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我们要不要跟着玉瑶姑娘。”
也不知在雪天里站了多久,池玉瑶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可黎荣轩还在朝着前方望,他甚至内心在祈祷,池玉瑶能回头看他一眼,可是知道人走远了,他的心中的奢望还是没有实现。
“她敢一人上路,那肯定暗中有人保护着她。”黎荣轩垂眸,呼出一口寒气,“找几个人暗地里跟着吧,记得别让她发现了。”
可不能让她发现了,不但让她觉得保护变成了监视,那么他们之间的误会就越发深了。
“咳咳。”黎荣轩捂住胸口咳了几声,昨夜接到惊雷的传信他一路快把加鞭,幸好他离此处不远,等到天蒙蒙亮时他已经站在庙门口,可他却不敢进门,三人就站在冰雪天里一直等到池玉瑶出来。
“门主,我们进城找一家客栈休息下,你赶了一夜路也累了。”惊雷上前扶住黎荣轩。
黎荣轩撇开惊雷的手:“无碍。”他回头冲着疾风道,“你马上回门,告诉其他人别在四处找了,还有密切留意皇宫任何风吹草动。”
“是!”
黎荣轩担心此刻池玉瑶突然出现,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他要为瑶儿扫平一切障碍,虽然他不知瑶儿要什么,但一定会在她的身后默默保护着她,他不能让瑶儿伤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弥补。
“大小姐,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已经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了,小燕撑着油纸伞轻轻在池玉瑶耳边叨念,那气息一听就不是自己人。
“跟着就跟着吧。”池玉瑶自然知晓是黎荣轩派来的人跟着,但大哥给她的十个暗卫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会把那些人全部打发掉。
就这样一路冒着严寒,池玉瑶跟小燕终于抵达另一个城区,太云城,这里比起太安城小了一般的面积,不过城中客栈倒是有好几家,两人找了其中一家缴了房钱,先住上几日再说。
“小燕,眼下风雪太大这山路难走,等过这阵风雪我们在上路,我算了算时间估摸着我们住个三五天吧。”
小燕一边铺床一边听着:“都依大小姐,只是大小姐我们也不知大军驻扎在什么地方,这一路往西走就算到了边关,万一扑空岂不是白跑一趟?”
小燕的担忧固然没有道理,池玉瑶想了想:“等明日,你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招揽新兵的布告这里虽然离皇城很远,但离边关近眼下处于冬季正是招揽新兵的时候。”
“哎,我知道了。”小燕动作麻利铺好被子,“大小姐你先休息下吧,昨夜寺庙那么冷你都没睡好。”
“恩,我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喊你。”
脱去外衫,池玉瑶躲进被褥里,被褥里阴寒无比,她的四肢冰冷蜷缩成一团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哎,好怀念在池家时候住的炕床。或许是真的累了,迷迷糊糊之前池玉瑶闭上双眸,呼吸平稳慢慢睡去。
一觉醒来,天色泛黑,耳边传来小燕轻手轻脚摆放碗筷的声音,池玉瑶翻了一个身起来。
“大小姐,你不在多睡一会儿?”小燕见池玉瑶起身,连忙拿起衣架上的外衫套在池玉瑶身上,“大小姐,小心着凉。”
“这一觉还睡得正沉,这肚子还真有点咕咕叫呢。”池玉瑶摸着肚子来到桌前,桌上简简单单放着两盘炒菜,天气寒冷这放一会儿就有些凉了。
“大小姐这菜有些凉了,要不要我去厨房回锅热热?”小燕起来准备端走盘子,可池玉瑶拦住她。
“不用,你问店家借一口锅来,再一个小炭盆,那些蔬菜什么的。”
小燕知道池玉瑶会厨艺,点点头去楼下要东西,等小燕把东西拿来之后,池玉瑶把锅子架到炭盆上,然后把菜都往里头倒,然后加上高汤煮上:“天气这么冷,我们就吃一个乱炖。”
“还是大小姐有办法。”小燕拉来凳子坐了下来,“大小姐方才我去外头打听过了,说明日上午这城门口会贴出招兵的告示来,我们可算赶巧了。”
“恩。”池玉瑶道一声,埋头数着饭粒。
“大小姐,您是不是有心事?”小燕放下筷子,从昨晚遇到那两个陌生人开始,她就觉得大小姐变得有些不一样,尤其是早上还遇到一人,仿佛跟大小姐有很深的渊源。
“我在想我们要怎么进入招兵的队伍呢?我们都是女子,即便是女装男装也有识破的一天到时候就更加说不清了。”池玉瑶放下筷子,“你说这军队里招不招伙夫?”
“大小姐您要去当伙夫?”小燕喊起来,“那也不合适那,这伙夫哪有女子。”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做菜好吃人家就破格收下我了呢。”
“不成不成。”小燕连连看反对,“这军队都是男子,万一有几个对小姐图谋不轨的,出事了怎么办?”
小燕说的这不行,那不行,看着池玉瑶直直无奈摊手:“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直接跑到边关说,我要见誉王,然后人家就让我见了?”
在皇宫见皇帝的时候,最起码有霜妃这个引荐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她去哪里找引荐人呢。
这个……小燕也跟着放下筷子,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算了,不想了先吃饭,等明日再说。”
池玉瑶招呼小燕吃饭,两个围着一口锅简简单单吃了点,这一天就算简单的这么度过了。
第二天,池玉瑶早早起身换上一件棉麻衣衫,带着小燕一起出门看看。
这个太水城,本来就靠近边关一带,所以每到招兵之际总会有很多人慕名前来。
“下一位!”
府衙门口,衙役正坐着清算报名的人选,反正带病的身形瘦小的统统不要,眼下又不是处于打战,但前来报名的人还是把衙门围得三层外三层。
“现在又没打战,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小燕疑惑的问道。
“这里都属于偏远地区了,如果能有幸当上兵,这一个月赚得可比带在庄稼地刨一年赚得多了,而且就是因为没有打战,这当兵还不是跟享清福一般?”
“大小姐,你懂得可真多。”小燕看着池玉瑶满满的崇拜感。
“我也是猜测的。”想起现代的部队,虽然没有处在打战的时候,但日常训练演练一样都不少,每当发生重大灾害的时候,打头阵就是这些可爱的子弟兵,不过在古代她就不得而知了。
“大人,我想问问这里可招手伙夫?”池玉瑶站在边上瞧了许久等到人群散的差不多了,才上前询问。
衙役抬头一瞧,是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姑娘,他上下打量池玉瑶几眼:“伙夫,不招。”
在军队最被人看扁就是伙夫,不就是负责一日三餐的伙计嘛,真轮到打战的时候也没他们什么用。
“这样啊。”池玉瑶倍感失望,道了一声谢准备往下走,可没走几步差点被一个急匆匆上来的人撞到。
小燕连忙上前扶住池玉瑶:“大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池玉瑶回头,瞧着一个面带病气的青年双手撑在桌前正在询问:“大人,可还有名额?”
衙役翻了翻已经写满人数的簿子摇摇头:“今年的名额满了,你等明年再来吧。”
“麻烦大人您再仔细瞧瞧。”青年人愣是在冷冷的冬天挤出满头的大汉,可他顾不得拭擦只是一味盯着衙役手中翻动的簿子。
“没了,没了。”来来回回翻了几遍,衙役变得有些不耐烦,“赶紧回去别耽误工夫了。”
“大人……大人……”青年人还在喊叫,可衙役收好簿子撤走桌椅,就要往回走。
青年人心急之下,一下子跪倒在衙役身边死命磕头:“大人,求求您就让小的进去吧。”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知好歹?”衙役弯腰用力掰开青年人的手,“说没了就没了。”
青年人哭的眼泪鼻涕一把:“大人小的真的很需要这份差事。”
青年人跟衙役的拉拉扯扯引来很多人围观,在这个小城里县衙对这些平明百姓来说如同皇帝一般,所以公然看到一个人跪地跟衙役哭诉,众人都指指点点纷纷议论。
“咦?那不是卓家的病儿子,卓青嘛?”人群中有人认识他来。
“哎呦我听说这个卓家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都是被这个病儿子给拖累的。”
外人一句句难听的话直直传入青年人的耳朵里,他弓着腰仰头双手牢牢抓着衙役的腿苦苦哀求道:“大人您行个方便,让小的进去吧,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衙役见青年人执迷不悟,盛怒之下直接抬腿把他踹了出去:“军队之中岂能招收你这么懦夫你一个大男子生病拖累家人,还不如趁早了结了自己,简直是丢人现眼。”
衙役天性粗性子,他最烦这种体弱但又处处示弱的男子。青年人本来身子就无力,眼下被衙役踹翻在地,顿时眼冒金星。
池玉瑶在一旁看了许久,对小燕使个眼神,小燕知会上前询问:“这位公子,可摔伤没?”
青年人内心深处羞愧懊恼自卑各种滋味席卷而来的时候,冷不丁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用关切的眼神瞧着自己,他吓得连连咳嗽几声:“没……没事。”这是哪家的姑娘,以往不曾见过。
“公子要是没事,便起来吧,地上凉。”小燕伸手把青年人扶起来。
池玉瑶多这步子上前:“原来这招兵还有这么多讲究,这伙夫不招,连病弱公子也不招收?”
池玉瑶的话听着衙役有些不爽快:“这位姑娘,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太平盛世期间对招兵挑挑拣拣,可真到了打战的时候哪怕一个六十岁的老翁都会被拖出当兵吧?”
“你是哪里的姑娘,说话怎能如此放肆?”衙役眯起眼睛,这位姑娘眼生的很。
“不是放肆,只是疑问。”
这从朝廷下发的军饷落于谁的口袋,这笔账要是算起来那可真是算不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