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裳扒开了他,大步就往里面走去,蹭蹭地上了楼梯,那走廊上灯光昏暗,侍卫只见来了一女子,以为又是哪个楼里请来的姑娘,早早就拉开了门,她往里面一瞧:好家伙,足有六七位美人儿,正偎在那些男子胸前,温香软语地撒着娇,衣裳都褪了半边,大片滑嫩的肌肤暴露在外面。
“呆子!你敢带他寻欢作乐!”她扭过头去,咆哮了一句。
“哪里,我们是来吟诗作对……以武会友。”轩辕辰风尴尬极了,信口就胡说起来。
“算了,你们乐着,我们去别处转转。”安阳煜无奈地拖住了云雪裳往外走去。
“喂,你们以前常这样么?我就知道,一丘之貉啊!呆子,你也不是好东西!”她下了楼,还在小声抱怨妗。
安阳煜一把拖她进怀里,用手捂住了她嘴,斥责道:“闭嘴,那都是朕的臣子们,你再多嘴!”
一点面子都不给嘛!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夹着她大步往外走去跬。
“唔……你,你贼死不心……你色
胆包天……”
她出了门,跺了跺脚,拔腿就往另一头跑去。
“喂。”安阳煜拉住她,却低笑起来:“你气什么,又不是我坐在里面,你看到了,世间男子都如此,我多好,我只围着你转。”
云雪裳狠狠赏了他一个白眼,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后悔极了。”
“是啊,后悔找了你这样的凶婆娘。”他停下脚步来,指了指街角的小酒馆,笑着说:
“凶婆娘,既然出来了,喝几杯去吧。”
“好啊。”云雪裳吸了吸鼻子,空中似乎真有股淡淡的酒香,她扭头甜甜一笑,拔腿就往那小酒馆跑去了。
她的背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跟着她的脚步一起,一跳一跳的。
“小二,拿酒来,要油炸兰花干,还要蚕豆,要花生米……我要少吃荤的,喂,狐狸,我是不是胖了?”
她念叨着,径直坐到了窗户边上,向他招着手,他微微一笑,大步走过去,和她对面坐着。
不多会儿,酒菜便上来了。
此时已夜深,小店里只有他二人在畅饮说笑。云雪裳不太会用筷子,总夹不住圆圆的东西,那花生米在筷子里滑了几下,便满桌滚去了。
“笨婆娘。”安阳煜低笑起来,用筷子夹了,送到了她的嘴边。
“你才笨。”云雪裳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又嘻嘻笑起来:“还要吃一个!”
他立刻听话地又夹了一个,送进了她的嘴里。
她托着腮,笑着看他,说道:“这个好,我有这样显贵的仆人。”
“没规矩,没大没小。”
安阳煜瞪了她一眼,收回了筷子,不再理会她。
她却站起来,凑到他一边坐着,在他胳膊上蹭着,说道:“仆人吧,仆人吧?”
“你是朕……真的寝
奴!”
安阳煜板起了脸,扒开了撒娇的她。
她又贴过去,十足牛皮糖的样儿。
小二在旁边悄悄打量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跑上前来,小声问道:
“这位爷,可是西城刘三爷?”
安阳煜挑了挑眉,放下酒杯看向了他。
那小二咧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放到桌上,大声说道:“刘三爷,前几日有客人来过,说若您来了,便把信交给你。”
安阳煜的眼眸里蓦地划过几抹凉色,他缓缓拿起了信封,好半天才拆开来,抽出一张淡黄色的信笺,信笺上只一行字:
“五年之期,还债之时。”
“什么?”云雪裳探过脑袋去,想看清上面的字。
“没什么。”
安阳煜不露声色,将信快速叠好,收进了怀里,复又端起酒杯来,头一仰,辛辣入喉,他的面上又渐渐有了些狠色来。
五年前,他就是在这里遇到那个黑衣男子的,那一年,黑衣男子以秘籍授他武功,又向他献出三计,还借他银两招蓦第一批心腹死士。
他要的代价,便是左右耳后有小痣的女子,生辰八字便是牧依族长之女出生的那一天!云雪裳耳后有小痣……而且……
人挡杀人,神挡弑神!他低低地说了一句。
“什么?”
他的语气那般地狠,云雪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俯过身去,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何事?”
“小事。”安阳煜唇一扬,将那狠色收去。
“我让人先送你回宫可好?”
他放柔了声音,一面说,一面向门口之处招了招手,立刻有侍卫上前来。
“你又不回去睡?”云雪裳嘟起了嘴,不满地说道,不会是打发自己回去,他好去呆子那里寻
欢作乐吧?
可是,他决定了的事,便不能轻易改变,把她塞上了马车,让侍卫立刻带她回宫,他又在小酒馆前面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身,往城南的方向走去。
云雪裳扭着脖子,一直从车窗往后看着,直到一袭白色锦衣的他完全融入了夜色之中,才回过了头来。
纸上的字,其实她已经看清了!可是,他要还的债是什么?命么?还是天下?
她怔怔地想了一会儿,他志在将大越带上新的辉煌,不能折腾了半天,拱手让人吧?可是,让了他,他不是就可以和她逍遥天下了么?哎呀,早知道,那三百万两还能拿回来么?
翻来覆去地想着,突然,马车猛地停了,她未防备,往前一栽,差点跌出马车去。外面,侍卫的怒斥声还未完,便息了声响,四周一片寂静。
刺客?
她心里一紧,迅速拔出了悬于腰间的一把小匕首来,紧张地瞪着车门。
脚步声,一声一声地靠近来。
她双手握紧了匕首,指向了前方,呼吸,又浅又急。
“五万金,收起你那破玩艺儿来。”
轶江月那妖孽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外面传进来,她皱了下眉,推开了门,看向外面。地上,几名侍卫已经趴在了地上。而轶江月骑在马上,唇角,两朵浅笑,一袭青布衣,袖子被风鼓满。
“下来。”他扬了扬下巴,命令道。
“不下,我要回去睡觉。”云雪裳硬着头皮说道,也只能说说而已,侍卫被他一招就放倒了,他要捉自己是轻而易举的。
轶江月策马慢慢前来,到了马车边上,手一伸,便抓住了她的衣领,一带,就把她拎了起来,直接放到了自己前面,手紧紧地搂在了她的腰上。
“你半夜三更不睡觉,来发什么神经?”云雪裳扭了半天也没挣扎脱他的手,懊恼地责备着他。
“想你了。”他淡淡地说道,把脸往前靠了靠,靠在她的脸上。、云雪裳只觉得一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了,她往前挪去,结结巴巴地说道:“喂,我不是男人。”
“你是我的五万金。”轶江月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
“你疯了,放我下去。”
云雪裳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又连连挣扎起来,这时,一股浓浓的酒味从他身上猛地散发了出来,他喝了醉三更!
梆梆梆……
三更到了!
他重重地往前一倒,就压在了她的身上,手还紧紧地扣着她的腰肢。
“五万金……舍不得……五万金……”
他喃喃地说着,手越收越紧,像铁箍一样紧紧地箍着她,那样紧,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了,而他的脚又无意识地在马肚子上拼命一夹,那马儿就嘶鸣了一声,飞驰了起来。
马儿跑得太快了,而他又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她被压倒在马儿脖子上面,他的长发,她的长发,都飞扬起来,只听得风声狂呼啸着,越来越暗,看不清到底到了哪里。
不知道到了哪里,不知是何时辰,那马儿突然高高扬起了前蹄,嘶鸣了起来,把他和云雪裳一起掀了下来,他的手依然在她的腰上,顺着那山坡往下面咕噜咕噜滚去。
她的腰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痛得直吸冷气,她狠狠地掰着他的手,恨恨地骂道:
“铁公鸡,刀削面,我遇到你就没好事!你快些松手,让我走。”
可是,他的手还是抱得那样紧,沉沉地呼吸着,不肯和她的身体有半点空隙。
“轶江月,铁公鸡!我的腰要断了!”
她无奈,狂吼了一句,又悻悻然地认命了,躺在青草地上,一株小草就在她的鼻尖上轻划着,痒极了!她恼怒地拔了那根草,又有几只萤火虫飞了起来,绕着两个人飞舞着,耳畔,小虫的鸣声一长一短地响着。
“轶江月,我上辈子欠你的么?”
她叹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几只飞舞的萤火虫。
他的呼吸好沉好沉,重重地扑洒在她的耳畔,就这样,一整夜!
她终是熬不住,就在那第一缕阳光洒下来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冰冰凉凉的触感,落在她的额头上,慢慢下滑,是她的眼睛,再然后,是鼻尖,嘴唇……安狐狸也是这样吻她的,只是安狐狸的唇一向滚烫——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就在那睁眼的刹那,轶江月突然猛地吻住了她的唇,眼睛里露出了凌厉的狠色来,双手却开始用力撕扯起她的衣裙。
“你干什么?铁公鸡,轶江月,你疯了!”
云雪裳大骇,拼命地抓挠起他来,轶江月不是现在的安阳煜,不是沈璃尘,他的眼中闪着冰凉的光,蓦地又有火焰腾出来,就是那冰水和火焰地交替着,吓得云雪裳止不住尖叫起来。
“轶江月,你看清楚,我是云雪裳,我是大越的皇后!我是安阳煜的妻子!你看清楚!”
她尖叫着,可是他并不听,他的眼中,那冰和火的交替越来越频繁,渐渐那眼中便被这火占领了,
熊熊的,烧得极旺。
他的手得逞了,伸进了她的衣裙里面,冰凉的手在她的肌肤上狠狠地滑过,直冲她的胸前,泪水一瞬间涌出了眼眶,她一向不防备他,她一向以为他真的只爱男人!
他的动作生涩极了,在她身前狠揉了片刻,又恶狠狠在她唇上吮着。她想咬他,可是他扣着她的下颌,让她一点劲儿也使不上,他又换了位置,把这啃咬挪到了她的颈间。她狂乱地摇着脑袋,想摆脱他的唇齿,可又听到了嘶的一声脆响,他将她的衣裙都撕烂了,一只手狠狠地扣住她的胳膊,一只腿压住了她乱蹬的腿,又将肚
兜扯下来,裙子也被扯破了,他又开始拉扯起她的中裤来……慌乱中,她拔下了头上的钗,狠狠地往他的背上扎去,嘴里尖叫着:
“轶江月,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钗深深没进他的背,痛,鲜血的味道,还有远处传来的牛儿的哞叫声……让轶江月清醒了过来,他撑起了身子,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云雪裳哭着快速爬开去,抓起被他扯破的衣服包住自己,跌跌撞撞就往前跑。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陌生的地方!他的马日千里,半夜功夫,不知道把她带到了何处!
“回来。”
他的喝声猛地传来,云雪裳听了,却跑得更快了,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着。她不明白,为何他要这样伤害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恨自己,可是心底里,她却总是不自觉地想去靠近他。
“云雪裳!”青色的身影落在了她的前面,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她。
“你是禽
兽,魔鬼,疯子!”
云雪裳狠狠地扑打着他,发丝全凌乱了,衣服也遮不住无边的春色。放牛的小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二人,不敢再前来一步。
“够了!”轶江月猛地捉住了她的手,怒吼了一声。
“云雪裳,我喝醉了,我把你当成了男人,可不可以?”
这是什么鬼的解释?这算什么?云雪裳挣脱了手,狠狠抹了眼泪,冷冷地说道:
“好狗别挡道,现在看清了,我不是男人,你可以让我走了。”
推开了他,云雪裳撒腿又跑了起来。
“云雪裳,云雪裳,云雪裳……”
身后,轶江月连叫了十数声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响亮,在这清风丽日之下,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带着说不出的寂寥和绝望。
“云雪裳,你恨不恨我?”最后一句,他大喊道。
“我恨死你啦,我恨死你啦,轶江月,活该你找不着老婆!”
云雪裳扭过头来,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大叫起来,叫完,继续往前狂奔着,她要回去,要回安狐狸的身边去,一辈子也不想再看到轶江月这轶公鸡。
恨么?恨我?你恨就好了!轶江月的面上慢慢地又回到了昔日那放荡不羁的表情,一抹冰凉悬于眉间,他缓缓掸了掸袖子,整理了一下太皱的青布衣,然后挺直了背,仰头看了看天色。
他的马儿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翻身上了马,扬鞭,那马便飞奔了起来,马蹄扬起了尘土迷了云雪裳的眼睛,飞溅起的小石头打在她裸*露的胳膊上面,火辣辣地痛。
轶江月一口气奔出了老远,才回头看向了后面,从这里,已经看不到云雪裳的身影了。
“不要回去,云雪裳!”
他心里狂呼着,可是,谁又能阻挡这一切?他深吸了一口气,那面上渐渐覆盖上一层冰霜。
远处,又有快马疾驰而来了!漫天的黄沙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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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跌下马,本就摔痛了,今儿和他这番扭打过,一身都酸痛起来,一双绣鞋也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此时光着脚,在路上走过来,已经被小石子硌得痛极了。身后,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扭头看了一眼,只见有七八人正疾驰而来,阳光太晃眼,尘土又飞扬着,她眼睛肿得厉害,也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只知道往路边上避了避,抱紧了双臂,等着这群人快些过去。
“雪裳。”来人下了马,惊讶地跃到了云雪裳的面前,惊讶地高呼,“真的是你,怎么弄成了这样?安阳煜呢?”
透过泪水,云雪裳看清了面前的男子,紫衣玉冠,清风丽日般的明朗优雅着,是沈璃尘。
“沈璃尘,轶江月欺负我。”她哽咽着,抱紧了双臂。
沈璃尘快速脱下了自己的衣袍包住了她,把她抱上了自己的荆棘马。
“别哭了,铁轶,速派人前去买袭新衣,我们在镇上暂休一天。”
沈璃尘快速命令着,自己翻身上了马,轻拥着她往前行去。
铁轶领了命,迅速派人前去办了,自己则跟在沈璃尘之后,悄悄打量着云雪裳,弄成这般模样,不知……他又看了看沈璃尘的神色,终是没敢问出半个字来。
“不要怕,我送你回去。”沈璃尘见她还在不停地发抖,便拍了拍她的胳膊,柔声安慰道。
“不……怕,你……去哪里。”她吸了吸鼻子,哆嗦着问道。
“办点事。”
沈璃尘低声回着,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脖颈之上,不光是颈上,还有肩膀之上,全是那青紫痕迹。
他握着缰绳的手僵了僵,便挪开了目光,看向了前方。
“他怎么抓到你的?安阳煜呢?”
“不说、不说了……我回去。”
云雪裳摇了摇头,不肯再提此事,沈璃尘见她伤心,也不好再问,一路沉默着,到了前方的小镇上。
侍卫已经在镇子入口处侯着了,一见沈璃尘等人便迎上来,将新衣裳递上来。
找了间小客栈,沈璃尘让人给她烧了热水,让她去梳洗干净。她关上了门,飞快地脱衣跳进了浴桶之上,拼命地搓洗着自己,他太放肆了,居然这样对待自己!她狠狠地揉搓着他碰触过的地方,这世间,除了安阳煜还没人敢这样对她,可是安阳煜是用轿子抬她入宫的,好歹也是和她拜过堂的夫妻,当时再坏,也是有名份的人,轶江月他算什么?他怎么能这样?
她搓着,目光落在了手臂之上,那颗朱砂居然完全消失了!她怔了片刻,顿时又哭了起来,委屈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落在水里,一片晶莹飞溅。
门外,铁轶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
“皇上,看样子……”沈璃尘轻蹙了下眉,铁轶立刻就转了话题:“要不要通知安阳帝,还是带娘娘回去?”
沈璃尘依然沉默着,表情平静,只是熟悉他的人都能发现,他的眸子里,那光芒又开始潋滟起来了。
“那,要不要找轶江月?”铁轶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
“不要。”这一回,沈璃尘却开口了,低沉,有风雨欲来的危险:“他会来找我的。”
“沈璃尘。”里面传来了云雪裳的声音。
“何事?”他慢慢走过去,在门口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