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高贵的世家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在春日出游的惊鸿一瞥后,执意要嫁他为妻。
对方其实很好,出身官宦之家,相貌俊朗,年少有为,非要说有什么不足,就是娶过妻子,虽然七年前伊人已逝,从此放浪形骸,流连于烟花之地。
父母拗不过她,答应试一试。一幅画像送去,对方点头。
她欣喜若狂,期待着国宴之上的再次相见,父母却忧心忡忡地叮嘱,那日切不可穿华丽红衣。
她不解,执意穿着红衣上殿,一路无事,却在宴会将散时,他酒过三巡,忽然迷离着眼抓住她的手,不住道:“等等我,等等我好不好,别再离开我..别..”
一旁的父母猛地变了脸色,她听着他近乎哀求的语气,瞥到他眼角的泪。
忽然浑身冰冷,恍惚地想起,他的妻,那个她从未放在眼中,据说酷爱红色的女子,就是在七年前的国宴之日去世。
她甩开他的手跑出大殿,一路泪如泉涌,忽然明白,有些事,世人已随意揭过,他却宁愿沉溺其中。
“——完
她已经昏迷了一月有余。
浑浑噩噩在梦中总会看到他和她以前的场景。
他从来都是温柔倍至,对她宠爱有加。
幼时她被别的小孩欺负,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护在身后,“别怕,我会保护你。”
十三岁时,最疼爱她的娘亲离她而去,他将满眼泪痕的她拥入怀中,“不哭,你还有我。”
十五岁,她被爹爹纳的小妾刁难,他温柔的抚平她眉间哀愁,“待我登上皇位,你便是一国之后。”
十八岁,她被他娶进宫,后宫只有她一人。他说,“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
如今,她二十岁了,为他诞下一子。
麟儿的周岁宴上有刺客来袭,那刺客手中的剑直指正位端坐的他。
她义无所顾的扑了过去,只记得昏迷前他着急害怕的脸。
她不能死,她怎么能留他一个人在世上!她不舍得…
顽强不息的求生意识让她醒了过来。
那曾经在午夜梦回间出现的温柔声音就在耳朵,但吐出的,却是足以让她窒息的话语…
“皇儿,她怎么还活着?”
“母后放心,太医都说无救了,她活不了几天了。
如今,她那将军爹承受不了爱女垂危的消息,也快不行了。呵呵,真是天助我也,如此一来,兵权可就在我手上了。”
床上的她,早已万念俱灰…
【我拼了命的不想死,醒来后才发现你嫌我活着碍事。】
“——完
——夜已深,有些喝酒的无聊,恰巧有个说书人,便叫他说故事听。
“说来那白苇村来了一个怪人,或者说是疯子。
她来的时候抱着一大包东西,滴着不明液体。
她来后住村后面的荒山上,住?只是有床破被子,白天到处吃花草度日,晚上便裹着那破被子躺在浓密的草上。
也有人可怜她给她吃的,给她旧衣。她却不领情。后来便没人再去理她。
村子里的大人教育小孩都是以她为例子。“你到处跑小心被那疯子捉去。”“你再不睡觉那疯子就要来把你抓去吃了。”……”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你说这么多没听明白呀。”听客却是着急了。
“不急,听我慢慢说。”说书人慢理斯条的说着。
“那个疯子曾经也是一个美人儿,可惜,这里有点问题。”说书人用手指点了点头。
“平常时候也没人看得出来,后来有男子钦慕于她,便来提亲。那女子家人经过各种拷问觉得很满意,也就同意了。
那女子也是听父母之命,乖乖嫁了。最开始他们夫妻也算和睦。
可是随着男子回家时间越来越少,那女子开始疑神疑鬼,觉得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就暗中买了人去跟踪他。发现他只是很诚实的没有去找其他女子。她就放心了。
后来随着他生意越做大,事情就更多了,有时还要出远地去,时隔半个月一个月才回来。那女子又开始胡思乱想。
男子又一次出去半个月回来,女子很贤惠的给他做了一大桌饭菜,男子想,真是娶了个贤妻,大口吃着她娘子做的饭。
片刻,男子口吐白沫趴在桌上。一脸疑惑的表情。
他娘子呢?抚摸着他的脸说,以后,我就再也不会怀疑你会去花天酒地了。
后来啊,女子经常抱着男子尸体度日,那些下人被吓跑了,男子的生意也被人夺了。
再后来那女子就疯了,把男子尸体剁碎,疯疯癫癫去了白苇村。”
——“后来那疯子如何了?”
“守着那堆碎肉死了。”
“这个故事真的假的?”
“我……就是那男子,你说,是真是假……”说书人诡异的笑了……
——完
【忘川河畔】她望见了,曼陀朱砂花间的他,白衣胜雪,额间点着孽缘痣。
“洛城。”她轻唤。
“你,在叫我么?”男子抬头,眼神澄澈。
她眼神骤然暗淡,他忘了么?似乎是呢。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熟悉,我认识你么?”男子开口。
她灿然一笑,“我是妙仙,云妙仙。”
“你,你有逆天印花?”他一惊。
“是啊,因曾逆天爱过一个男人。”她笑的无悔,“我却从未后悔过。”
“他,叫什么。”
“他叫,南陵洛城。”
他笑了,眼神闪过一瞬深邃,“仙儿……”
她一笑,随着花瓣,翩然飞走。
忘川河畔,奈何桥上,孟婆,端着孟婆汤催促着过往的来人,“快喝吧,不然投胎就过了时辰!”
“我,不想忘啊。他……”其中一女子,皱着眉头。
“我不想……”
“不想……”
“我喝!”她站了出来,端过那碗,一饮而尽。
“月朦胧夜朦胧,小院亭台朱红。细看竟是伊人,独自吹得东风。”河畔的渡船人,轻轻唱着。
那是个女子,一人负手而立。
那是个男子,独自嗅着曼陀朱砂。
忘川河畔,他不语,她不言。累了,就散了吧。
完
慕喜知道青灼要成亲,是在殁府给殁十七送豆腐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的。
清镇的人都知道有个清镇有个卖豆腐的慕家,开了一家豆腐窝,有各种口味奇怪却很好吃的豆腐,而慕喜,正是慕家老大。
慕家兄弟只有九个,老大慕喜,老二慕邪,老三慕悠,老四慕绝夜,老五慕年,老六慕漓,老七慕七,老八慕矜和老九慕夭。外加一个臭屁的绝夜媳妇慕小白。
那天慕悠和慕年不知道怎么奇葩的搞出了新品种豆腐,慕喜一如既往的将其送往几个固定客户哪里,当然,作为慕家的保镖的慕老九慕夭也是一同前往的。
到殁府的时候,殁十七正在客厅,慕喜一眼便看见了桌子上大红的请柬,本着八卦的心态,在慕夭拉着殁十七闲扯的时候,便偷偷的瞄了一眼,然后青灼的名字,就那样入了她的眼。
夜晚的庭院温馨欢喜,慕喜亲手做了一桌子菜,慕家九口再搭上绝夜的媳妇,十个人在院子里喝得爽快。
慕矜很是矜持的吃了口新出品的豆腐,然后夸张的一听便知道极不真实的语调对搞出了这种新品种豆腐以及做了这道豆腐的人进行了十二分的夸赞。慕喜慕悠慕年也顺便极为矜持的点了点头,一脸受用的谦虚着。
于是慕老二看不下去了,开始了从豆腐的吐槽到对弄出豆腐的人的人身攻击,而后老三和老五开始了迅速的还击,直到最后,所有人的不得独善其身。通常慕家人称这一片祥和的气氛为:相爱相杀。
开始太过热闹,散场未免就显得太过寂寥。看着一地杯残狼藉,慕喜突然觉得心口堵得慌。
于是她取了酒,换了个安静且干净的地方,就着明月,就这样一杯一杯的饮了起来。素白的杯子被她拿在手中,转了又转,却仿佛转出了一张人脸,她自嘲的笑了笑,一饮而尽。
她和青灼认识时间算不得短,豆腐窝一开始并不是慕家的,只是通常做豆腐和卖豆腐的都是慕家人,所以旁人只道卖豆腐的慕家。从一开始豆腐窝就是青灼的,他喜欢呷着一口茶,坐在那里,款款的用着账房的名义,打量或者跳戏来往的姑娘。
各司其职的过着本也不错,只是某一日里他却突然将豆腐窝的所有文约契书都给了慕喜,然后悠然的摇着扇子,人模狗样的翩翩而去。
开始不太适应,可人的适应性本就很强,只是,“砰”手里的酒杯一下子掉在了桌子上,滴溜溜的转到了酒瓶旁边才停下,接着,桌子上,也倒了她。
只是,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呢。
“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呢”慕喜轻轻啜了口茶,昨晚喝得酩酊,今早醒来却在房间里,身上也被收拾干净了,唯一不适的头疼,也在喝了桌上的醒酒汤以后,消了大半。站在整个人但是没什么宿醉的异常。
“才回来没多久,况且我不说,你不也知道了么。”青灼嬉笑,一点也没有被逮住的不自在。
“若不是去殁府送了回豆腐,都不知道你回来了,况且,成亲这么大的事,你也不通知一声。”
“诶,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要成亲了”他假意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虚假的说“你看我这破记性”
于是她很配合的信了,还同情了一下那个仿佛存在感不强的新娘。“青灼,你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呢?”她声音低低的,满盘的点心也仿佛失了味。
青灼也顿了一下,然后难得正经的开口,声音不大,语速不快,却是无可比拟的认真与坚定“她喜欢我很久了,一直不离不弃,我想给她一个婚礼,给她一个后半生。”
“所以,我要送礼么…”她仿佛突然才想起这件事,然后痛苦的捂住了心口“啊,心好疼。”
青灼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折扇合起轻轻敲在她头上,“心疼也要送,还要送重礼。”
“还要送重礼”这几个字一入耳,慕喜默默的将“新口味的豆腐怎么样”吞回了肚子里。“重礼,重礼”她哀嚎了一声,心越发疼了。
她认真的给青灼挑选了他的新婚贺礼,只是他成亲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没有到场,远远的看见青灼骑在马背上,红衣鲜艳而张扬,她回身进了豆腐窝。
庭前院下,依稀有人说“阿喜,爷爱你爱得深沉。”
只是,那个人是豆腐窝的青灼,只可惜,离开豆腐窝以后,他便有了另一个爱得深沉的人。
“阿喜,爷爱你爱得深沉”
“我也爱你爱得深沉”
干净的石板上,有什么一滴滴,锲而不舍的落下。
完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他是隐于山林的居士。
她只是他寒舍外一树新开的桃花,伫立在他窗前。
她总是静静的在原地看他写字、作画,在他偶尔倚在树下休息时聚拢自己的枝叶为他遮阳。
夜深人静之时,她便偷偷化为人形,为他收拾杂乱的书桌,研磨好墨汁。
他几次梦回转醒,都只瞥见那抹轻盈的倩影。
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湖起了涟漪,他发誓一定要见到她。
夜里,他卧床假寐,果不其然捉住了那个摸入他房内的女子。
“原来是你..留下陪我吧。”他微笑着摘掉她的面罩。
偶然闯入行窃的女贼被他的俊逸所震惊,迷茫的点了点头。
他轻笑,拉过她的手,亲昵道:“你这小贼,三更半夜老是来闹腾。”
她呆呆的看他,没有说话。
次日,他仅着亵衣推开房门,回头朝屋内女子温柔的笑:“你看这桃花,昨日里还好好的,今儿却谢了。”
屋外,满院桃花零落成泥。
【多情笑我,旧梦为卿作,嫣然不顾泪都婆娑。】
落雪满天,我自迎寒意离殇
那年那日那片长安,落雪漫天,长街长埋不没她娇小的身影,他解下身上披风盖在她身上。她抬头迷茫的双眼似寻得一线希望,他只是浅笑
然,他自知晓,那一日定下姻缘,她成他的劫。
“天寒,姑娘却着如此单薄倒是为何”眉头微皱掩不住心疼。
“我.等他来。“她双颊微红。
他抬袖抚去她额前白雪,“不冷?“
她双眉微蹙,有意闪躲他的怀抱。浅浅摇头。
这不着痕迹的闪躲让他心中一痛“他会回来?““这样等着,该来的总会来。“
三年前,他救她于冰天雪地之中,落入温暖怀抱的她却昏迷,不识那人面目,只记得他一袭黑衣矗立于白雪之上。他是影卫,太子的影卫,那日与太子出游见她着单薄衣衫在冰雪中,他急于上前解下自己披风披在她身上,见她昏迷他益是急切送到客栈休息。她醒来却只看见同样一袭黑袍的太子。
她认是太子救其性命,懵懂心绪对这“救命之人”攀上丝丝爱意,太子不拒在此地停留几日欲离去,与她约定几日后必会回来娶她为妻。
他委屈却也只能为她着想。太子怎会娶她为后?他便偷偷离开太子默默跟在她身后。
三年顺逝,事过境迁。
她得知太子登基为帝娶宰相之女言氏为后,她心灰意冷三尺白绫了结此生。那日,他抱着她温热尚存的身体,倾尽一生男儿泪。
她说:她等他来,这样等着,该来的总会来.他笑,笑她的傻,笑她不明他意。
她去后第二年,他坐于雪中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