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考过了。”尤可意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认认真真想了一晚上,唯一睡着的两个小时里也梦见了你。”
严倾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当即一愣。
尤可意顿了顿,最终把保温桶抱在怀里,视线停留在地板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我只是一时冲动,想不开,所以才……才想和你做朋友。但其实我——”
“但其实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冲动,还要想不开。”严倾替她补充完整,“我并不了解你目前遇到了什么困难,和父母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我所看见的,是你的室友暂时离开了,只剩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你不满意父母对你的严格掌控,所以一心一意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可我不是你追求自由的媒介,我这里没有自由,只有你想象不到的肮脏和混乱。”
尤可意张着嘴望着他,没能出声。
“尤可意,我是个混混,是个无业游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威风凛凛的****大哥。劫富济贫的事情我不做,那是罗宾汉的职责。伸张正义的事情也不是我的菜,那是警察的饭碗。我不过就是个喊打喊杀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罢了,你看看清楚。”
严倾从她怀里拿过那只保温桶,眼神一如既往的明亮锐利,声音里却没有什么温度,“看清楚我是谁,看清楚你是在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同情不是你任意妄为的借口,我再说一次,希望你认认真真为自己、为你的家人考虑一下,别妄下定论,把我当做什么需要你这样的千金小姐给予温暖和怜悯的可怜人。”
这番话说得毫不留情,像是刀子一样直插人心。
尤可意甚至来不及辩驳,就看见严倾从写字台上把保温桶的盖子也拿了起来,转身往厨房走去。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脚下像是生了根,刚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本来是他受了伤,她想帮他清理保温桶的,可是如今……也许用不着她多事了。
她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严倾这个人。
潜意识里,她总是把他当成雨夜里拯救她的那个大英雄,身披五彩霞光,温柔又神秘,像是童话里了不得的大人物。哪怕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她也不曾把他往坏处想。
他应该是温柔无声的。
他应该是窗前落地灯下沉默抽烟的神秘男子。
他应该出现在任何她需要人帮助却不曾预期过会有人来帮她的时刻。
而不是现在这样,这样冷漠尖锐,这样伤人。
她慢慢地走出门去,看见斜对面的那个小隔间里,遍布油渍的老旧厨房,那个男人背对她在水槽前清洗保温桶。
然后慢慢地想起今天早上她是怎么在厨房里一点一点操作着那些她并不熟悉的步骤,就为赶来给他送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眼睛很酸。
很委屈。
她没有等他洗好东西还给她,径直走出了楼房,飞快地沿着巷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