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映天,湖面波光粼粼,湖畔一栋三层高的木楼房,一条溪流汇入这幽谷淡湖,临溪流延至湖畔,一道木廊连接到木楼,另一半延伸到湖中央,中央有一亭,上面牌匾刻着兰亭二字。兰亭之内,各色花儿摆在四周,中间一女子抚琴而乐,偶专而抬头对那对面的男子微微而笑,男子举杯以视,轻呡而报以微笑。女子含羞继续抚琴,这男子正欲再饮一杯,一女子声音道:“公子…公子…”
男子惊愕而起,抚琴的女子分明未曾言语,哪里来的另一个声音,他正欲四周查看,厅中突然下起了花瓣雨,五颜六色的花瓣从空而落,琴声也随那花瓣落到琴弦上而止,女子抬首对那男子灿然一笑,却也忽然化作了些许花瓣,随风而散,那声音却又传来,“公子……”
男子突然惊醒,发现自趴在桌子上,“公子……”
男子抬头,桌子旁站着位女子,太阳光斜斜地照在那女子身上,女子发髻束挽,看上去年约十五六岁,肤若凝脂,星眸炯炯,端的风神绝世,便画中人也无此美貌。(1注)丽质天生,虽是着了件略显宽大的粗布衣服,却也说不出那一种高雅清华,不由得痴了。
那女子被男子这般看着,脸颊泛起了红晕,“公子……”
“额,姑娘你…………”男子反应过来,赶紧稳了稳心神,话到嘴边却是怎么说不出口了。
女子向那男子施礼,“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哪里,哪里,救死扶伤,乃是江湖人的本分,姑娘不必多礼。”男子算是彻底醒过来了。
女子见男子这般突然的豪爽,也莫然放了心。怔时,俩人都没了话,这房间一阵死寂。女子低头看着双脚,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了。
男子突然想起,“姑娘请这边坐,我有些话想问问姑娘。”
女子脸上微变,走到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姑娘先前的服饰……”男子说罢,停了下来看着女子,女子抬头看见男子盯着她,便赶紧又低下了头。
男子心里一阵迷惑,“姑娘可是皇宫城里的人……”
姑娘听到皇城,心里五味杂陈,想到那些似乎已经死难了的人。那拼死护卫她的蓝姑姑。眼泪不觉的掉了下来,她泪眼婆娑,男子看到她的模样,登时心里软了半截。“这个……唔,这个……,姑娘不必多想,妳既然已经从那里出了来,就不再算那里的人,请姑娘放心,关于姑娘的来历,在下不会再问,也不会向其他任何人提起。”
姑娘啜泣着看向他,这下轮到他不淡定了。姑娘抹了抹眼泪,“多谢公子成全……”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有着红色鸟图案的玉块,推到她跟前,“这是姑娘妳的……”
女子停止了哭泣,她看到那块血玉,轻轻的拿起它,原来那曾经的过去,就只剩下这块玉了。她抚摸着那温凉的玉块,然后把它放进了怀里。那男子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很是不解,如果说是宫女她是否知道这块玉代表着什么。可这女子对看到这玉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惊喜。要不她把情绪隐藏的很好,要不就是她真的不知道。可这分明有可以看出这玉确实是她的。亦或她被故意安排到我身边的。
“这玉上面有个血色的凤凰,倒是很少见……”男子随口道。
“凤凰血玉”,她看了他一眼,“这玉的名字!”
男子心里一惊,面子上却微微一笑,“很好听的名字。”
女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男子诧然,随即微笑道:“姑娘严重了,在下姓明,名诗彬。”
女子脑子里徘徊了一阵,这姓氏倒是少见。“不知姑娘芳名?”
女子听到明诗彬这样问,心里在盘算要不要真的告诉他。明世彬看到她犹豫的样子,眉头的一皱,这却正被那女子看到眼里,她赶忙施礼道:“小女子,姓蓝,闺名唤做馨儿。”
明世彬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姓氏倒是识得,一时却没有头绪。他示意姑娘落座。
“蓝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他看到她一脸迷茫的样子,“我们相遇也算有缘,我会尽力帮助姑娘,去你想去的地方。”
蓝馨儿心里很失落,却不能说实话,“不瞒恩公,小女子家境贫寒,父母都早已不在身边,如若真有想去的地方,我倒是想到母亲的坟前拜祭一下。”
明世彬心里黯然伤悲,“那姑娘可还有其他亲戚朋友可以投靠?”
蓝馨儿思绪翻腾,自己对外面无所了解,姑姑要自己隐姓埋名,去过平凡人的日子。可怎么样才算是平凡呢?
明诗彬看到蓝姑娘突然施以大礼,也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想扶,可想到男女有别,伸出去的手又停了下来。蓝姑娘情真意切地说:“恩公,小女子已经没有了去处。更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投靠。小女子现在一心想去金陵拜祭下母亲,可对这外面又不熟悉,希望公子能够帮助到小女子了却心愿,以后做牛做马,也,愿意!”
她心里那个别扭啊,这听戏的台词大致就这么说的。明诗彬心中有种怀疑,这姑娘在自己身边是有意图的。
“姑娘快快起来,折煞我了,姑娘这境地也是无路可寻,那这样吧,做牛做马的就太严重了,你同我回晏城老家,那里离金陵没多远,回头再给你安排生计。江湖人一诺千金。”
他半开玩笑地这样说,蓝馨儿却莫名的感动。
“多谢恩公……”
“蓝姑娘,别再叫恩公,实在不敢当,看这我年长姑娘,兄妹相称的好!”
明诗彬心里也在纠结,怎么才能弄清楚这姑娘身上的秘密,就一个血玉,就是重中之重。还是要先确保她的安全,看来得加快回大哥那里去。
“小女子不敢,还是叫公子吧,您就当我是您的随侍丫鬟吧。”
明诗彬心里那个汗流的啊,这姑娘真是在宫里待久了。这一个大男子身边有随伺丫鬟吗?这要上街去,肯定被笑话。
他尴尬地笑了笑,“随你吧……”
明诗彬听到脚步声,这脚步声深浅不一,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白骨剑。蓝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紧张起来,这让她有种不好的感觉,这男子的生活估计也不会太平静。
一阵敲门声响起,“小兄弟……”
他面上一松,赶紧打开门去。原来是老汉喊他去吃饭,看到蓝姑娘,眼也一亮,没想到在乡下还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子。老汉乐呵呵地跟蓝姑娘打招呼一声就上堂屋去了。
他回过身来,见蓝姑娘一脸的迷茫,“我们在这老汉家借宿,我跟他们说我们是兄妹,你兴许也饿了,走吧,我们吃点东西,你若感觉可以,午后我们就启程。”
蓝姑娘点点头,经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是饿了。
四人的石头桌,三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蓝姑娘,她看到这些菜,还有肉,却夹夹这个,放下,夹夹那个放下。能让她吃到的还只是豆芽菜,她却把豆芽头去掉了再吃。这让明诗彬嘴里的饼半天才咽下去。这真是宫庭里出来的,这么挑。
不一会老汉跟老伴互相递了个眼色,便先出去了。明诗彬见他们走了,便顺手拿开了她正挑菜的筷子,“不吃这些了,老婶给你的衣物打好包了,我们这就走。”
蓝馨儿却没有意外,她以前吃饭就是很慢啊。她还奇怪他们吃饭怎么那么快。临走还偷偷给老汉留了十两银子,这蓝馨儿都看到了,她拿着银子看了又看,结果啥也没发现。明诗彬看到她好奇样子,心里一阵纠结。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老汉送他们到路口,递给明诗彬一包饼,让他们路上吃。明诗彬再三感谢。
他们牵着马步行到官道,官道上不见什么人影,路上泥泞。他思虑了再三,“蓝姑娘!”
“公子……”
“那个,我们只有一匹马,你看我们是不能先乘一匹,到了任庄再加一匹可好?”他是对蓝姑娘说话,眼睛却是看着马。
蓝馨儿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她不是不识局势的人。她看到他局促的样子,也不禁的笑了。
“是公子,公子不说了吗,我们是兄妹。”
明诗彬苦涩地一笑,便先上马,让蓝馨儿坐在后面,蓝馨儿在颠簸的时候,顺势从后抱住了他,她能感到他的心猛烈的跳动。也感觉到了自己心跳的速度。
她稍微离开点他背后,“公子,我们去哪里?”
从前面传来声音,“我们去张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