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彧如她所愿地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结果就是这一眼,季如祯突然觉得事情大条了。
也不知他从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本恬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郁无比。
她心底猛地打了个冷颤,心中暗忖,除了晚归之外,她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吧,为什么卓彧看她的眼神会这么可怕?
当她随着他的视线慢慢看向自己身上穿着的外袍时,才恍然大悟,大悟的同时,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她身上居然还披着秦慕言的外袍,老天!这乌龙可真是闹得太大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跟卓彧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就算她穿了别的男人的衣裳也要向他解释的地步,但卓彧这个人他完全不讲理啊,对他来说,所有被他打上奴才标签的人,都是他的私人所有物。
既然是私人所有物,一旦被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染指,那就是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行,轻则板子上身,重则小命难保,她该不会那么点儿背,刚好犯了这位爷的大忌吧?
想到这里,季如祯突然觉得自己前景堪忧,她已经尽可能地缩脖端腔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了,可卓彧向她投来的视线,却让她觉得有点锋芒在刺。
“主子,关于我今天晚归的事情我可以向你解释,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是我们书院的少东过生日,书院所有的学生几乎全都去参加他的生日宴,我也订了两颗寿桃前去祝兴。没想到宴席搞得实在太晚而我又不好意思提前离席所以回来晚了一些还请主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一口气说完,她偷偷看了卓彧一眼,见对方的脸色仍旧冰冷得吓人,季如祯决定先躲为妙。
“那个,我看主子的心情似乎有点不太好,没准儿是我长得太碍眼不受主子的待见了,要不这样,我先消失几天,等主子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召我来见您说成么?既然您不说话我就当主子同意了,那这件事咱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说完,季如祯转身就想溜,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喝声:“站住!”
季如祯在心里骂了一句娘,心想,这人还真是不好糊弄,明明只要她再多跑几步,就能从对方的眼皮子底下离开的,结果眼看着就要逃到门口了,对方居然把她给叫住了。
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她笑得有些讪,“主子还有啥吩咐吗?”
“跪下!”
“啊?”
季如祯被对方凛咧的气势吓了一跳。
跟卓彧相处的这些日子,虽然她经常看到龙大他们每次见了他都会例行下跪,但对于自己,卓彧却很少这样要求。
没想到事隔数日,他居然会对她说出“跪下”两个字,这让一直以为自己在卓彧面前是特殊的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行为,确实犯了他的忌讳。
好吧,既然今天是她有错在先,挨他一顿收拾就忍了吧。
季如祯没再反抗,乖乖跪在地上,微微仰着面孔,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满脸尽是无辜又可怜的模样。
卓彧看着她身上披着的男式外袍,冷声道:“那是谁的?”
“呃,是我们书院少东的。”她回答得十分乖巧。
卓彧强忍住将她撕碎的欲望,厉声道:“别的男人的外袍,为什么会披在你的身上?”
季如祯继续乖巧道:“因为晚上回来的时候天气有些冷……”
“他送你回来的?那个人是谁?”
眼见卓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季如祯不敢再有半分怠慢,赶紧答道:“我本来没想让他送的,不过他非要送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卓彧似乎有点失去耐性,眯着眼问,“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季如祯忍不住在心里琢磨,就这么把秦慕言给供出来,会不会给对方带来麻烦?
可眼看卓彧的脾气已经坏到暴发的边缘,如果现在隐瞒,万一以后被他亲自查出来,没准儿会给秦慕言带去更可怕的伤害。
于是,她硬着头皮道:“他姓秦,叫秦慕言,是我们书院现任的总管事……”
当她说出秦慕言三个字的时候,卓彧的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如果她没猜错,卓彧和秦慕言应该是认识的,就算不认识,对此人也应该略有耳闻。
“龙九!”
就在季如祯愣神儿的功夫,卓彧突然对门外唤了一声。
不多时,龙九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季如祯乖乖在地上罚跪,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便收回视线,等着他主子的差遣。
卓彧指着季如祯身上的那件外袍,对龙九道:“把她身上的那件袍子给我烧了,然后让两个婢女把她扔进水里给我从头到尾清洗一遍,洗干净了再带来见我。”
季如祯傻眼了。
“卓彧,不是,主子,这件外袍我明儿还得还给秦公子呢,你一声不响把它烧了,我可怎么向秦公子交代啊?”
卓彧被她气得脸都白了,“你还想对他有什么交代?”
季如祯突然觉得这个卓彧简直有点不讲理,她拒理力争道:“我跟秦公子的关系还没亲密到即使我拿了人家的东西也可以不还的地步,他只是好心借了我一件袍子穿,又没犯什么天大的罪过,你不问是非地就让人把它给烧了,这是不是也太不讲理了?”
卓彧直接被她的话给气笑了,“我不讲理?好,我今天还就不讲理给你看了!”
说罢,对龙九道:“把那件碍眼的袍子给我烧成灰,然后送到姓秦的那里,顺便警告他一声,别人的东西,他休想继续惦记。”
龙九大概是很少见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当下不敢怠慢,上前对季如祯说了一句得罪了,便扯下外袍,转身走了。
没等季如祯跳脚阻拦,门外又进来几个婢女,强拉着季如祯下去洗澡了。
当她被那群婢女折腾得差点搓掉一层皮,又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重新来到卓彧面前的时候,季如祯发现自己已经被收拾得完全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