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可意抬起头来,用一种陌生到祝语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然后笑了笑,慢悠悠地说:“我怎么觉得,也许这辈子我都没有办法达成你的愿望了呢?以前一直是你在左右我的人生,这一次,你也听听看我的分析。这么长期下去,大概会有种两种结局,要么你软禁我一辈子,让我就这么当个废人;要么你对我彻底丧失信心,像对待姐姐那样把我赶出家门……”她温柔地对祝语笑着,“妈妈,你希望看到哪一个结局呢?”
“……”
祝语没有说话,只是动手把她从地上拽进了卧室,力道之大,大到丝毫不顾及自己有没有把尤可意弄痛。
尤可意任由她拽着,然后被她反锁进了卧室也不言不语,只是慢慢地坐在门后,闭眼靠在冷冰冰的门上。
她听见外面的女人对她咬牙切齿地说:“尤可意,你休想用你姐姐的下场来威胁我,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死了这条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一走了之、称心如愿的!”
尤可意一动不动地靠在门上,没有答话,表情也没有大起大落。
她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半夜,坐到手脚发冷,脑子里面慢慢地思索着一些东西,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她觉得自己糊涂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试图反抗过妈妈干涉她的人生,大概那些勇气与果决都是积攒多年,所以才到了死也不愿妥协的今天。
她可以想象到妈妈跟严倾说了些什么,也可以分析到严倾自觉耽误了她的人生。她理智到连伤感都省略掉了,那些都是没用的东西,目前的她并不需要。
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清楚祝语的计划。
如果只是把她软禁起来就可以等到她不爱严倾的那一天,那妈妈就太天真了,而她清楚妈妈并不是这种没用计划的人,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把她毫无安排地带到上海。
那个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必须找出来。
半夜的时候,尤可意冷到快要失去知觉,她很自觉地爬上了床,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窝里,裹在这个陌生柔软的床上。
闭上眼睛,唯一令她感到难过的是想到在遥远的地方,有个男人大概和她一样孤独地躺在冰冷得像坟墓一样的被窝里。
他一定很想她,却还会不断麻痹自己他是在做对她好的事情。
他还很后悔,后悔他当初原本冷漠拒绝了她,却终究还是拗不过她,才会造成今天的痛苦局面。
尤可意闭着眼睛,多希望自己可以回到第一个被他收留的夜里,那时候陆童离家出走,她担心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是那个男人用一种奇特的沉默安抚了她躁动不安的心。
那个夜里她也是这样躺在他的床上,闻着被子上干净的洗衣粉气味,想着一门之隔的客厅外有一个他在灯下抽烟。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严严实实地埋在被窝里,眼角慢慢渗出了滚烫的液体。
严倾,我很想你。
请你一定。
一定要。
一定要好好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