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边关冷月
49610500000061

第61章

俗话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小嘎找回来后,木果仍然坚决要走。

根据安总队长的指示,杨泽军和安凝反复做木果的工作,希望她能勇于正视乌蛮的从英雄到商人的这一巨变,在这一非常时期能够留下,拉乌蛮一把。

经过安凝反复做木果的工作,木果终于同意留下了。

木果又发呆了,那天籁般的回忆在她的心底镌刻得那样深。

为了爱,她嫁给了他。

佤山修通了公路,桥头没有人再歇脚,木果家的小卖部没有了顾客,她们回了山寨。

乌蛮提升了,回佤山边防工作站当了副站长,木果在百里之外的佤山务农,结婚九年了还没有建起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为了爱,她每个月都要跑到他所在的小镇里一趟,每次回来,他都要到车站去接她,每次回来,他都会为她准备一件小礼物,然后像迎接女皇一般将她迎入自己的栖身之处。

那个小小的蜗居是他边防工作站的旧仓库,窗户是封死的,隔壁是单位的开水锅炉房,锅炉房提供着全站的开水供应,所以常处于热气腾腾状态。由于房间密不透风、由于紧邻着开水房,那间小小的蜗居显得潮湿无比,与开水房相邻的那面墙,永远是斑驳的,皮鞋、皮带在房间里放上三天不用,再拿起时就有潮潮的霉点在上面。

仓库太小了,再加上公家的物品放置,仅够铺下一张单人床,屋里的书柜兼衣柜兼杂物柜是仓库原有的,屋里的桌子也是仓库里原有的,屋里那个一坐下去就是一个坑的沙发也是仓库里原有的废品。每次回来,她都要用自己的双手把小屋“改造”一番。那时小镇百货大楼正处于改建前夕,所有的物品都削价处理,她兴致勃勃跑去,买了镂空的白纱,买了图案很好的床单、床罩。买完东西时天下起了大雨,等雨停时,金水路上一片汪洋,她抱着布,高挽着裤腿蹚着水往回赶。回到他的房间,她把买来的床单、床罩铺在床上,将镂空的白纱裁成几段,一段罩在柜子上,一段铺在沙发上。于是,表面掉了漆、四腿松动的柜子马上显得像模像样起来,而罩了白纱的沙发也显得雾一般诗意朦胧。剩下的全挂在了只是装饰的窗户上,那扇窗户立刻变得如舞台布景帷幕一般。

她将他们的合影夹在自己做的相框里摆在桌子上,再放上两朵玫瑰,小屋立即显得生动起来。晚上他们相拥在那张小小的床上,听他唱当时很流行的那首“朝花夕拾杯中酒,寂寞的人在风雨后,醉人的笑容你有没有,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那是他们最大的娱乐。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了,今天,他们团聚了,物质富足了,心却离得远了。她再也不会笑脸盈盈地向他撒娇,因为撒娇的结果只能是自讨没趣,而他再也没有紧紧拥着她在她耳边唱歌,他不再为她准备礼物,就连两人的结婚纪念日、生日也是两手空空,她追着讨要,他会给她一把钱说:“自己买去。”两人的争吵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他一发脾气就摔东西。家里的东西逮住什么摔什么,因为他不在乎,再精美的东西摔碎了,金钱还能买来,他唯独没有想到,他摔碎那些的同时,也摔碎了她对生活的美好希冀,也摔碎了她的心,而她的心是拿什么都买不回的。

有时候,她会一个人走到丈夫曾工作过的边防检查站办公楼前,遥遥地观望那曾被他们视为天堂的蜗居,怔怔地望上半天,无声地流下泪来,那间潮湿的仓库,那曾经的欢歌笑语,那千丝万缕的你恩我爱,怎么会遥远得像一场梦?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她一定会固守着那份贫穷,她想。因为,在贫穷的时候,她拥有世界上最富有的爱情。

我的乌蛮啊,我的山鹰,您什么时候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