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沐浴完的池玉瑶拖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往池玉凤房间跑去。
“玉瑶,你怎么来了?瞧你,头发湿了也不擦擦。”池玉凤让池玉瑶坐在床头,自己拿了一块干毛巾擦拭。
“姐姐、我今晚跟你睡吗?”池玉瑶问。
池玉凤微微笑:“多大了,还跟我睡?也不怕别人笑话。”她已经以前玉瑶小的时候,总会抱着个枕头,奶声奶气问自己,可以跟她一起睡觉吗?
“不怕,不怕。”池玉瑶脚丫子缩进被窝,而后从袖口掏出一块帕子,“姐姐,这帕子你可认得?”
池玉凤瞧着帕子,手指摸了摸帕子,而后一脸漠然的坐了下来:“这帕子,是在贺府的时候偶尔绣的。”素净的帕子,没有半点装饰只有四周一圈勾边,料子却是上乘。
不过,她记得这帕子好似给了那位白副主,怎么如今却在玉瑶的手中?
“瑶儿,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块帕子?”
“姐姐,先告诉我,你这帕子给了谁?”方才瞧着姐姐表情,很镇定看来姐姐什么都不知道。
“哦,这帕子是……”池玉凤给池玉瑶解释起来,丝毫没发现池玉瑶越来越奇怪的眼神。
这帕子是姐姐偶尔给白烈笙擦汗用的?那白烈笙怎么跟宝贝似的揣在胸口处,这其中有情况。不过,要是白烈笙成她姐夫,那岂不是黎荣轩变成妹夫了?这辈分可不都乱套了。
“瑶儿?你在想什么呢?”池玉凤瞧着池玉瑶一会儿眉毛打结,一会儿又叹气一副纠结到不行的样子。
“没、没什么。姐姐我头发干了,我们睡觉。”池玉瑶拉着池玉凤爬进被窝,而后吹熄烛火。两姐妹成年后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
“姐姐、你想过这辈子再嫁人吗?”黑暗中,是池玉瑶清亮的声音。
嫁人?池玉凤苦笑,这辈子她什么都敢想,唯独这样,她不敢想。
“姐姐这辈子,只要看到玉瑶嫁人就很开心了。”池玉凤说的是真话,看着她跟黎公子甜蜜的模样,她时常想起如果贺承允当初……算了,都是过往的事情,不提也罢。
“胡说,像姐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不能嫁人?”池玉瑶出声反驳。
“玉瑶,你不懂,有哪个婆家愿意接受一个被休的女子?”池玉凤闭上眼睛,轻轻道。
“被休怎么了?姐姐你放心,明天我就出去找媒婆,给姐姐说媒。”池玉瑶翻了一个身说的信誓旦旦,“我一定要帮姐姐找到如意郎君。”
“玉瑶,不可胡来,这辈子姐姐不会想嫁人这事。”池玉凤说的干脆,一点都不给池玉瑶留有余地,“玉瑶,早些歇息吧。”
“姐……姐姐。”
池玉瑶还想继续说,可池玉凤翻了个身背对她。唉,要做通姐姐的思想工作可比彩月难多了,姐姐无法在意名节一事,怕自己嫁过人,如果再嫁多少惹人非议。
玉瑶,姐姐知道你是好心,可姐姐从贺府出来的那刻开始,就觉得独活一生。
两姐妹,带着不同的心思,直到深夜才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池玉瑶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就带着泽英往外跑去。
“这急匆匆的,是上哪儿去?”池玉凤摇摇头,玉瑶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自己昨夜话太重伤着她了。
“大小姐?大小姐?”彩月瞧着池玉凤拿着个筷子,楞楞出神。
“哦,彩月有事?”池玉凤对上彩月关切的眼神,问。
“大小姐,您再不喝粥,都凉了。”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
“彩月,你去厨房把小米粥温着,等玉瑶回来端给她吃,我先回房了。”池玉凤吃了几口,便没有胃口,她慢慢朝着房中走去。
“彩月,你不觉得大小姐从过年那会儿心情就一直郁郁寡欢吗?”泽珊跟彩月一起收拾桌子,她凑到彩月跟前询问。
“唉,以前大小姐在贺府天天操心,如今得了自由心情还是不好,我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了?”彩月摇头,大小姐这两天实在坐在房中望着窗外发呆,有时候连话都没句,一坐就是一天。
“那你知道,二小姐上哪儿了去吗?”泽珊又问。
彩月摇头:“不知道,不过二小姐,今天心情也不好,那心思都写在脸上呢。”
“是吗?”泽珊皱眉,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两姐妹吵架了?
而那头的池玉瑶跟泽英快马加鞭赶往殇雀门,一下马池玉瑶就急忙往里面冲。门口的守卫认出池玉瑶,连忙上前拱手。
“池二小姐,门主昨夜就出城了,二小姐来晚了。”
“我是来找白副主的,他在不在?”
“他在,池二小姐里面请。”守卫表面恭敬,内心疑惑无比这池二小姐向来跟白副主很少交集,记得两天第一次见面差点干起来,怎么今日找起白副主来了?
“多谢了。你前面带路吧。”池玉瑶道谢之后,让泽英留在门口等候,自己跟着守卫一直前往白烈笙所呆的地方。
白烈笙结束一上午的操练,正在会议厅整理这几个月来情报,一一分类。刚整理到一半就听着门外有动静,半响有人敲门。
“白副主,池二小姐求见。”
池玉瑶?白副主诧异,她怎么来了?
“快请进来。”白烈笙从案桌前,走向门口,正巧门开池玉瑶跨门而入。
“白副主,我不会打扰到你吧?”池玉瑶挑眉,看着案桌前堆得高高的各类信件,礼貌的问道。
“不会,难得池二姑娘前来拜访,去给池二姑娘上一壶清茶。”白烈笙挥手让守卫下去之后,而后带着池玉瑶走到会客桌前,让她坐了下来。
“不知,今日池二姑娘前来,是为何事?门主昨夜启程,姑娘不会不知吧?”白烈笙笑的轻柔,语气正经又刻意。
“白烈笙,你这么正经我好真不习惯,我知道阿轩昨夜就出门了。不过、我今天是来找、你的。”池玉瑶把右手放于桌面,一字一句说道。
“找我?”白烈笙轻轻一笑,“我向来跟池二姑娘没有交集,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去可要惹来不少闲话。”
这个白烈笙说话一套一套,比起第一次见他,他的冷嘲热讽,今日的他说话得体彬彬有礼,可池玉瑶就是看不惯他那个装模作样,她就不信她揭穿不了他的假面具。
“闲话不闲话的我不知道。”池玉瑶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口,而后从里面掏出一块帕子啪的一下子拍在桌上,“这东西,是白副主的吧?”
白烈笙看到帕子的一瞬间有一丝慌神,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池二姑娘,手帕是女子用的,怎么是我的呢?”
他大爷,居然还装,池玉瑶咬了下牙继续道:“对啊,我也奇怪,这女人用的帕子白副主怎么会有,昨夜白副主走的着急,这帕子我可是亲眼瞧着,从白副主胸口飘落下来的。”
池玉瑶说话间,还不停瞄向白烈笙微微敞开衣襟的雪白胸口,白烈笙连忙用手捂着胸口,这池玉瑶的眼神怎么好似要把自己吃了一般。
“池二姑娘,肯定是看错了。”白烈笙还在故作镇定,换做旁人还能糊弄过去,可他偏偏遇到的是池玉瑶。
“白副主,你也老大不少了,这胸口藏着女子的帕子又不丢人,还是说白副主只是单相思,那女子根本不知道?”池玉瑶冷哼一声,拿着帕子细细的瞧啊瞧。
池玉瑶越是细瞧,白烈笙内心越是打鼓。他明天池玉瑶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公然带着一块帕子前来找他。
“池二姑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白笙烈决定装傻到底。
好好,他个大男人有种藏帕子,却没种承认。池玉瑶气得不停点头:“成、你不承认算了。”
池玉瑶起身,快步走到门口,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这样回去,是不是不妥。不行,她怎么也要套出白烈笙一些话来。
于是,池玉瑶又折了回去,她上下打量白烈笙两眼:“白副主,其实我今天前来,是想问你可有认识一些人品相貌好的青年男子?”
人品相貌好的青年男子?白烈笙面不改色:“池二姑娘,这是要?”
“我要给我姐姐找个姐夫,来负责我姐姐的下半辈子。”
终于,池玉瑶的这句话,让白烈笙平静的面容起了波澜:“你可有问过,你姐姐的意思?”
“白副主?我姐姐的意思好像跟你没关系吧?你何出此言呐?”池玉瑶吊儿郎当的回答,哼哼,白烈笙终于有了反应,是不是,容自己再激激他。
“我姐姐固然嫁过人,但以现在池家的家底,这男人还不是排着队容姐姐挑选?”
白烈笙被池玉瑶说的,一口气憋在胸口缓不过起来,这池玉瑶如果真如此这样做,那她姐姐还怎么做人?她这个当妹妹怎么如此不懂事。
“池二姑娘,容我再多嘴一句,如果你这样做,你姐姐不光不会开心,还会怨恨你,所以你在做决定之前,要跟你姐姐多多商量。”
可白烈笙的劝解的话,并没有让池玉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愈演愈烈。
“笑话,我已经让泽英找了余安最好的媒婆,打明日起,我就让姐姐相亲。”池玉瑶脖子扬起,语调高高,她终于成功的瞧见白烈笙开始怒气的脸。
目的达到了,她心里也有数了,准备打道回府。
“白副主,既然这不是你的帕子,那我出门就丢了,告辞了。”池玉瑶出门,也不管白烈笙何种反应,一出门直接就把帕子丢进花丛里。
而后,她朝着门口慢慢走去,心里却在数着数,一、二、三、看看白烈笙会不会追出来。
“池二姑娘!”果不其然,白烈笙追出来了。
池玉瑶停下脚步,回头笑脸盈盈:“白副主,可还有事?”
白烈笙上前几步,刚想开口,可又退回步子,不行,他不能摇头,他不能这么做。
“无事、池二姑娘天气寒冷,早些回去吧。”
“恩,那我走了,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你就能看到我未来姐夫咯再见。”池玉瑶边走边挥手,丝毫没看见白烈笙已经打结的眉毛还有紧握的双拳。
等池玉瑶人影不见,白烈笙走到花丛中弯腰拾起那块有些污渍的帕子,他如同珍宝一般,轻轻拍去帕子上的灰尘,而后折好,轻轻又塞回胸口处,这次不会再弄丢了。
池玉凤……这个如同禁忌一般的名字,在自己的内心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