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冉的院子旁围起了许多弟子,司祁站在众弟子前头,一袭绛紫色描金祥云长袍,三千青丝用一支玉簪固定,皮肤白哲,看着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这极好的相貌与那严肃的扑克脸格格不入。
他大袖一挥:“给我搜!”
于是青冉回来时,木头小屋里像是遭了贼似的。
司祁看见她,质问道:“人在哪里?”
不是有没有看见,而是直接问人在哪里,便是料定青冉与那人有勾当,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这个家伙对她意见这么大,虽说......自己的确是顾祸水派来的,但是他这莫名其妙的质问还是让她有些恼火,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青冉不知长老说的是谁。”
“你不用给我装。”
她有些不耐烦:“长老若是要找人,让虚空道长算一算不就行了,何必这么大的阵仗。”
他瞥了她一眼,果然,跟当年那人一模一样。好,真是好极了!
“你也懂得要叫我一声长老,长老办事,岂是你一个小辈可以指手画脚的!”他怒目而视,像是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她惹他了么?也没吃他的,也没喝他的,从进蜀山以来都没有见过他几面,这莫名其妙的仇视是怎么回事?
她听着这话有些语塞,寄人篱下,除了仰人鼻息还真没有其它什么办法了,前后自己还没拜师,还不一定就能留在蜀山呢,要是这个当口惹怒了他,自己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她一声不响地退了下去,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随意地抿了一口,远远地看着那些人把自己的房间翻得一团乱,心中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蜀山的这些人都有些怪怪的。
顾大祸水虽然人品不好,但是她倒是很相信他做事是不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可寻的。
她摊开手掌看了看,刚才被镜娘碰过的地方泛起一阵不同寻常的红,那一小块地方有些肿,像被蚊子咬了似的。
镜娘告诉她这叫共生蛊,倒是没什么毒性,说是若自己有难,她哪里能感知得到。
看镜娘的模样不像是蜀山的人,跟南蛮人有些像,却又不像,倒让她想起另一个人,只不过那人只在她年少时出现救过她一次,遮了脸看不出是谁。
青冉也并不是从小就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她年幼时家境富裕,父亲在朝中也是个从三品的官,虽然不得父亲喜爱,却不致于饿肚子,只因后来的政治立场,父亲为免招来杀身之祸就告老还乡去了。父亲在朝中跌摸滚打这么多年,早已为自己留好了退路,是以在乡下过的并不算差,没了那些繁文缛节,倒自由了许多。
其实青冉并不是没有姓,她原姓江,只是当年她总角时,有一个妇人跪倒在她面前说父亲是自己的恩人,无以为报便做了些吃食送与恩人,青冉年纪尚轻,没有多想,只当那人是来报恩的。哪成想就是这一盘吃食却吃出了问题来,原本青冉端去了父亲房间,该是父亲中毒,但误打误撞被自己的姨娘看到,那姨娘看自己一向不顺眼,二话不说就吃了两口,便中了毒。
父亲大查特查,查出是她端来的,怒火中烧,不给她一点辩解的机会,当天将她从族谱上除了名,扔在了一个偏远的院落里,不闻不问整整三年,后来仇家寻上门来,江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活口,只有自己因在柴房睡了一夜没有被发现,她害怕被仇人追杀,便不再提自己的姓,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流浪,只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来解决温饱问题,慢慢地倒也混出了个名声来。
其实那群人死得并不无辜,当年出府时身上那么多伤疤,每一条都是那院子里的人赐予的,在那样的府邸里,一个庶女的命并不值钱,最后却是这不值钱的活下来了,想想自己都要笑上几个时辰。
这条命来之不易,决不能轻易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