,他就可以重新走出梧桐苑去散步……”
申璇的车子开得本来就慢,这时候只是略点一下刹车,车子便稳稳停在护宅河边。她偏头过去,眸色认真地问,“所以呢?”
裴锦瑞被问得一愣,“你没想过以后?”
“以后?爷爷不是说过,要我给锦程生孩子吗?”
“生孩子?申璇!”裴锦瑞身躯突然一颤,身侧的拳头握得发紧,眸子里燃起来的火,是嫉妒和愤怒,“你居然还在想跟他生孩子?”
“难道不用?”她有点茫然。
“大哥现在这样的态度,会要你生他的孩子吗?他有喜欢的女人,以他那样霸道自傲的性格,不可能要你给他生孩子!”
“这么说,不用我生?”申璇轻松地吐了口气,明眸轻轻一眯,看来等会儿得去买事后药来吃,毕竟现在他醒了,一切都该依从他的意愿。
裴锦瑞没从申璇的眼中看到失落,心里一阵宽慰,“你不要跟他走得这么近,家里有下人管他,他那么讨厌你,惹他烦有什么意思?”
“好,我知道了,锦瑞,谢谢你提醒我。那你是叫我送你去你公司吗?”
“不用,你自己注意安全,我让司机开车过来。”裴锦瑞拉开车门下车。
申璇跟他道别后,驱车离开。
整个裴宅的夫人小姐少爷少奶奶中,只有申璇没有司机,不过她从来不计较,只是比别人累点而已,但自己开车也是一种乐趣,她总是这样以为。
裴锦程在梧桐苑里自己进行康复训练,下人都屏退了,哪怕是不小心跌倒,他也是闷声不吭地自己撑着站起来,绝不叫任何一个人过来扶他。他一直是个将骄傲种进骨子里的男人,即便现在还是个病人,他也必须要求自己比那些人强一百倍。
每天申璇出门前都不忘蔑视裴锦程一番,冷嘲热讽,有几次裴锦程都追到申璇差点将她掐死!每每这个时候,裴锦程都惊觉自己居然能跑上几步了,虽然只是瞬间,但也足够让他感到惊讶了。
夜里,裴锦程又把申璇赶下了床,“姓申的,你给我滚远点!”
“哟!”申璇刚想气气裴锦程,可发现他腾地站了起来,愣了一下,其实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她用那样的方式锻炼他了吧?他有很强的毅力,自己在做复健。
她耸耸肩,明眸清澈明亮,很是无所谓地说道:“那你早点睡,我去厅里睡。”
她从柜子里拿了条毯子,去了外面的沙发。倒在沙发上,沙发又大又软,真是太适合睡觉了,伸臂蹬脚,很是惬意地长叹一声,伸了一个美美的懒腰,猫过身子,很快睡着了。
听到申璇那满足惬意的长叹,裴锦程一阵怄火,气得把被子往地上一砸,这个死女人!她挑衅他的时候可以把他气得怒火中烧,她一脸无所谓的时候,照样可以把他气得怒火中烧!
外面客厅一点回应都没有。裴锦程一脚踹在地上的云丝软被上,手掌一绻,撑在自己的腰上,这样的生活真是糟糕透了,这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嚣张到不行!爷爷居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还有些护着她的意思。还没人治得了她了?
裴锦程走路已经比前些天好了很多,虽然快不了,但他自己很刻意地在注意。就算走得慢一点,也绝不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走不稳的人。每一步迈出去之前,他都细细想过迈多大的步子,用多重的力度。他就是这么一个精于计算的人,力求不差毫厘,尽善尽美,就像此时,虽然慢慢踱步,那步子却像是只捕猎前的豹子,不紧不慢,但藏着猛戾的气息。
二楼是大套间,一拉开卧室的门,便是客厅,房间里的桌椅板凳和三年前没有任何变化,他甚至在醒来的时候误以为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唯一不同的是,茶几上、阳台上的植物都换成了仙人掌,大大小小的廉价货。
裴锦程曾经是个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的人,哪怕是摆弄花草,也必定养些名贵珍稀的东西,仙人掌算个什么东西?
他开了灯,看着沙发上睡得一脸餍足的女人,对着她的睡颜狠狠地剜了一眼。这女人就像茶几上那一窝廉价的仙人球一样惹人讨厌!
他弯腰捏住装着仙人球的小瓷杯就要扔进垃圾桶,可是侧睨沙发上的女人一眼,心里的火轰的一声,火苗又蹿得老高!凭什么要他来扔?这些玩意都是她弄来的,拎她起来扔才是!
他睡不好,她还想睡?做梦!
申璇猫着身子睡得很熟,实在是累得狠才会一“沾”沙发就睡着了。被子夹在胳肢窝下面,头枕在抱枕上,手便搭在抱枕旁边。
裴锦程伸手要把申璇拎起来,却在即将触到她的手的时候,愣住。不是因为她的脸有多美,他见过的漂亮女人多得是,让他愣住的是她的手,这段时间倒没细看过她。她的手像她脸上的皮肤一样,白瓷似的,正因如此,无名指上的文身便很是突兀地闯入人的视线。
那文身像极了一枚指环……
裴锦程不禁弯下腰,细细地去看,指环上的花纹是一片或者两片叶子组成的,倒也没有什么稀奇。可裴家的夫人、少奶奶,哪个不是大克拉的钻戒戴在手上?包括他的母亲,不喜钻石也是用最名贵的珍珠做的戒饰。长年戴着戒指,会有些痕迹,可这个女人的无名指上,一点勒压痕也没有。
爷爷就算再是惩罚她,也不会让孙媳妇出去丢了裴家的人!心念至此,他心里便冷嗤一声,不戴婚戒的女人出去,便可以暗示旁人自己未婚的事实,而她现在也不过二十五岁,他昏睡的这三年,她便用未婚的假象在外面招摇撞骗吧?!
这个不知廉耻的死女人!
他拉住申璇的手腕就提起来,面色阴沉难看,“姓申的,给我起来!”
申璇正睡得香,被人突然拎起来,就好像有人要把她往悬崖下扔一样,吓得一个哆嗦,大叫一声,“啊!”脸色大变,真真的花容失色!她望着裴锦程,眼睛里焦距一散,惶惶不安地如蚊喃喃,“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想去坐牢……不想,不想……”
裴锦程醒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申璇这样的神情,弱得像只兔子,头发没有绾在脑后,而是零散地披在肩头,显然是发质好,就算从被窝里爬起来也不乱。可她抱着自己的肩膀缩在沙发上,直发抖。
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可她这样的神情突然让他心情大好。这个母夜叉,居然也会有怕的时候!
“哈哈!”裴锦程笑起来便有些停不下来,直到申璇模糊的意识被男人狂放不羁的笑声惊醒,猛地一怔。
“你不睡跑我这边来干什么?”申璇咽下一口口水后,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平静后对着裴锦程挑了挑眉,纤纤玉指绕上一缕青丝,风情万种地仰着下巴凝望着他,“想我啊?想我想得睡不着吗?”
裴锦程的笑声戛然而止,收尾的时候还被申璇的笑容弄得闪过一丝尴尬。
没想到申璇的脸翻得这么快,明明刚才……
错了,刚才是幻觉!这才是这个女人的本来面目,瞧瞧她的做派,简直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马上把梧桐苑里所有的仙人掌给我扔出去!要不然就把你扔出去!”
申璇做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笑了笑,“把我扔出去?”
裴锦程自然知道想把申璇扔出梧桐苑不容易,裴家结亲联姻对门第的要求非常严格,而且结婚后就不能离婚,因为裴家祖训一直是“水为财,聚则多,翻则散”,夫妻就是盆,一旦打破,水无器载,水散财散。
离婚是大忌!除非……
这女人大概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在他面前如此张狂,他这段时间性子比以前暴躁了很多,这不是个好现象。
裴锦程腰背慢慢舒展了一下,双臂环在胸前一抱,凤眸斜斜睨下,淡淡启口,“既然是来受惩罚的,你就得端个受惩罚的样子,别把自己当裴家大房里的大少奶奶,你知道的,你没这个资格!”
申璇依旧坐在原处,她看着他时,明眸在璀璨的厅灯下,显得越来越流光溢彩,噙出笑意时,那闪闪眸光中竟夹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这样不加修饰的、赤裸裸的目光,敏锐如裴锦程,又怎么可能忽略?插在腋下的那只手不禁狠握了一下,出来的声音却只是淡淡的,“起来,去把家里所有的仙人掌扔掉。”
申璇掀开毯子便把脚伸出来,趿上拖鞋,站起来后,就贴在裴锦程跟前,拍了拍手,嬉笑道:“这就去。”
刚从他身边走过去,她回过头来,揶揄道:“夫君啊,下次若想同妾身亲近,可别再找这样的理由了哦。”
裴锦程看着申璇那狡慧的眸光,适时把脸一转,看向他处,抬步轻嗤,“自以为是。”
申璇叫了下人,很快把梧桐苑里所有的仙人掌全部清理了,那些意喻生命力极强的东西,现在也不需要了,她不需要,裴锦程也不需要。他可以再度开始自由地喜欢那些温室里的花朵了……
翌日,令申璇意外的是裴锦程吃过佣人单独送来的早餐后,西装傍身,风姿卓然地坐上了她的车,淡淡说道:“去公司。”
“啊?”申璇有点发蒙,他现在还需要再复健一段时间,居然要去公司?
“我的公司,自然该由我来打理,爷爷是不在乎大房那几个钱,但我不能任由你这样的女人毁了我的心血。”
饶是申璇努力地想把裴锦程当成空气,还是在这样的清晨被他的话刺痛了一瞬,捏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地张合着。
裴锦程偏首睨过去,看到女人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张合,像是在极度隐忍什么,可是她望着他的眼睛,却没有一丝波澜。
“公司亏成什么样了?居然开宝马这样的破车,连花三五百万买个好点的车的钱都没有?开这样的车出去,不怕丢大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