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被骂得低头不语,泪珠子噼哩啪啦往下掉。
季如祯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苗氏道:“你自幼出身名门贵族,对大家族中那些见不得光的弯弯绕绕应该有所了解。虽然我不知道那季天宝到底是不是大哥的亲生儿子,但有一点你必须仔细想想。老太太向来刻薄冷漠,对大哥这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孙子从来都没待见过。如今她突然对来历不明的苏小柔还有季天宝当成心头宝般的呵护宠爱,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你究竟有没有想过?”
苗氏闻言微微吃了一惊,“三弟的意思是……”
季如祯道:“我是什么意思并不重要,我只知道,如果你因为受了委屈就包袱款款的离开将军府,就等于在无形中成全了那些恶人的险恶用心。大嫂,你该不会忘了,你之所以到现在还在吃药调养身体,都是谁在暗中谋害的吧?”
想到自己被人害得怀不上孩子,苗氏的心底那好不容易被压下的仇恨,瞬间被季如祯三言两语给勾搭了出来。
“三弟,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季如祯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嫂,你信不信我?”
苗氏用力点头,“自然是信的。”
“既然信我,就安心留下。你只记住一句话,在大哥没彻底厌弃你之前,你永远都是将军府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别人想撼动你的地位,也要惦量惦量,她们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有了三弟的支持,苗氏的信心又被重新拾起。
之前的确是她考虑不周,被患得患失的感觉迷了心智,以为只要逃离这个地方,烦恼就会消失无踪。疏不知她要是真离开将军府,反倒中了那些人的下怀,这么不划算的事情,思来想去,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因为苏小柔带着季天宝初来乍到,为了给他们一个缓冲适应的时间,老太太并没有立刻要求季逍墨将她抬做姨娘,给她名份。
随着苏小柔在将军府住了十来天,渐渐对府中的情况有所了解,这天,季老太太终于将家中所有的主子都召集到正厅,正式与众人商议抬姨娘的事情。
让季如祯意外的是,赵德胜夫妻居然也在这一家人的行列之中。更让她觉得吐血的是,苏小柔竟然认了赵德胜夫妻为义父和义母。
要不是场合不对,季如祯真想大笑三声,这些人,该不会是把将军府的主子们当成猴子一样来耍吧?
见苏小柔对赵德胜夫妻一口一个义父义母叫得欢,季如祯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籽,一边饶有兴味的看着这出戏到底怎么往下演。
季老太太的意思非常简单,既然苏小柔为季家生下了长子长孙,给她一个名份那是必须的。至于这个名份要如何给,那说道可就大了。
赵德胜是季老太太的娘家侄子,苏小柔又是赵德胜认下的干女儿,除此之外,她还为季逍墨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冲着这些优势,仅仅一个姨娘的身份,那是完全不够看的。
于是,在季老太太罗列出苏小柔一连串功劳之后,赵德胜舔着脸做了总结性陈述,“既然小柔于季家有这么大的功劳,我这个当义父的就斗胆向大少爷提一个要求,希望大少爷能够念在小柔这七年来为你吃苦受累,忍受外人折辱的份儿上,将小柔娶为平妻,从今后与大少奶奶平起平坐,不知大少爷意下如何?”
未等季逍墨发表意见,坐在一旁边喝茶水边看热闹的季如祯便嗤笑了一声:“表叔,你这玩笑开得是不是有些过火了?永平将军府在京城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别告诉我你心里一点都不知道,这样的人家在娶妻抬妾方面那可是非常讲究的,如果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妄想坐上嫡妻的位置,依我看,这朝廷定下的那些规矩,咱们也就不用再守着了。”
被当众骂成是阿猫阿狗的苏小柔紧紧捏着手中的绣帕,垂着头,一脸的难堪。
季老太太和赵德胜则纷纷向季如祯投去不满的目光,尤其是赵德胜,心有不甘道:“三少,再怎么说,小柔于季家也是有功之人,你就算不尊重你这个未来大嫂,也该站在你大哥的立场,为他着想一下。如今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骂小柔是阿猫阿狗,这不是间接把你大哥也给骂进去了?”
季如祯动作优雅的用盖碗抿了抿杯中飘浮的茶叶,不紧不慢的笑道:“我有没有将我大哥骂进去,不用表叔你在这挑拨离间。我觉得你们大概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季维祯,不仅是季家的三少爷,同时也是皇上御封的监察司御使,及季氏家族的一族之长。所以苏小柔究竟有没有资格被大哥以平妻的身份娶进家门,我呢,是有绝对的话语权的。大哥,你对此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季逍墨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三弟,他还是打心里支持和信任的。
而且在他看来,苏小柔虽然给他生了儿子,却并没有被抬成平妻的必要,原因很简单,首先,苏小柔的娘家只是乡下的平民老百姓,家世背景太过单薄,如若被抬了平妻,难免会招人话柄。二来,他对苗静娴这个妻子虽然没爱到天崩地裂的地步,但夫妻二人成亲以来,一直相儒以沫,互敬互让,如果贸然将苏小柔的身份抬上来,与苗氏平起平坐,于他这个结发妻来说,难免会有些不公平。
而且苗氏要是天生就没办法生育也就罢了,现在的问题是,苗家好好的小姐,嫁进了他们季家,在老太太和翁姨娘等人的连番谋害下,才落得了子嗣不全的下场,所以他不能忘了根本,让苗氏凭白受到这份屈辱。
那么,这件事交给三弟来主持,对季逍墨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处理方法。
赵德胜见季逍墨点头应允,急吼吼道:“大少爷,季老将军过世之后,你才是季家名正言顺的长子嫡孙,如今却将话语权交给自己的弟弟,这……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吧?”
季逍墨神色淡然道:“表叔,族长面前,长子嫡孙什么的,并不重要。而且三弟有能力、有担当,每做一件事,都会为整个季家考虑,我不能因为个人原因,便打破这个平衡,希望表叔能够予以理解,切莫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