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由于它直立行走又穿着衣物,即使不是人,仍勉强有点人形。
以黑线织了些复杂图案的白色长袍,胸口不知是黏上还是缝上了些四角形布块,看来是好几块叠在一起。
最上面的是全白,那多半下面的都写上了事先说好的〈代号〉。
不知怎地,茉莉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它的衣物上。大概是不想看清那家伙的长相吧,只是,难免还是有点好奇。
还是别看了吧?……不行,对手的长相怎么可以不先记住呢?
可是,那很恐怖。说穿了,那家伙长得相当恶心。
探出长袍的手实在难以形容,简单来说,就是章鱼或乌贼的脚。见鬼,某克氏邪神吗?
密密麻麻的紫色触手不知是伸出还满出长袍袖口或下摆,反正就是露在衣物外,并不停地蠕动着。
虽然那不是会让人看了神清气爽的东西,但与别的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
瞧瞧,它的脸!不行,跟头部相比,将那称作〈脸〉简直是对文学界的一大挑战。
可讽刺的是,它的头部是让别人认为它是人形生物的一大关键因素。因为,那和人类的颅骨外型相当类似。噢!我是说,仅为〈类似〉,二者并不相同。
光是呼吸,就能令人产生如此剧烈地厌恶反应。这种生物,还真是稀奇。
悄悄叹息,茉莉紧咬唇缘。立于对面的那家伙闭上双眼,在眉间挤出纵纹。嘴唇上下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没有声音。
怪物蠕动大把触手溜滑地移近,那可谓是梦魇般的场景。
算了,长袍底下作何构造实在不敢想像,但应有考量的必要,有个心里准备最好。
没错,茉莉已下定决心。这只名为赫尔墨斯的怪物、它的怪异氛围和恶心容貌固然可怕,然仍不足以动摇茉莉的内心。
反正几场比赛下来,根本没有正常的对手。想抽到好签是不可能的,全部都是谢谢惠顾。
深吸口气,茉莉捏捏手……
“好!”
……轻轻点头,接着转向普罗米修斯。
……
“你们不是该派出三个人吗?是不是人这部分就算了,但是剩下两个呢?它看起来也不像戴着首饰的样子。”
“这个……关于他的首饰,这次就由在下代为保管。下不为例,向各位保证。当各位成功得胜之时,在下必将双手奉上。”
像是很抱歉似的,普罗米修斯大幅度地鞠躬……
“……毕竟看那样子,实在戴不上,还请各位海涵。至于剩下的两位,已交由赫尔墨斯自己准备,敬请期待。不才普罗米修斯在此先感谢各位的谅解。”
“嗯……”
呼……总算是忍住了骂脏话的冲动。
做这种事只能发泄情绪,没有意义。现在应该先忍耐,以赢得胜利的方式来出这口鸟气。
有件事必须牢牢记住,在与他们的比赛中期待公平绝对是件蠢事。
规则仅为单纯的限制,说不定还是为了使茉莉一行不致于绝望而设的障眼虚影。
回顾起来,第二场比赛也是极不公平。
像那从顶端降下、把会场分成两边的石墙,普罗米修斯和规则中都从未提及。
另外,石墙升起降下的时机也大有问题。那绝对不是有一定时间间隔,怎么看都是对方有个人在观察战况,随时见机操控的东西。
石墙第二次升起时,薰已将十六号逼入绝境,相信再过不久就能独力打倒对方。所以,操控者为阻止事态发展而升起石墙,让十五号与之会合。
不过,若追问这点,普罗米修斯多半不会承认。而且,就算它翻脸承认,你也拿它没有一点办法。
后头的几局,它必定存在故技重施的嫌疑。
可以确定,阿塔拉就在某处看戏。无论他是怎么看的,那人一定正在看,并得意地笑着。
虽不知背后有何原因,但从阿塔拉的角度来想,拉斐尔的反应应该是正中他的下怀。
更极端点,或许是输是赢一点也不重要。
阿塔拉只是想拿拉斐尔寻开心,仅仅如此就抓了【百鬼夜行】的全员,威胁拉斐尔玩他的游戏。
光是事前准备就够呛的了,后面还会有什么难题在等着呢?
麻烦死了,这可不是一句〈见招拆招〉就能一笔带过的话题。
……
“呵,反正我本来就没期待好事。喂!我会参加这场比赛,另外两个……”
“我参加。”
……是妮娜,之前茉莉已用眼神向她暗示过,现在自然没有异议。问题是那个布洛恩,该怎么求他加入呢?
不,为什么非得求他不可?
这么想着,茉莉侧眼一瞄。幸好,那个墨镜变态有所领会。
“我也上吧。”
……他如是说,并随手推了一下仿佛长在脸上的墨镜。
茉莉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当然,要表现在脸上还是敬谢不敏,否则那个布洛恩很有可能得意忘形。
如果非得那么做……就只好假装一下了,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
感觉还是不太对,有点怪怪的,为什么?……到头来,茉莉仅是撇了下嘴,作出了一副不得不接受才勉强答应的表情。
无意中看了看拉斐尔那边,结果却和他对上了眼。
“你……”
“我?”
“你……要上?”
“我刚才不就说了吗,你没听见?”
“这个,我当然……有听见……”
“那不就得了?”
耸了耸肩,茉莉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演戏,而且……被拉斐尔那样子盯着看,好吧,简直难以忍受。
……
话说回来,为什么一定要装成这样?
应该是想掩饰些什么吧?也有点想逃到某个角落去。真的,没有说谎骗自己的意思,想不到老实表现自己的心情会是这么费心的事。
“有听见就好,还有,为保险起见,有些话我要先说……”
抬高下巴,茉莉夸张地板着脸……
“……既然我要上,就表示我不是去输的。我有胜算,懂吗?”
“茉莉……”
“好吧,不懂也无所谓。告诉你,我知道你怀疑我的战斗力,可我不会永远是以前的我。你就在这乖乖观战,不要打扰到我好吗?拉斐尔。”
“唔,嗯……”
比起被气势压倒,拉斐尔以更像是错愕的表情用力点头。
再看看伊丽莎白,她微笑得像朵沐浴在艳阳下的金盏花。
瞧那样,茉莉也自然地跟着缓颊而笑。
伊丽莎白,这真的都得归功于你。
或许吧,茉莉还超越不了任何人。但像这样一点一点地爬回落后的份,至少能依稀看见成功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