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对新婚夫妇的身上,只见诸葛钰穿一件红色锦服,腰束玉带,俊美无双的脸上不见笑容却难掩喜色。在他身旁的水玲珑,穿一条红色束腰罗裙,一件同色琵琶襟上衣,肌肤如玉、臻首娥眉,眼眸大而闪亮,分外水灵,不算那种一眼便艳惊全场的绝世美人,却别有一番华贵天长的清雅。
“不是说小钰病了吗?这就好了?”甄氏笑着问。
诸葛钰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尴尬:“哦,喝了药,好了许多。”
“玲珑,这是奶奶,这是二婶,他们分别是二弟铭儿和四妹姝儿。”诸葛汐指着老太君、甄氏、安郡王和诸葛姝一一向水玲珑介绍。
水玲珑微笑颔首一一打了招呼,然后诸葛钰给长辈们磕了头,老太君和冷幽茹各赏了一副头面,甄氏送了一对彩玉手链整个过程,诸葛钰较为严肃,水玲珑则略显羞涩,给长辈磕完头要起身时,水玲珑的腿一软,诸葛钰忙搂住了她,水玲珑心里那个羞愤呀,恨不得赶紧跑回房里去,诸葛钰就露出一抹少有的笑来,细看会发现隐约有那么点儿得意!
老太君倒是心花怒放,孙子能“干”呀!老太君把先前从诸葛汐、甄氏和诸葛姝手里赢过来的金子全部塞进水玲珑的怀里:“早日给我添个宝贝金孙,奶奶以后赢了钱全都归你!”
言罢,仿佛意识到自己厚此薄彼了,从玲珑怀里的十多个金元宝中拿了两个准备递给诸葛汐,看了看,似乎觉得太少,又拿了两个一共四个放在了诸葛汐的腿上,末了,突然又砸了砸嘴,顺了一个回来再塞进水玲珑的怀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直笑翻了一屋子的人,诸葛汐并不怎么在意这种差别待遇,因为老太君之前给她的东西够多了,反倒是姚成的眸光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甄氏掩面笑道:“娘可真是疼玲珑啊,日后铭儿成了亲你也得一视同仁!”
老太君贪婪的眸光就看向了自己的第二个孙子:“嗯,如今功名也有了,爵位也有了,就差个媳妇儿!”
董佳琳揉紧了手里的帕子。
安郡王赶紧中断老太君的话题,谦和有礼地笑道:“奶奶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大哥和大嫂刚成亲,怎么也得过过小两口的甜蜜日子?”又扯回了水玲珑和诸葛钰的头上!
水玲珑清润的目光投向了安郡主,这是水玲珑第一次和屋子里的人正式见面,老太君平易近人,王妃飘渺似仙,甄氏温婉和善,诸葛姝心直口快,这匹和诸葛钰一样突然在喀什庆的战役中杀出来的黑马便有些叫水玲珑侧目,他与诸葛钰有三、两分相像,笑容恬淡、举止优雅,外表看起来和云礼是同一类型的人…
诸葛钰一把握住水玲珑的手,他不喜欢她看别的男人,哪怕那人是他弟弟,他淡淡一笑,似有还无:“一定努力给奶奶添孙,但奶奶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赢了钱都给玲珑的。”
老太君的眼神一亮,嘴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她拍着胸脯保证:“好哇好哇,我会的!”尔后看向诸葛汐,一本正经道,“你说明天再来的,别忘了啊!”
诸葛汐瘪了瘪嘴,您现在不怕带坏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几人说说笑笑了好一阵,老太君困得不停打呵欠,脑袋一垂一垂,眼神也变得涣散。但众人每次试探着说让她回房歇息时,她又立马坐直了身子,拼命睁大眼眸:“我不困!你们继续聊!我听着!”
屋子里的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谈话的音量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老太君终于撑不住倒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安郡王起身将打着鼾、流着口水的老太君抱入卧房,其他人也跟了进去,甄氏亲自给老太君脱了鞋子,笑着道:“行了,你们回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呢!”
冷幽茹淡然转身,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现场。
水玲珑愕然,这是不是也太…太那个啥了?再看屋子里的其他人,仿佛浑然不在意似的…神色如常!
董佳琳揉了揉帕子,轻声道:“我留下来帮您吧。”
甄氏看向娴静温柔的董佳琳,和气地笑道:“行,那就麻烦董佳小姐了。”
诸葛姝冷冷一哼,负气地拉着安郡王离开了房间。
出了天安居,水玲珑就问向诸葛钰:“四妹和董佳琳是不是发生过什么误会?我瞧四妹特不待见她似的。”
诸葛钰轻轻一笑:“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二弟有一次夸赞董佳琳的字比诸葛姝的字写得好看,四妹从此心里不平衡了。”
就这?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想起甄氏对董佳琳的态度,总觉得她们…希望是她想多了。
水玲珑忽而想到了王妃,她觉得王妃和所有人的关系有点儿微妙!她想问为什么,话到唇边又落下,诸葛钰不可能没看出她的疑惑,他不主动提起想来是不大愿意让她知道。
回了墨荷院,水玲珑收到了水玲月送来的礼物,一斛珍珠、一副头面、两匹妆花缎子,外加亲笔问候信一封。
水玲珑就纳闷了,这比结婚的贺礼还贵重!按理说,云礼变相受罚,平南王府的案件搁置,尚书府应该会让水玲月伺机在皇帝跟前吹吹耳旁风才是,水玲月又是送礼又是写信的,难不成是在向她示好?
不论如何,少一个敌人总是对的,她不指望水玲月帮她做什么事,但也别坏了她的事!
“世子妃,太子府来的帖子!”钟妈妈打了帘子进来,双手递给水玲珑一封信。
水玲珑看了看神色倦怠的钟妈妈,问道:“我记得今晚不是你值夜,你怎么没去歇息?”
钟妈妈想起眼睛红肿的柳绿,叹道:“今儿柳绿请了病假,我且替她一晚,值夜也不累,在抱厦有地方睡。”
水玲珑状似随口道:“柳绿不是和枝繁最要好么?今儿下午顶班的人怎么是碧珠?”
钟妈妈也不明白:“柳绿说是碧珠主动提出帮她顶班的,碧珠这丫头看起来手脚麻利又乐于助人,没想到…”真是可恶,她家小姐过门第一天便有丫鬟爬男主子的床,这传出去,她家小姐的脸往哪儿搁?
水玲珑似笑非笑,没人给碧珠暗示和误导,碧珠又怎么会误以为沐浴的人是诸葛钰?不过这样也好,经此一事,短期内应当没人敢再勾引诸葛钰了。
她就是自私,属于她的,她爱或不爱,别人都没资格觊觎!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诸葛钰从净房走出,沐浴过后的他穿一套薄薄的蓝色亵衣,墨发带着水珠,随意披散在脑后,小麦色的肌肤泛着水润光泽,一双秋水剪瞳波光潋滟,丰润的唇微启,隐约可见珍珠般白皙的皓齿…他在水玲珑身旁坐下,淡淡的幽香飘了过来。
水玲珑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往右挪了挪,不和他挨得如此之近:“太子妃来了帖子,说下月举办生辰宴,让我过府帮她准备一二。”
诸葛钰浓眉一蹙,他又不是毒蛇猛兽,她有必要每次见了他都躲?
他也往右挪了挪:“哦,你在府里无聊,去和太子妃玩玩也是好的。”
什么嘛?弄得好像她是个小孩子似的。
水玲珑感觉自己又和他挨着了,便再挪,他也挪,可惜软榻只有这么大,如此几个回合之后,水玲珑扑通跌在了地上。
诸葛钰就笑,笑得很是狡黠。
水玲珑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欲要起身,诸葛钰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尔后平放在软榻上,撩起她的裙裾…
水玲珑大惊:“喂!你做什么?我…我疼!”真的无法再迎合他的欲望了,她昨晚刚破身子,就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下午在马车里他又兽性大发要了两回,再这么下去,她估计三天走不得路了。
“别动!不然我点你的穴!”诸葛钰轻轻一喝,扯掉了她的亵裤,像变戏法似的手里多了一盒药膏,他用指尖蘸了少许,忍住羞涩,十分轻柔地抹在了她红肿的地方,“没想到把你伤成这样…”
语气有些不满,是不满自己的粗鲁,还是不满水玲珑明明疼痛却若无其事的刻意迎合,尚不得知。
水玲珑用帕子捂住脸,好丢人…
这一晚,诸葛钰没碰水玲珑,只抱着她柔柔软软的身子,和她亲吻了一番便进入了梦乡,但夜里起来冲了一回凉水澡。
清雅院内,诸葛汐打算就寝,姚成在坐在书桌旁,写下这一天需要记住的信息,不然一觉过后他的记忆又会回到四月十九号之前。
在他右手边有个厚厚的册子,全都是这几个月来发生的大事,他每日晨起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它阅读一遍。
今天,他要写些什么呢?
他写:“今天老太君送了玲珑十一个金元宝要孙子,只给了怀孕的小汐三个!”
如果在姚家,小汐不会遭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小汐和她腹中的孩子比冯晏颖和智哥儿、佟哥儿还矜贵。
头一次,他动了回姚家的念头。
他写下:“考虑回姚家。”
王爷闭门养伤,水玲珑在府里呆了两天也没见到王爷本人,第三天便是回门的日子。
水玲珑起了个大早,先去天安居给老太君和王妃请安,老太君问随行礼物可有准备妥当,她说诸葛钰都准备好了,老太君满意地笑了起来。
王妃不闻不问,只那么淡淡地笑着,仿佛今日要回门的不是她儿媳,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水玲珑和诸葛钰坐上王府的马车去往了尚书府。
老夫人早早地便在福寿院的正厅候着了,秦芳仪和水玲溪也在。没看见水玲清,水玲珑狐疑地挑了挑眉,以水玲清黏糊她的性子应当早早地便等在福寿院才是,为何她和诸葛钰都来了,水玲清还没来?
秦芳仪和水玲溪看向几日不见却又漂亮了好几分的水玲珑,两对招子里齐齐闪过复杂之色,水玲珑今日穿一件正红色挑金丝对襟上裳,同色曳地百褶裙,腰间坠下金色丝绦,随着莲步轻移晃出日晖般灿灿耀目的色彩。而她那张原本只算清丽的容颜此时看在她们母女眼中竟有种说不出的妩媚和华贵。
至于水玲珑身旁的诸葛钰,那就更让所有人惊艳了!
这个男人,每一次看都与上一次的感觉大不相同,几个月前,他青涩纨绔;大婚之日,他丰神俊朗;此时又成熟内敛,如玉风华…
水玲溪埋在宽袖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秦芳仪敛起思绪,嫣然一笑:“可是把大姑爷和大姑奶奶盼回来了,天没亮府里便开始忙前忙后,张罗着大姑奶奶和大姑爷回门呢!”
水玲珑眨了眨眼,总觉得秦芳仪的笑里满是阴冷。
诸葛钰握了握水玲珑的手,水玲珑回神,二人一起给老夫人和秦芳仪磕了头,老夫人笑得春风和煦,赏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秦芳仪亦是!
诸葛钰不大擅长和女眷们相处,与老夫人和秦芳仪见了礼之后便去前院的书房寻水航歌了。
诸葛钰一走,老夫人便拉着水玲珑在炕上坐好,眉开眼笑道:“姑爷可疼你?”
水玲珑“羞涩”地垂下眸子:“嗯。”
水玲溪皮笑肉不笑道:“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大婚才几日?自然是疼的!”
老夫人闻言脸色就是一沉:“给我闭嘴!”
水玲溪的嘴角一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紧了嘴巴子。
倒是秦芳仪十分温柔地与水玲珑谈起了王府的事宜:“玲珑啊,王府是不是特别大?我听说老太君和二夫人来了,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秦芳仪何时对她的事如此上心了?水玲珑的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老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笑着道:“是啊,与我们说说在王府过得怎么样。”
水玲珑就挑了几件喜庆的事儿说与了她们听,老夫人略有些心不在焉,秦芳仪则笑得一派柔和,柔和到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