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起就是晴朗的夏天，夏天天亮得早，朱柔则被嬷嬷叫起时天空那头都有了一丝光亮。
朱柔则倒是没有困倦，知是姐妹的及笄礼昨晚早早就睡下了。
穿着难得喜庆了一回，橘红色单褶裙是朱柔则最喜欢的样式。
“母亲准朱柔惠去了吗？”朱柔则抬头问着为她梳发的嬷嬷。
昨日朱柔惠的母亲来拜访，央求让朱柔则也带着她前去看看世面。
朱母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最近朱柔惠家常常明里暗里都给朱家里外送礼，他们急切地想让朱家给他们一个扎根京城的机会，而朱家现在也需要一个臂膀。
自从及笄来，母亲跟她说了很多她以前不懂的事情。
她也渐渐明白，她的未来不仅仅是嫁出去相夫教子孝敬公婆那么简单的。
她的婆母是公主，她的身份也不是朱府嫡女而是娄朱氏了。
见嬷嬷点点头，朱柔则沉默良久，妆容完毕起身后她又问：
“大哥也去吗？”
她问的是朱碧清。
“大少爷也去的，金二小姐专门给大少爷下了请帖。”
朱柔则瞪了瞪眼，心中起疑，“阿雅给大哥专门下了请帖？”
嬷嬷心中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点了点她的额头，“金家的请帖是男子和女眷分开的，魏家沅少爷司马少爷陈少爷都专门有个请帖的。”
朱柔则讪讪一笑，心中却不禁想。
阿雅要是能看上大哥呢，大哥虽然是庶出，但太后都说他前途无量，金伯母也曾夸奖过他呢。
要是他俩能走在一起，那父亲所说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吧。
朱柔则这里浮想联翩，朱碧清那里也是心神微动。
他搓磨着请柬上的烫金，抿抿唇，起了身。
金雅。
金雅。
金雅。
这个名字早就刻在了他的心里。
金宅其大，但一般人是绝不可能进去看过的。
金家主事人唯一嫡女的及笄礼，官场上政场上，音律大家风流才子都来相贺，还有商场大鳄王室也不乏。
只可说是盛大豪华。
只不知婚礼时该有多无双。
朱碧清走上前去，小厮只见一个黑衣红带气度高华的男子走上前来。
因为奴仆是不许带进去的，朱碧清只管自己走进去。
迈进那高高的门槛。
无论前生今世，他都没有拜访过，只在夙王府走动过几次，直至犯下了错误。
只是奇怪，前生金家没有给他下请帖，还是自己厚着脸皮跟着父亲来的。
敛敛眸，却听身后青年一声呼唤。
“碧清兄！”
是曹府的嫡子，纨绔子弟之首。
曹翰雪笑嘻嘻地走过来，同他勾肩搭背的笑闹着，只是朱碧清面露嫌弃就是了。
“哥哥怎么今天穿的这么肃重？”
“……乐意。”
曹翰雪呲牙。
旁人都纷纷看着，来此的都可谓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好奇那圣上除了谢公公第二红人的朱碧清。
不断有人上前和朱碧清攀着话，见朱碧清脚步被绊住，曹翰雪无聊地四下看着。
许是金家人对他们这一群小霸王心有余悸，现在只有朱碧清一个他熟悉的人。
目光一转，前边高高的花池那边有个神情怔怔的女子。
说是女子，不如说是女孩。
曹翰雪看她半晌，心里痒痒的，被朱碧清掰正之前他最喜欢的就是玩弄幼女了。
朱碧清无心和这一群老狐狸交谈，眸光一撇那混小子已经走向一个穿着娇嫩清清秀秀的女孩搭上话来，细长的眼眸一眯。
金芷无聊地溜到前院看着前往的人群，盼望着那个人能出现。
却见一个瘦削脸上有着坏坏笑意的男子前来，“妹妹在这里坐着可是无聊了？”
金芷瞪他一眼，没说什么从廊台上下来，想转身却被男人拉住。
“妹妹别走嘛，与哥哥好生聊上一番可好？”
“放开我！”
幼女稚嫩细微的童音更让曹翰雪兴奋，只不过，那突然伸出来的手是干嘛的？
“翰雪！”
是金哲。
曹翰雪浑不惧怕，只笑嘻嘻道：“哲兄在啊。”
金哲皱皱眉头，却见金芷哭丧着脸躲到自己身后，“大哥……”
“大哥？”
这回曹翰雪瞪大眼睛，看着那男女离开。
等等，金家嫡女不就文和那小子钟情的金氏阿雅么，那这女的是庶出的？
曹翰雪舔舔嘴唇，笑意尚未勾起肩头就被拍了拍。
“他适才和你说什么？”
朱碧清浑然不看他，只看着金哲出神。
金雅早早就被常嬷嬷和母亲身边的张嬷嬷打扮上了。
张嬷嬷化妆的技巧老道，画完了眉金雅也忍不住扭了扭。
常嬷嬷笑，“张嬷嬷是夫人的老臂了，那一飞天眉画的可是出神入化，夫人当年及笄的时候妆容可是艳冠群娇呢。”
张嬷嬷笑，“你这老货，只顾偷闲，疼小姐也别这么疼，宾客们两个时辰就要来了你才叫起。”
金雅笑道：“是我昨日女红晚了。”
又梳了个精致大气的玄女髻，本就繁琐，好在事先商量过穿戴。
由此金雅一亮相引得众座哗然艳羡。
少女高挑，由美妇人领着还高高地扬着头，发髻上一支马羚角淬金步摇，翡翠珠帘在额上晃动，那被裁割成菱形的额帘更显的少女眉如远山，眼似琉璃，鼻若玉成，蜜唇粉红娇嫩。
一席殷紫色荷叶边玛瑙镶嵌留仙裙熠熠出彩，女宾们赞叹不断，朱碧清却愣住了。
这荷叶边的样式好似后几年才出吧，那时候夙王爷出巡蜀地，见水乡女子身上的裙边格外多姿，就命随行官记下，回京命人制出送给王妃，作为佳话还被文人写了诗。
少女顾盼留情窈窕秀丽，几个青年莫不是一脸痴色。
司马文旭自是在场的，看了良久才与身旁的陈峻笑道：“娶妻娶贤，纳妾纳颜，可她这般可让人怎么办。”
陈子峻抿唇点点头，不着边际地扫了一眼身旁的七皇子。
这一边的都是男子，女眷那边也有不断赞叹的。
魏泠只听身后西玲郡主不乏艳羡，“金氏阿雅的裙子好生漂亮，像是水乡的荷叶似的。”
丹阳郡主又哼了一声……
两位插花的少女一黄一蓝站在她的面前。
金雅笑着走过，不知不觉静下来的大堂只听窃窃私语声与她的脚步声。
曹茵儿也是当代才女，世代书墨造就了她一身的温婉气质，蓝衣如水，就像她温和如水。
年菀即便是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那一身郁气，金雅倒没有多看她一眼。
年家是商界新秀，在水乡一带很有影响力。
两位少女一人手拿荆棘条，一人手拿百合，为金雅插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