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裳跳到嗓子眼的心慢慢落了回去,屏住了呼吸跟着大壮慢慢往后退去。
是下水!大壮身上湿|淋淋的,肯定已经下过一回水了!大壮一手揽着她,慢慢地退到了堤岸之下,待水漫到腰间时,二人便迅速潜进了水中。
不敢睁眼,只知道用力地抱着他的腰,跟着他一点点往湖底沉去,耳中开始轰轰地鸣叫起来,呼吸也憋不住了。
这时,大壮突然凑过头来,嘴对嘴,吻住了她的唇瓣,先是那灵巧而让人讨厌得紧的舌头,在她的嘴里放肆地亲|密了一番,这才把空气往她的嘴里渡去。
可他刚松开,她还未回过神来,他又凑了上来,这一回,是真吻了!紧紧而贪婪地在她的唇瓣间流连,不肯放过她的一抹丁香,那舌头在齿间来回地穿行着,最后深深地埋进了她的唇中。
一回又一回,她才慢慢地缓过了神来愎。
她顿时恼怒起来,这算什么?把自己当猴儿耍呢?然后他想咋样就咋样?他大爷的,想得倒是挺美!
这样想着,心里的愤怒顿时蹭地一下燃烧了起来,哪里还肯让他这样占便宜?你想想,这臭狐狸,多会装啊,若不是前些日子自己看了他的手,还要被他蒙在鼓里!居然学呆子,还学得这么像模像样!气死了,气疯了,气得恨不能……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安狐狸为什么就这么一肚子的坏水儿?为什么做任何事都不愿意提前跟自己打声招呼?为什么要装神弄鬼地要去寻宝藏?莫不是想发财想疯了?那还做什么皇帝?专门去挖古墓,挖宝藏,打家劫舍的,搞诈骗银子还来得更快,不用这样出生入死的!
猛地瞪大了双眼,被水刺激了一下,又连忙闭上,然后将双手抵在了胸前,用力摆着脑袋,不肯再让他碰到自己,他腾出了一只手来,想挪开她隔在二人身间的双手,不料,她突然将手掌扣在了他的胸前,然后……
咕噜咕噜……
水泡泡开始拼命地往上冒起来,安阳煜痛得脸都变了形!
云雪裳居然用双手狠狠地拧着他的胸,不停地扭着掐着,一点也不吝啬力气,哦,不,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加上这些日子积攒的火气,全集中了两只手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让安阳煜痛得连连拉着她的手腕。
“想死么?”他艰难而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几个字,嘴里灌进了几大口水,连忙又紧紧地闭上了嘴。
云雪裳这才松了手,就在这水里,抬起了脚来,用力地往他的身上蹬去……安阳煜连忙伸手抓住了她的脚,把她往身边一拖。
云雪裳被气到了,这一拖,便没憋住气,顿时呛进了好大几口水,只听得一阵咕噜噜的水泡声响起来,安阳煜心里一慌,也不敢再在水里和她闹,凑过去给她嘴里渡了几口气,便拖着她往前潜去。
不知道被他拖了多久,只知道他会不时给她渡上几口新鲜的空气来,这一路上,她不敢再骂,再打,呛水的滋味太难受了,只好集中精神一门心思想着快点从这水里出去。
哗啦啦……
水声响起来,他终是带着她从水面上浮起来,这是个山洞,山洞的墙壁上有一支火把,照亮了这宽敞的空间,抬头看,只见无数晶莹的钟乳石悬于空中,滴答答的水声从四面传来,有清新微凉的风扑面。
她现在感觉这空气简直太美妙了,美妙得让她简直想做首诗来赞颂一番才好。
呼……呼……
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手软脚软地被安阳煜拖上了岸。累死了!怎么别人做娘娘做皇后天天吃山珍海味,天天有乐子,她这个皇后做得如此可怜?上刀山下油锅地被人捏着到处跑?最可恶的是身边的这个人,他不当戏子太可惜!脱了一身龙袍,往那戏台子上一站,肯定是一大名角!
“死狐狸……”
待她定了神,顿时从地上跳起来,叉了腰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人。
大壮苦笑了一下,慢慢在额头两边的鬓发揉了一会儿,一张面具便在脸上化成了一滩蓝莹莹的水,再一抹,那蓝色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脸水珠儿。
“什么鬼玩艺儿?”云雪裳惊讶极了,一时忘了应该生气,伸手就往他的脸上摸去,湿漉漉的。
“好了,别嚷了。”安阳煜掩住了她的嘴,指了指头上,低声说道:“人在上面!”
“我们在他们脚底下?”
云雪裳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些悬着的钟乳|石,缩了缩脖子,好看是好看,如果上面打起来,会不会把这些石头震得跌下来?刚收回目光,便捕捉到了安阳煜那一抹狡黠的表情,顿时就明白这死狐狸是在故意打岔。
“少打岔,我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呆子去哪里了?大壮到底是谁?你是不是也想挖宝藏?你为什么这么贪心,什么都不肯放过?你就这么爱扮别人……”
一大堆的问话,安阳煜自知理亏,又知肯定是躲不过这一关,看她气得双颊通红,一张粉嫩的小嘴儿快速一张一合,干脆猛地扑了上去,一把就把她压在了地上,按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又是这一招?
云雪裳杏眼一瞪,弯起膝盖就往他的双腿间撞去了!
安阳煜翻身躲过,吻又再次袭来,一面吻她,一面低沉地说道“你还敢说我,你明知道是我,还在前面和那姓沈的故意亲热,我今儿非好好罚你一下。”
“死狐狸,你大爷的,你不要脸,你演戏骗人在前,你让我一路上担惊受怕,你让我白为你担心,你让我像傻瓜一样被你耍,你躲在后面看好戏!死狐狸,你真以为我没了你就活不了了?我云雪裳就活该被你骗着玩?我告诉你,你给我滚远一点,你看着了,沈璃尘那才是真的对人好……你给我滚开!”
云雪裳越说越气,手脚并用,在他身上又锤又打又踢着,天下哪里有这样不讲理的男人?安阳煜左躲右闪,想解释,却无奈她正在气头上,根本不肯听他说话,想哄她,她也不肯让他碰着她的手。
突然,只听“咚”的一声,她的小拳头落在了他的胸口上面,重重的,闷响。
“好痛!”
安阳煜猛地皱起了眉,捂着胸口痛苦地蹲了下去,手腕上缠的布带已经被弄得乌黑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我又没用力……”
云雪裳怒斥着,可是安阳煜的人却慢慢往后倒去,咚的一下,便仰到了地上,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了。
不会吧?她有这么大的力气可以把他打晕过去?还是之前被黑衣人打成了内伤,她刚刚不过是触到了他的旧伤?
焦急地蹲下去,手轻覆在他的额前,小声问道:“喂,有没有事?你快醒醒。”
连问了好几遍,安阳煜只一动不动地躺着,云雪裳这才真的急了,左右瞧了瞧,火把的光渐微弱,脚边两团黑漆漆的影子蜷缩着,水声滴答落在水面上,她的呼吸声又浅又急,而他……没有呼吸声!
“阿煜,狐狸,你醒醒。”
她拖了哭腔,心里慌极了,这无助的地方,外面就是虎狼,除了他,没有什么可以依靠。冰凉的手在他的脸上胡乱地抚*摸着,
“小笨蛋。”
突然,他猛地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进了怀里,手往下一滑,用力地锁住了她的腰,抬头就往她的嘴上袭去了。
猛烈地双唇纠缠,双唇被他吮得微痛。
眨巴了半天眼睛,她回过神来,他又在装!臭狐狸,烂狐狸,讨人厌的坏狐狸,她怎么这么蠢,又被他蒙了?
眼眶渐渐泛红起来,泪水一涌,便倾流出来。用力地把安阳煜推开,她爬起来,快步就往那山洞出口走去,臭狐狸见鬼去吧,她云雪裳再不陪他玩这些刺激游戏了,天下还怕找不着个好男人么?她可不在乎一嫁二嫁三嫁……
“喂!”安阳煜从地上跳起来,追上去拉住了她,低声说道:“别走,听我说。”
“还听什么?你就不能对我诚实一些?总是装来装去,好玩么?有什么事不能明白地说清楚?我还能坏你的事么?”
“事态紧急,我没办法说,而且你若知道是我跟着,难免会表露出来……”
安阳煜紧紧地抓着她的小手,不敢放松一点,小声解释着。
“怕我知道?可我还是知道了!你要不要杀人灭口?”
云雪裳气得直跺脚,不管不顾地咆哮了起来。
“小祖宗,你声音小点!”安阳煜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俯身在她耳畔小声说道:“我可打不过上面那些怪物,那大蟒你没瞧着吗?这可是在它的老巢里!”
“你……”
云雪裳眼睛猛地就睁圆了,直觉得四处顿时都是阴风阵阵,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你居然敢把我弄来喂蟒蛇!”
“我哪里敢把你弄来喂蟒蛇,我自己喂了它去,也舍不得它碰着你啊。”安阳煜低笑起来:“不过,看情况,如果它遇到了我们,我估计它还是愿意吃你一些,谁让你长得嫩呢?”
“滚!”云雪裳原本听着他前面一句话,心里十分受用,可是他居然不知死活,后面还加上了一句,她又恼了起来,臭狐狸就是这般讨厌!
“好了,唬你的,这里只有一虎一蟒,都在上面,不会下来的。听我说,我是进来救人的,青梅前些日子追踪到了这里,送了信出去,说她被困在了湖底出不去,让辰风来我也不放心,本来是想装扮成大壮独自前来,可是没想到轶江月突然发难,上官东方又捉住了你,我来不及做出安排,只好跟着你们一起来了。”
安阳煜抱紧了她,低声解释着,湿热的呼吸喷在了她的耳畔,她渐渐平静了一些,可是心里的那份气怎么也消不下去,推开了他,闷闷不乐地走到了一边,坐到了大青石块上,一屁*股下去,又猛地弹了起来,好凉,冰块儿似的,冰得屁*股刺痛!
“什么鬼玩艺儿!”
“寒石。”安阳煜走过来,伸手触了一下那青色的
石头,近距离看,才发现这石头剔透莹亮,里面似乎还裹着一朵朵的墨色之花。
“那你是说,运河里的寒石真是轶江月弄去的?”云雪裳惊讶地问道。
“他有这个能耐。”安阳煜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说道:“我们走,这里寒气太重,呆久了会伤身。”
云雪裳屁股被冰痛了,也不愿意呆在这阴气沉沉的地方,甩开了他的手,抢先一步往光源透进来的方向走去。
“别乱走。”安阳煜跟过来,一把就抱起了她,沉声说道:“事态急,我没来得及带任何人进来,只有辰风知道我的动向,可是他不知道进山的路,在这里,只有我和你,所以,在找到青梅之前你不要离开我半步。”
“偏不,外面多的是人可以保护我。”云雪裳瞪了他一眼,挣扎着便要下来。
“少提沈璃尘,他把你当药引子,你还快活。”
安阳煜听她语气强硬,又想着一路上来她和沈璃尘亲密无间的模样,一时间心里便酸溜溜的起来。
“我乐意。”云雪裳恨恨地掐了他的手腕一下,从他的怀里跳下来,气鼓鼓的说道:“我说,反正你这个天下总是坐不稳,老是被人打着跑,你这皇帝不做了也罢,我这个皇后也做得无趣,不如散伙,各过各的去。”
“混帐话。”
安阳煜不悦地抬手便在她的臀上拍了一掌。
云雪裳本来就被那石头冻痛了,正辣辣的,被他打了这下,顿时跳了起来,扭头就瞪向了他。
“瞪什么?老实呆在我身边,你才有可能活到八十八岁。”安阳煜拖起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拖着她就往前走。
“我开始进来的时候,在水边的石壁上发现了青梅刻的记号,可是在里面找了一圈,却只有那一个记号,如果她是从这里出去,应该还会留下什么……”
安阳煜走了一段路,又停了下来,拧起了剑眉,四处打量着。两边的青石壁上,漫着一层青笞,潮湿的空气里有股淡淡的咸味儿,亮光从前面透进来,弱弱地在二人的脸上打出一层淡光。
“你想进来救青梅,跟着沈璃尘他们走便是,干吗拖着我?”
云雪裳冷冷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好事没有她,这种事,他肯定忘不了她!
“不是说了么,事情突然,我本是想以大壮的身份前去看看你之后,再赶赴这里,哪里想到突然出了事,而且只有跟着他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来,京中现在一团乱,我怎么可能把你留在轶江月那里?”
安阳煜的眉拧得越发紧了,这一路来,只能零星地从沈璃尘的侍卫那里得到一些京中的消息,轶江月进了皇城,宫中的皇帝是右宫军中特别训练出来的他的替身,右宫军的忠心他不怀疑,可是轩辕辰风却不知去向,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轩辕辰风行事冲动,他最怕轩辕辰风落进了轶江月的手中。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着用什么办法可以挽回败势,可是想来想去,却总无两全之策。
“快走,冷死了,就这么大个坑,既然她不在这里,又没有别的山洞,肯定是出去了,你站在这里也站不出个青梅来。”
云雪裳再次甩开了他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走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二人才走到了山洞的出口。外面黑漆漆的,半弯月不时隐进厚厚的云层后面,星星点点的碎光落在稀疏的矮灌木丛上,悉悉索索的几声响,似乎有小动物从草丛里快速跑过了。
“不能往前走了,现在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还是等天亮了再作打算。”
安阳煜沉吟了一下,果断地带着她退回了山洞,只在洞口寻了一处比较干燥的地方坐下,等着天明时分的到来。
这时候,自然是无法入眠的。
月光洒在洞口边缘,如雾般浮动。二人静静地坐着,云雪裳心里还有气,不肯挨着他坐,可是山洞里寒气太重,饶是现在是七月末的夏之夜晚,可是山洞里的寒风还是让她缩起肩,紧紧地抱住了膝盖,这膝盖还是受不得寒的,会痛。
“过来,我抱着。”安阳煜沉声说着,伸手便去拉她。
“不要。”云雪裳倔强地推开了他的手,小声说道:“我讨厌你总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还把我当成棋子。”
安阳煜没有说话,低沉而灼热的呼吸声传进了她的耳中,骂了他一路,他也不回嘴,她倒觉得无趣了起来。他温暖的手掌伸了过来,把她的膝盖拉到了他的怀里,轻轻地揉捏着。
他安静的时候,静得不像他。他热情来的时候,她又招架不住。
安狐狸,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她又爱又恨又无奈,似乎一遇到了他,所有的尖刺都变成软绵绵的,起不了作用。
大手一路往上,到了她的大腿上,轻轻地捏着,他的呼吸便重了重,她还没来得及抗议,他已经缩回了手去。
“怎么认出我来的?”安阳煜终于开口问了。
“还要特别去认么?你天
天躺我身边,你便是扒了皮,可只要打个喷嚏放个屁,我也知道是你。”云雪裳没好气地说道,其实,她也是在那日看了他手腕上的伤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哪里是什么大壮,明明是安阳煜。
因为不知道他为什么装成大壮,又因为黑衣侍卫对他用了刑,害怕他伤得重,如果她显露出半点什么来,让上官东方和沈璃尘发现了,他躲不开那场杀劫,所以便强忍了下来。这一路上,她也等着安阳煜主动来告诉她原因,他为何要装成大壮一路跟进来,不管他是想得到宝藏还是啥原因,只要他来告诉她,她都愿意陪他冒险!
可是,居然等到了今天,已经进了这牧依山寨了,安阳煜居然还没有半点前来“招供”的意思,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叫自己“娘娘”!一想到,她明儿就要进宝藏了,不知道是死是活,这臭狐狸却还若无其事,她的火气这才真的迸了出来,当场恨不能叫他一声烂狐狸才好,忍得五脏六腑都要内伤了,这才强忍了下去。
“别气了,嗯?”
安阳煜听她叨叨着,哑然失笑起来,心里又高兴又歉疚,他不说,自然也是怕在某种情况下,她会不自觉地叫出他的名字来,他只要在她身边一天,她的安全便多一分,而且……他还不想那么早暴露身份。
“那么简单?”
云雪裳气恼地推开了他的手,想抽回腿来,可是背后没有支点,这一推,倒让她自己往后猛地一仰,直接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