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穿破阴沉的夜色,飞一般的在官道上疾驰,一刻也不做停留的将后面的城池远远的抛在身后。
辛融升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所以凌绫没有过多久就醒了过来,她动了动酸涩的脖子,身上的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好了一点。她感觉到马车不做停留的疾驰,她心中咯噔一声,立马撩开车帘向外看去。
眼前的环境她不认识,她却能感觉的到,这里离融都会越来越远,辛融升要带她去哪里?凌绫心中升起一股怒意。
“姑娘,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素萼进来查看,刚好见凌绫醒了过来,立马坐在她的身边,为她倒水。
凌绫防备似的看着素萼,这个女子她见过。
“姑娘不必担心,属下不会伤害于您,喝点水,我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到下一个城镇了。”素萼将一杯水递给凌绫,脸色带着友善的笑意。
凌绫没有接过杯子,见她真的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才起身打算下车,只不过她刚起身,便被素萼拦下:“姑娘身上有伤,还是在车上休息吧。”
凌绫眉头一皱,这人分明是不想让自己下去,想将自己带离宸的身边,他们都是坏人。
只不过凌绫乖乖的坐回软榻,心中却在思考如何能逃离此处,过了一会儿,她见素萼也不像刚刚那般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突然她一掌拍向素萼,素萼抵挡的瞬间,她身子一闪,就从车窗口掠了出去。
只不过凌绫想的似乎太简单,她身子还未着地,就被一群黑衣人包围起来,温茂一把接住从车窗口掠出的凌绫,面色有些不愉:“姑娘还是乖乖的待在车中,马车行驶太快,伤到姑娘,就得不偿失了。”
这会儿,素萼也从马车中赶了出来,面上含着标准的笑容,走到凌绫身边,扶着她,拿出一粒药丸,递给凌绫,劝道:“姑娘身上有伤,主子吩咐,要按时给姑娘用药,姑娘吃药了。”
凌绫别过头去,不想听素萼的话,温茂看了一眼素萼手上的药丸,有些差异的看了一眼素萼,素萼对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帮忙。
温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封了凌绫的穴道,任由素萼将那粒软筋散塞入凌绫的口中,强迫她咽了下去。
凌绫再次回到马车,心中对这些人没有一丝好感,她冲破穴道,从舌下拿出那粒药丸,攥在自己的手心,她知道自己内伤严重,不仅是君宸伤的,更多的是叶浦和偷袭的那一次,万万不能多用内力,否则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回到宸的身边。
凌绫悄悄的撩开车帘,见温茂和素萼都坐在马匹之上,后面还跟着一群黑衣侍卫,强闯,以她现在的身子,没有一丝的胜算,想到这里,凌绫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凌绫看到桌案上的茶杯,她伸手拿起茶杯,举在半空,手一松,茶杯就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外面的素萼一听,眉头一皱,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飞身进入马车,看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进马车,便见到凌绫半躺在软榻之上,伸手努力去拿桌案上的另一个茶杯,显然是服了软筋散,身上虚弱无力,想要喝水,不小心将茶杯打翻了。
“姑娘。”素萼有些自责,若是主子知道他们这样照顾姑娘的,怕是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她连忙上前到了一杯茶水,扶起凌绫,亲自将茶水喂进她的口中。
“素萼,出了什么事?”温茂的声音响起,素萼头也不抬,答道:“没事,赶路便是。”
凌绫喝着茶水,突然她眸光一凛,伸手封住了素萼的穴道,素萼惊愕的微微张开了嘴巴,凌绫趁机将手中的药丸塞入了素萼的喉间,为了避免她也如自己一般将药藏在舌下,拿过素萼手中的茶水,尽数给她灌下,再三确定素萼将药喝下去后,她才松开素萼。
素萼满脸惊愕的看着凌绫,余光瞟向车外,外面的人众多,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里面的情况,素萼心中又急又恼,这姑娘怎么这么狡猾?
凌绫无视素萼的惊愕,三下五去二脱下自己衣服,和素萼的互换,换好衣服后,她将素萼扶到软榻上,用薄毯盖在上面。
做完这些事,凌绫已经累的出了一身汗,她歇了歇,才抵着头,飞身出马车,落在素萼的马匹之上,然后不等温茂看自己,便一拉缰绳转身朝后面疾驰而去。
她庆幸和君宸骑过马,稍稍模仿一下坐姿,短时间内看不出她不是骑马的行家。
“素萼,你去哪里?”温茂眉头一皱,不知出了什么事了,他本想上前去追,但是碍于凌绫还在马车之中,不便离开,所以随便指了指旁边一个黑衣人:“去看看。”
“是!”
凌绫听到后面有人来追,有些着急,马儿驶过一棵大树之下,凌绫缀着头顶的枝丫飞身上树,看着下面渐近的黑衣人,眼见那名黑衣人就要路过大树,凌绫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那名黑衣人身后,一掌敲在那黑衣人后劲,那黑衣人还没看清身后之人是谁,就晕死了过去。
凌绫松了一口气,僵硬的骑着马儿沿着与马车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
凌绫回到融都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渐亮,城门大开,三三两两有百姓进出,因为第一次自己骑马,就算她能模范大概姿势,却不懂其中的技巧,以至于全身上下都累得没有了知觉,肩上的伤口也再次崩裂,血水沾湿了身上鹅黄色的纱衣。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因为骑马,她的小腹更是坠痛难受,但是她却顾不了那么多,痛就痛了,没有宸在身边,或许,她连泪水都不会掉一颗,没人心疼,没人安慰,哭给谁看?
凌绫忍着全身上下的痛,下了马,将这马儿丢弃在城外,一个人走进城中。
她不清楚宸王府在哪个位置,融都这么大,她该怎么找?凌绫仿佛回到了刚出雪山的那段时间,哪里都是陌生的。
太阳也逐渐升起,街市也逐渐繁华,凌绫又累又痛,有些体力不支,她坐在一个药铺门口,等着太阳下山。
“小姑娘,小姑娘 ……” 凌绫的睡梦被人吵醒,她睁开眸子,只觉头重脚轻,她抬眸看了一眼四下,只见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屋,简陋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叫醒她的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胡子老头,那老头见凌绫醒来,面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意,扶着凌绫坐起身来,端着一碗没有一丝温度的汤药,送到凌绫唇边:“小姑娘,你刚刚晕倒在药堂门口,老夫见你孤身一人,身上受了伤,又怀了身孕,便将你带了回来,老夫不是坏人,来,喝点药,喝了药,身上的伤就好了。”
凌绫看着这个人,觉得此人胡子眉毛都长的有些滑稽,她眉头一皱,也没有听他絮絮叨叨在那里说个什么话 ,出于好奇心,她伸手攥着那老头的胡子,用力一扯,令凌绫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老头下巴上的胡子竟然尽数被撕下,露出一个光洁的下巴。
“哎呦,老夫的胡子!”即便是假胡子,这般突然的撕下,也让他疼的皱眉,贺滇捂着自己的下巴,恨铁不成钢的对凌绫一阵怒吼:“你这小丫头,怎么这般无礼?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凌绫被吼的有些委屈,还有一些惊恐,她抱着被子缩在床的角落,可怜巴巴的提防着眼前的人。
贺滇见这小丫头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看着自己,顿感无力,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这一老头子欺负这小姑娘呢。
他看着凌绫那无辜的眼神噗嗤一笑,撕下自己的贴在眉毛上的长发,对凌绫说道:“好吧,你这姑娘,心思这般细腻,其实也是好事,老夫这胡子贴的这么仙风道骨,你还看不上。”
他……怎么和夜子诺长的那般相像?凌绫惊讶的说不出来话。
贺滇见凌绫看着自己的容貌呆愣在那里,将药碗递给凌绫:“喝药。”
凌绫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不苦,还有淡淡的莲香,这让凌绫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
贺滇见凌绫喝完,有些责备的出声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年纪轻轻还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什么绝世武功,利益权势,国仇家恨,值得以自己的健康为代价?唉,可惜了啊!”
贺滇摇了摇头拿着药碗走了出去,心中却震惊万分,这丫头……怎么长的这般像凌珩的妻子?她难道是凌珩的遗孤?想到有这个可能,贺滇就忍不住颤抖。
他这次出山,是上天让自己赎罪的吗?他救了这丫头,还有她腹中不到十天的孩子,月份尚小,把脉很难把出,但是也不是把不出来,看那丫头的反应,她自己肯定不知道。
凌绫喝了药,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 ,感觉全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肩上的伤也不疼了,果真就如那老头说的一般,服了药,身上的伤就好了,她的医术还真不输夜子诺。
凌绫下床来到床边,见贺滇在院子里面捣鼓药材,轻手轻脚的从后窗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