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每说一句，季如祯的脸色便沉下一分，到了最后，包子似乎都听到姐姐的拳头已经被捏得咯咯直响了。
“姐……”
包子虽然还是很想哭，但见到姐姐的脸沉得那么可怕，他满脸担忧道：“姐，你别生气，是……是我自己没用，如果我当时能忍住的话，或许他们就不会这么欺负我了。”
见姐姐的脸色仍旧不太好，包子的眼泪又要流了下来。“姐，我知道是我没用，出门在外丢了你的脸。你别不理我，别把我拒之门外，别赶我走……”
季如祯见包子那一脸懦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是不是以为无止境的掉眼泪，就能解决问题？季朝雨，你知道你为什么一进书院，就被人家欺负吗？因为你不但自卑、胆小、懦弱，还从骨子里看不起你自己。你想想，如果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怎么能让别人来看得起你？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会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你现在好歹还有我来照顾你，可如果我死了呢，你又能去依靠谁……”
“姐姐不会死……”
季如祯瞪他一眼，“闭嘴！没让你说话，就给我乖乖听着。”
包子被吓得不敢再吭声，眼巴巴看着姐姐一下子变得凶巴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季如祯恨铁不成钢地捏了包子还残留着几分肿胀的小脸蛋，捏完了，没好气道：“疼不疼？”
包子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季如祯又崩起脸，严厉道：“说实话，疼还是不疼？”
包子委委屈屈点下头，小声道：“疼！”
“既然疼，就要大声说出来，你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不要以为忍耐和妥协就能换来别人对你的同情和尊重。包子，虽然姐姐可以在你身边当你的后盾，但你要记得，未来的人生，终究是要靠你自己一个人才能走下去的。如果你现在不学着坚强自立，总是唯唯诺诺躲在别人的羽翼下小心谨慎的求生存，日子久了，你早晚会变成一个淘汰品，到时候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会爬到你的头上来欺负你，那样的人生，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这番话虽然让包子很不解，但听到淘汰品三个字，包子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季如祯叹了口气，她也不想这么早将这些残酷的事实灌输在包子幼小的心灵里，如果她用自己的能力对他一味地腻爱下去，或许会在短时间内为他创造出宁静的乐园。
但以后呢？早晚有一天，他会长大成人，拥有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她总不能像个老妈子似的，一辈子站在他身后，替下的未来做出每一个决定。
“包子，今天姐姐最后一次问你，正德书院，你还想继续读下去吗？如果你怕了，姐姐不会继续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毕竟你的人生，是要由你自己亲自来选择的，姐姐也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指路标而已。但是，如果你还想继续读下去，就答应姐姐，以后给我挺起胸膛大大方方做人，即便被人家侮辱了，谩骂了，欺负了，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怯懦的样子，你永远都要记得，你季朝雨，和那些人一样，都是天圣王朝的子民。或许他们的身份现在比你高贵，背景比你庞大，但你要有一个强大的自信，早晚有一天，那些折辱过你，欺负过你，谩骂过你，毒打过你的人，会成为你脚下的污泥，任你踩踏，任你嘲笑。你终将高高在上，以睥睨之姿，笑看那些庸人曾经有多么的愚蠢，竟然会不长眼地得罪到你的头上。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不行，就等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只要你有那个志气，天皇老子站在你面前，咱也不怕他。”
不得不说，季如祯这番话，确实在无形中给包子增加了不少勇气。
他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做出一个天大的决定般，挺着小胸脯，认真道：“姐，我不怕的，正德书院，我会继续读下去。”
季如祯满意地点了点头，给包子做了洗澡水，又热了饭菜，直到亲眼看着包子入了梦乡，她才转身出了家门，带着几分怒气，直接将小高衙内给提溜了出来。
“啥？你说包子在书院被人给欺负了？是哪个小王八蛋这么大胆，居然连小爷我罩的人都敢欺负？”
季如祯气不打一处来地踹了小高衙内屁股一脚，痛骂道：“我当初是怎么交代你的，你是不是全都给我忘到了脑后勺？才入学第一天，包子就让人给关进了茅厕。小高衙内，你口口声声向我保证说，一定不会让包子在书院受半点委屈，你的保证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小高衙内委屈道：“季大小姐，你能不能先冷静点听我说……”
季如祯环着双臂，没好气地瞪着他，“好，我现在很冷静，你说！”
“你哪里冷静了？分明就是一只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母老虎。你说包子在书院被人欺负了，这件事儿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能眼睁睁看着咱弟弟被人欺负么？话说，有胆子在小爷我眼皮子底下欺负包子的，到底是哪个小王八蛋啊？”
季如祯纠正他道：“是我弟弟，不是咱弟弟，至于是哪个小王八蛋，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我听包子说，别人都管那小王八蛋叫炎少爷！”
“是他？”
小高衙内双眼一眯，要教训人的底气似乎没刚刚那么强了。
“这炎少爷到底是什么来头？很厉害？”
“呃，这话要我怎么说呢……”
小高衙内抓了抓耳朵，有些不想承认道：“他一个小屁孩能厉害到哪去，不过……他哥哥在咱们书院，确是个厉害人物。”
见季如祯眯着眼，一脸的算计，小高衙内拍胸脯道：“既然我当初答应过要罩着你们两姐弟，自然不会轻易食言，你放心，包子被人欺负的这件事，我一定会讨回公道的。”
季如祯白了他一眼，“讨公道什么的就算了，毕竟你爹是平阳城的知府，你要是做得太过了，没准会给你爹脸上抹黑，你虽然欠我人情，我也不能不分是非轻重地逼着你来还，不过小高衙内，这件事处理完，我希望你能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季如祯莞尔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天圣王朝对曾经名噪一时的白小侯，多数都是这样评价的……风流俊美、优雅邪肆、学富五车、才华横益、待人有礼、广交天下……
总之，做人十分成功的白小侯，在上一世里，几乎是赢得了天下的人赞喻。却很少有人知道，得到了那么多喝彩的白小侯，也有阴毒恐怖的另一外，有仇必报，才是她信奉的唯一教条。
得知那位炎少爷是跟包子年纪相仿的小屁孩时，季如祯并没有因为对方幼齿而选择不予理会。
以大欺小这种事情她还不屑于去做，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过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蛋。
此刻，距正德书院不远处的一个后山腰，传闻中自诩自己是正德书院小霸王的炎少爷，正可怜兮兮地被一群跟他年纪相仿的小乞丐倒吊在一棵歪脖树上蹂躏。
季如祯毫无愧疚地坐在一颗大石头上，笑眯眯地看着那炎少爷大头朝下，胀红着小脸，一连串的三字经破口而出。
那几个被季如祯花了一两银子雇来的乞丐你一巴掌我一脚，把那炎少爷折磨得放声大哭。
一边哭还一边骂，“你们给我记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些穷鬼、脏货，阴沟里的垃圾、下水道中的老鼠，别让我活着回去，否则我一定抽你们的筋，扒你们的皮，让你们不得好死，死后还永不超生……啊……”
小乞丐也是有脾气的，人家都骂自己死后不得超生了，他们还跟这货客气啥。
接下来，你一拳我一脚，再次将倒吊在树上的炎少爷给揍了个结结实实。
毕竟是个小孩子，再怎么硬气，沦落到被人倒吊在树上挨打的地步，他心里也有些害怕。
没挨几下子，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开始哭着求饶。
季如祯见小孩被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了，拉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包子走到炎少爷面前，笑嘻嘻地看着眼前这个大头朝下的小屁孩，“炎少爷是吧，知道我谁么？”
在空中晃荡来晃荡去的炎少爷，因为整个人被倒吊着，一时之间还真没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看不清我没关系，来，看看这个人你认得么？”
她将已经完全石化了的包子推到炎少爷面前，“好好看，看仔细了，知道他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