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柳从人群走了过来,微笑地面对着扶卿容。
其他人都用目光打量着这两人,就是皇后也坐在座上,沉默的观看。
四周仿佛都静得只余这面对面的两人。
“是吗?”
这次,扶卿容的声音没有别的东西。
不管沈雪柳如何在她的面前炫耀,都不能再乱了她半点心绪。
看着毫不在乎的扶卿容,不由暗暗咬了咬牙。
想到林中那一幕,沈雪柳更是恨不得扶卿容马上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因为她发觉,诸葛琉宴对扶卿容的在乎程度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的猜想,所以,她必须更快一些。
“听闻郡主抚得一手好琴,不知是否有幸一听?”
沈雪柳眼中是期待地提出这么要求的话。
扶卿容一愣,之前扶卿容弄得一手好琴没错,可是,现在的她并不是真正的扶卿容。
让她去杀人可以,可是让她去舞文弄墨的还真差强人意。
当然,如果有钢琴她到是弹得出好曲来,古筝那种东西,只会简单的音调。
但不等扶卿容说出拒绝的话,那边,已有人抱着一架黑黝的古琴走到了扶卿容面前。
然后,她就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她这个时候若是拒绝了,就是十恶不赦的模样。
沈雪柳一脸的微笑看她,仿佛是断定了她不能拒绝了一般。
在场的有高高在上的皇后还有贵妃,她扶卿容再怎么样也不能拒绝了皇后和贵妃,不是吗?
扶卿容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古琴,没有动。
“那场意外后,我便失去了音岥的东西,如此,沈小姐还要我弹奏吗?”
仰头,是无尽的痛苦。
沈雪柳狠狠地一颤。
姜侯府灭门一案,商京中谁人不知。
可是现在沈家大小姐却在人家伤口撒盐,可就是大大的不好了。
如此一来,这让旁边的人怎么看待昔日善解人意的沈家大小姐?
唰地,所有人都望向了面色僵白的沈雪柳。
这下,所有人看向沈雪柳的目光有些变了。
沈雪柳的脸色更是苍白,挤出了勉强的笑容,“我不是这个意思,请郡主……”
“我知道沈小姐不是有意的。”扶卿容温和一笑,仿佛她就是那个天真不知被人算计的善良女子。
刹时,看向沈雪柳的目光更是诡异了起来。
沈雪柳做为沈家大小姐,姜侯府的事情早知得一清二楚,又和皇帝几人亲近,有什么东西能瞒得住她的?
所以,刚刚沈雪柳的话完全是有意的。
风祈如影般出现在众女的背后,视线落在扶卿容身上,“王爷让郡主前去。”
这话是对她们说的。
皇后等人的目光一凝,而后就见为首的皇后笑着摆手,“去吧,宴王对容郡主的疼爱,也实在是令人感动!”
皇后的这句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话落,有好几个女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燕绫看着扶卿容没有笑容的脸,见她转身离去,轻轻地道:“皇上对郡主的人身安全问题也甚是关切,此次狩猎还特地派了哥哥前来亲自保护着呢。”
燕绫似无心的一句话,蓦然令得旁侧的皇后神经绷紧,抬头凌厉地盯住扶卿容,但很快就隐去。
扶卿容徒然转身,慵懒地对上燕绫投过来的视线。
“哦?原来皇上还是如此关心我。”
说完这句,不等燕绫有其他的表现,扶卿容已经从容的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而离去的扶卿容却在下一刻冷冷地眯起了眼,那么,林中的那一幕他是全程看在眼里了?
然,他燕北尘却仍是袖手旁观,等着她被杀?
好你个燕北尘,从她来到这个世界那刻开始,就没有一刻不是刻意想要自己死的。
诸葛琉宴的帐篷就离皇帝的主帐并不太远,但是,所有人的帐篷看过去,也就诸葛琉宴的才叫做气派,才算是真正的主帐,人家皇帝住的都没有他来得高大上档次。
四周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铁卫,密实得连只苍蝇也飞不进,保护措施就比皇帝强悍,其他就更不用说了。
如此明目张胆的将皇帝比下去的人,也唯有诸葛琉宴了。
诸葛琉宴就那样慵懒的歪靠在软榻上,好似一只打岥的美洲豹,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让人胆颤。
可眼前的女子,竟然坐在他面前失神。
从扶卿容被推来,心绪一直在某个点上打转。
此刻她心中想着的是,这里这么多危险,得尽快医治自己的双腿,然后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她再怎么能耐,被这么多人算计着,早晚不死也真的残了。
旁边的人如数退到了帐边,低首沉默。
下巴蓦然被人抬起,扶卿容猛然的想起自己此时在何处。
黑眸四下打量了几下,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华丽奢侈的帐中,眼前,正是诸葛琉宴冷冰冰的注视。
每一次都碰上他的冰冷,扶卿容已经变得麻木了。
“很痛,松开。”
“在想什么。”男人眯眼逼问。
扶卿容抬手打掉他的动作,“我说了很痛,听不懂吗?”
都是这个男人,才让自己陷入一次次的危机当中。
别人想灭他,就使劲的利用她,那些女人想要嫁他,就拼命的想要除掉她。
所以,不论是男是女,源头都是从他身上开始。
是以,扶卿容回神后就是一肚子的怨气,忘了眼前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直接激发了自己的脾气。
下一秒,扶卿容猛地僵住了体。
危险!
从诸葛琉宴身上,她感觉到了浓厚烈的危险。
“是你先这么对我的。”扶卿容咬了咬牙,回视他。
扶卿容被从轮椅倾向他,姿势有些难受。
当下,她又是一惊一怒,“诸葛琉宴,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闹,放开,否则……”她就不客气。
“否则如何。”
冰冷的语调拂进她的耳洞,勾起她的心跳。
扶卿容吞了吞口沫,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想当初的自己,何时有人敢这么对待自己?可是这个诸葛琉宴不是一般人,仿佛处处在牵制着她的行为。
这很不符合逻辑,也不该是这样的。
她原本是要捉弄他,然后惹他犯恶心,再然后就可以顺利的离开宴王府,之后就没有她扶卿容什么事了,而他与她之间,就此陌路,互不干扰。
勒着腰的劲很用力,扶卿容以为自己就要喘不过气来时,男人手劲也随之松了松。
“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别人都忍你宴王三分,我可不。”扶卿容觉得得让诸葛琉宴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以后对她客气些。
“看来,郡主也很怀念今日那吻。”
促狭的语气传来,扶卿容就直接炸毛了。
“诸葛琉宴,你给我……”
怎么能输了他。
霸了他的王府,占了他的床,就差这个人了。
扶卿容一气之下,突然反……攻。
诸葛琉宴猛地一僵。
诸葛琉宴幽暗的眼眸沉了沉,突然退出,猛然横抱起扶卿容。
扶卿容无声惊呼了一声,两手已经在反射条件下揽住了他的脖子,“你要做什么。”
诸葛琉宴已经抱着她大步向铺得好好的床榻走去,看上去,有些急促。
目光对上那张华丽又宽大的床时,扶卿容的心没来由的一慌。
他要做什么?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和她行那什么夫妻之礼?
扶卿容这回,是真正的慌了。
这一次,诸葛琉宴竟对她的紧张选择了视而不见。
对扶卿容那瞬间僵硬的动作,更是选择了忽视。
“诸葛琉宴,我还是回自己的帐篷休息。”扶卿容清咳了声,又道:“我们这样似乎并不太好。”
扶卿容还没有忘记自己惹怒了这个男人,此刻说话的声音也轻柔了一些。
诸葛琉宴对她的服软无动于衷,将她放在床榻上,幽黑的眼居高临下的凝视一脸不自在的女子。
“诸葛琉宴,我该回去了。”扶卿容觉得今日的诸葛琉宴特别的反常,这个时候还是离他越远越好,免得遭殃。
“诸葛琉宴。”扶卿容突然语调一转冷静,从榻上仰着头看着他,眼神认真地道:“我玩不起这些游戏,也不会和你们玩命,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
就在扶卿容以为诸葛琉宴会做些其他什么的时候,沉寂中,男人只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到一边的案台,拿起公文就看。
扶卿容盯着男人的背影,有瞬间愣怔。
他这是什么意思?
帐内,一片沉寂,只有灯火下诸葛琉宴翻阅折子的细微声音。
扶卿容调了调自己的坐姿,在榻边的扶手上,从背后注视着男人认真处理公务的样子,认真工作的男人,果然很容易让人产生恍惚的错觉。
他身上已经没有刚才的那些危险气息了,所以,扶卿容很安静在那里,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晕晕沉沉中,似乎感觉有人靠近她,没有别的东西参杂在里边,扶卿容连睁眼都懒得去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