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我怕来不及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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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流苏,好久不见(2)

沈流苏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早上她僵尸一样横在床上,万般无聊下,给她的好朋友夏款款打了个电话:“亲爱的,你知道我有多糟糕吗?失恋又失业,这是作死人的节奏啊。”

“啊?”夏款款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她大呼小叫起来,“你怎么搞的?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流苏调侃道:“夏老师,请注意您的形象,别这么大嗓门,要优雅优雅再优雅。”夏款款是一资深的情感专家,擅长给困惑于婚恋问题中的男女传道授业答疑解惑,被粉丝誉为“情感教母”。如此一位“金光闪闪”的人,自己的爱情却糟糕得很,她的每一段感情都会无疾而终。

夏款款得意地说:“这儿没人,就我自己。”她揶揄道,“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有心情调侃我,说明不用我给你疗伤了。”

沈流苏苦笑了一下:“这次失恋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相反很庆幸。”

“你想急死我啊,快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款款的爆脾气上来了。

沈流苏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那边夏款款怒气冲冲,满眼蔑视:“第一眼我就觉得郭涛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会影响你这次去上海讲座的主题吧?”

“这完全有可能,主题当然改成数落男人喽。”夏款款真心实意道,“实在不行,你来当我的助理吧。”

“你不是有助理吗?我可不想因为我,毁了别人的饭碗。”

“真拿你没办法。”夏款款抬腕看表,“我先去赶飞机了,我从上海回来就Call你。”

“好的。”沈流苏挂断电话,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去街上瞎溜达,顺便找份工作。

早上例行董事会上,杜世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格外注意叶启铭衬衫上的袖扣,可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散会后,周奎荣在茶水间里,硬生生地和叶启铭闲聊了几句。

“小叶,我似乎没怎么听你说起过你父母啊。”圆滑世故的周奎荣长了一双骆驼眼睛,总是半睁半闭,厚厚的肉眼皮带给他很大实惠,方便他不动声色地思考,顺便隐藏起不为人知的心思。

叶启铭顿有所悟,他神色坦然,面露微笑:“哦,这大概是因为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都有颗望子成龙的心,也都爱唠叨。”

“他们也都在北京吗?”周奎荣随和地问。

“他们都在国外定居。”叶启铭喝了口咖啡,“周总监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他们培养出这么一位优秀的儿子,很了不起啊。而我的儿子却让人很失望,所以我很想向你父母讨教下教子心得。”

“那就令您失望了,他们近期没有回来的打算。”叶启铭抬腕看表,“对不起周总监,我得去开个小组会。”

周奎荣摆摆手:“去吧去吧。”望着叶启铭的背影,他嘴角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时项目部经理迟辉走了过来,寒暄道:“周总监不要老端着杯茶,您也可以试着爱上咖啡。”说着他端给周奎荣一杯咖啡,“来,尝下这经典的黑咖啡味道怎么样?”

盛情难却,周奎荣只好啜饮一口,他皱起眉头,不由得苦笑:“喝不惯,还是我的铁观音好喝一些。”

两人闲扯了几句,迟辉故作不经意地问:“听说女少主马上要从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毕业回来了?”周奎荣还是听出了别有用心,他点点头:“嗯,是啊,公司又会注入新力量了。”

迟辉若有所思地喝起了咖啡,周奎荣故意提醒道:“还有要问的吗?”

“没,没。”迟辉窘迫地笑了,这时他看到叶启铭在会议室里开会,便冷嘲热讽道,“最近两年这叶启铭算是出尽了风头,不知他居心何在?”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周奎荣笑呵呵地说。

“是啊是啊。”迟辉附和道。

刘顺去英尚会馆送洗衣服,英尚是一家高级私人时装订制会馆,女设计师兼老板钟离,是一位优雅的女士——她的优雅来自于理性。她最擅长线条硬朗的男装和笔挺庄重的制服,这里的顾客全是政商界的精英,一般人几乎享用不起这种私人订制服务。今年会馆精心推出干洗服务项目,很受新老顾客青睐。刘顺把叶启铭穿过的衬衫拿来干洗,服务员接过来清点件数后,便直接拿进洗衣房,挂到衣架上去了。服务员太粗心,竟然没有发现衬衫上只剩下一枚袖扣,那是枚珐琅人字白钻袖扣。

刘顺看到杜世成也在英尚,于是他悄悄地贴到门上偷听里面的谈话。

“这回我要做套显年轻的西装,我那宝贝女儿快回来了。”杜世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恭喜令千金学业有成。”钟离轻笑了一下,由衷地说。

杜世成脱掉外套:“最近我又胖了些。”

“那我重新给您量体。”钟离说着去拿软尺。

尺寸量好,钟离一一记下,杜世成拿出那枚袖扣,神色自若道:“钟女士,这枚袖扣你熟悉吗?”他之所以来这儿寻找答案,是因为他觉得钟离是个心细的人,而且给客人量体时,尺寸都是她亲自掌握,所以不经意地就会注意到他们的袖扣。

钟离看了一眼抱歉道:“对不起,我不太熟悉。”五十岁的钟离是那种低调温和的女子,生活得很清风明月,她总是刻意避免世俗纷争,更不想介入别人的麻烦事。

“您能仔细看看吗?”杜世成恳求道。

钟离象征性地拿过看了下,作为设计师她当然会注意到客户的袖扣,一枚袖扣多多少少能显露出一个人的个性,有的喜欢张扬,有的喜欢低调,有的一直钟情于某个牌子,从不更换。她看着这枚袖扣——珐琅人字白钻,是登喜路经典款,有些面熟,能猜个七七八八,但她还是坚定地说:“抱歉,我帮不了您。”

“这样,我能不能进洗衣房去看看呢?”

钟离难为情地笑了下,杜世成由衷道:“钟女士,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说着他看向手中的袖扣,“你看这袖扣挺漂亮的,我们应该成人之美。”

钟离听他这么说,只好妥协,来到洗衣房,杜世成只是打算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在衣架上真的找到了另一枚与之一模一样的袖扣,可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袖扣竟然是在自己的衬衣上。

刘顺听到他们的对话,猛不丁地心生不好的预感,他突然想起叶启铭衬衫上好像有一枚袖扣没解下,他怕出重大意外,说时迟,那时快,刘顺使出在马戏团学来的看家本领缩骨功,神出鬼没地钻入洗衣房,在衬衫衣架前一番紧张忙活。

杜世成觉得不可思议:“我不记得我有这么一枚袖扣啊。”

钟离拿来端详了一下,向他解释道:“您可能不了解,这种袖扣很多变,它对温度、湿度以及光的强度都是很敏感的,不同的环境下呈现出的画面是不一样的。光线越黑暗,这上面的‘人’字就会越凸显。”

杜世成仔细看着袖扣,思虑道:“哦,你不说这些,我还不知道。”

钟离又说:“洗衣房湿气大,您看上面隐隐现出紫色的线条呢。”

“唉,大早上搞出这么个笑话,不服老不行啊,记忆力有减退的趋势。你可别笑话我啊。”

“不会,不会。”钟女士微笑着送杜世成离去。

开会时,叶启铭突然看到杜世成衬衫上的袖扣,心里一惊,脊背冒出冷汗,因为这袖扣是独一无二的款式,杜世成不应该有。刘顺想把这事告诉给叶启铭,无奈他手机一直处于静音状态。直到叶启铭下班后,刘顺才在车上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刘顺当起师爷来:“杜世成如此重视那枚捡到的袖扣,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哥的袖扣一定是掉在了墓地,也就是说杜世成昨晚也去了2033,并且是在我们之后。”

叶启铭点点头:“你都快成福尔摩斯了。”

刘顺乐颠颠地回道:“呀,差点就和那老家伙狭路相逢嘛。”

“这提醒我们以后要加倍小心。”

“和这老家伙斗智斗勇,真刺激。”刘顺见叶启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说,“哥,在想什么?”

“我在想,钟离老师应该认得那枚袖扣就是我的,但她却没有说。”

“钟离老师活得明白,这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管怎样,叶启铭突然对钟离产生了一种特别的好感。忽然刘顺“哎哟”一声,脸痛苦得扭曲起来。

“怎么了?”

“好像痔疮发作了,今天一直隐隐作痛!刚才冷不丁地痛得厉害。”

叶启铭赶紧下车把他扶到后面座位上去,他开车直奔医院,经过检查,医生建议马上手术。

手术很成功,叶启铭陪护到后半夜。刘顺一脸过意不去,叶启铭叫他不要多想,好好养病,临走他又请来一名护工帮忙照看。

沈流苏依旧上街找工作,这天她刚走过一个街口,便看到了母亲苏秀云,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想逃之夭夭。可是太晚了,苏秀云已经扯着大嗓门,咋咋呼呼地向她大踏步走了过来。

“流苏,你怎么没去上班?失业了?”苏秀云语气中明显透着不满。

沈流苏很诚实,她不想对母亲撒谎,因为那没有用,有句老话叫“知女莫若母”,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让郭涛帮你找份工作,他平时不是老炫耀他广大的人脉关系网吗?”

一提他,沈流苏就来气:“别提他,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为什么?”

“他是个诈骗犯,被警察通缉了。”

“那他去哪儿了?”苏秀云焦急地问,声音提高了八度,一脸关切的样子。

沈流苏觉得不对劲:“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苏秀云嗫嚅起来,最后她和盘托出:“他鼓动我,让我把钱放在他那里,说比银行利息高,我信了他的话。”沈流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苏秀云内疚道,“其实我是想多给你攒点嫁妆钱,好风风光光地进婆家门……”

沈流苏皱起了眉头:“妈,你给了他多少钱?”

“我自己没多少钱,你又不是不清楚,所有积蓄全都供你和你弟弟上学了,去年才算还完所有的债。我的有两万,余下的是一些牌友的,得有三十来万吧。”苏秀云声音干瘪,越说声音越小。

沈流苏气恼又无奈:“妈,你怎么这么相信他呢,你总该跟我先商量一下吧?”

“我……”

就在这时,有人在远远地招呼苏秀云:“老苏,快过来吧。”

“去干什么?”

“给一个家具公司当活广告,一天150元,日结。”

沈流苏说:“我也去。”

“不行,你可是我辛苦培养出来的大学生,怎么能干这个?”苏秀云不乐意。

“妈,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有钱就得赚啊。”沈流苏想象得到,不久围堵在她家门口的将全是凶神恶煞的讨债人。苏秀云看着女儿一脸坚定的样子,没再说话,可她心里却十分难过和悔恨。

沈流苏穿戴好“大熊猫”的道具服,举着广告牌子,跟着前面敲锣打鼓的人走。她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表面上看,这是只眉开眼笑的“大熊猫”,可里面却藏着一颗心灰意冷的心,没想到郭涛竟然不动声色地骗了她们娘儿俩,她恨不得将这浑蛋挫骨扬灰了!

杜世成要去出差,路上他把袖扣的事告诉了周奎荣,周奎荣不喜欢这类饰品,所以也从不关注董事长有没有这袖扣,他半眯着眼说,“找找有没有购买发票?”

“我也不喜欢佩戴什么饰品,这都是别人送的。谁送的,我也给忘记了。”杜世成的两大拇指又动了起来,他勉强稀里糊涂地接受了那枚袖扣,但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

“那还调不调查?”

杜世成从衬衫上解下那枚珐琅人字袖扣,把玩起来:“光线越暗,人字越凸显。还挺有意思,这是要跟我们玩捉迷藏。”

周奎荣从这句意味深长的话里得到了答案,那就是继续查。

杜世成叮嘱道:“继续观察邮件,绝不能掉以轻心。”他边说边系袖扣,“我可不想因为一封邮件,毁掉半壁江山。”

“我知道了。”周奎荣应声。

北京机场,杜世成接到女儿来电,一脸惊喜:“女儿,你不是说下个月回来吗?怎么提前了?”

“我不是想给你和妈妈惊喜吗?”杜晓月兴高采烈。

“确实有惊喜。”杜世成有些难为情,“可爸爸已经进入机舱,飞机马上要起飞了,我只好安排别人去接你了。”

杜晓月噘着小嘴,有些不情愿:“好吧,老爸,回见,祝您旅途愉快!”

叶启铭接上杜晓月并没有费多少劲,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格外引人注目,就像一只热带小鸟混在麻雀中间。她顶着一爆炸发型,踩着恨天高,情绪十分不满:“怎么没搞个迎接仪式啊?没红地毯至少得有捧鲜花吧?”

“鲜花没来得及买。”叶启铭解释道,他看着杜晓月心想,自小就这副德行,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杜晓月骄横跋扈:“那你去买一捧送我!”叶启铭蓦然出现,惊鸿一瞥,令她心神荡漾、迷离恍惚,但她还要虚晃晃地保持着千金小姐的做派。

叶启铭不卑不亢地去花店买花,当他从花店里出来,看到杜晓月和一只狗较上了劲,小狗冲她“汪汪”叫,她也不甘示弱地反击小狗。叶启铭轻咳了一下,杜晓月转身,他礼貌且漠然地说:“欢迎杜小姐回来。”

杜晓月接过鲜花:“要是玫瑰花,我就更满意了。”她闻着花香心醉般笑了,“你可以叫我晓月。”

叶启铭一脸漠然,没有回应,专心开车。杜晓月坐在后面,从后视镜里赏心悦目地盯着叶启铭看。

沈流苏穿着大熊猫的道具服,失魂落魄地过马路,没想到走到路中间时,突然红灯亮了,前后左右的车都动了起来,喇叭声响成一片,沈流苏这才发现她已经掉队了。此时她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狼狈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任身边的车流汹涌而过。恍惚间,她觉得这一幕很像自己目前的处境——在生活的十字路口茫然四顾,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叶启铭的车疾驰而过,差点撞上这只掉了队的“大熊猫”。他赶紧下车,就这样,摇晃摇晃的沈流苏,被叶启铭不经意地伸手揽入怀中。这时“大熊猫”的眼睛已经偏向,沈流苏完全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她着急地想摘掉“熊猫脑袋”,可越着急越摘不下来,黑暗中她觉出有人在帮她摘掉。叶启铭摘下“熊猫脑袋”,只见一头乌黑的秀发恣意地从里面“流”了出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模样俊俏、满眼泪水的姑娘。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个姑娘流眼泪了。他出神地看着沈流苏,就连沈流苏向他说道谢的话,他都没听见,而此时的沈流苏更是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就在这时,叶启铭的手机响了,他回过神来轻咳一下,神色凛然地对沈流苏说:“过马路要当心点。”说完他便转身向车前走去。这时苏秀云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流苏快跟上啊,被管事的人看到,这150块就要缩水了!”

流苏?叶启铭被这名字震惊,正要拉车门的手在半道停了下来,他看向苏秀云,是张熟悉的面孔。刹那间,种种往事涌上心头,他内心一阵惊喜,怎么会这么巧!苏秀云回应叶启铭投来的眼神,她露出一脸谄媚的笑,算是和他打招呼。一时间叶启铭竟然不知所措,他点点头,迅速钻进车里,有点夺路而逃的意思,很快汽车从她们母女身边飞奔而去。苏秀云笑着问:“流苏,他是你朋友啊?”

沈流苏不耐烦道:“不是。”她整理好道具服,准备继续工作,不经意间,她看到母亲的目光追随着叶启铭离去的方向,同时脸上现出惋惜的样子。沈流苏问:“怎么了?”

“要是我女儿能嫁给这样的男人,该多好。知道女儿有福气,你爸爸在天堂里也会笑的。”

“蓬门贫女的,别妄想了。”

“都怪妈不好,这次妈闯祸了,还把你一起拉下了火坑。”

她搂过妈妈的肩膀:“妈,说什么呢?我是你女儿,我不会不管的,有困难大家一起担。”一对落难母女,不得不面对动荡不安的生活。

夺路而逃后的叶启铭百感交集:“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了。”他看到沈流苏的母亲,才相信自己并没有认错,她就是沈流苏,是他叶启铭最想念的人。

“看不出,你还挺怜香惜玉的。”杜晓月揶揄道。

叶启铭从后视镜瞥她一眼,继续一言不发地开车。长得帅就是好,不搭理人这样的缺点都被视为可爱,也容易被谅解,如果长得丑,恐怕杜晓月早就咆哮起来了。

“对了,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等红灯时,叶启铭答道:“叶启铭。”

杜晓月诡秘地一笑:“到时我在我爸那里替你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