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祯点了点头,“好,我保证!”
包子这才破涕为笑,恢复了一脸的天真无邪。
季如祯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想让包子尽快适应陈雨桃的新身份,还需要一个适当的过度,免得那娃在情急之下走了极端,到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虽说她对陈雨桃这个人的印象还算不差,但对她来说,对方的出现到底还是有些意外和突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将包子送到对方手里让她带走,季如祯还真干不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而且她发现自己对陈雨桃的背景了解得实在是少之甚少,从对方出现的那一刻起,所有关于陈雨桃一切,都是从她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的,是否真实,完全就是个未知数。
就算这段日子她在自己和包子面前表现得可圈可点,谁又能保证那张笑脸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龌龊秘密。
直到季如祯不小心看到了李梦秋的手指,这个猜测和疑问终于忍不住在她心里越扩越大。
“你说我的手啊?”
李梦秋丝毫不在意地将自己起满茧子的双手在季如祯面前晃荡了两下,“从小就在家里干粗活,就算我想好好保养我这双手,那也是难如登天。”
季如祯有些惊讶道:“可你不是绸缎庄李家的大小姐吗,身为小姐,你在家里难道还要干粗活?”
李梦秋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在外人眼中,我的确是绸缎庄李家的大小姐,可是如祯,我似乎忘了告诉你,我是李家的庶女,我娘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我两岁的时候,我爹将我寄放在李夫人膝下,名义上给了我李家大小姐的身份,其实我在李家的地位,连个挑水丫头都不如。”
季如祯彻底无语了。
在她的印象里,李梦秋热情开朗,脸上总挂着明媚的笑容,头上还顶着李家大小姐的名号,虽说李家在平阳城只是一般的商户,但在大多数人看来,李梦秋的出身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从来没有半分忧色的姑娘,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辛酸血泪史。
“可是梦秋,如果你在李家的地位真的连一个普通丫头都不如,你家里人为什么要送你来正德读?要知道这里的学费可不便宜,而且咱们天圣王朝也没有女子必须上学的条例,寻常人家的姑娘,都是养在深闺之中,很少出来抛头露面……”
李梦秋叹了口气,“唉!不瞒你说,我爹之所以肯花那么一大笔银子将我送来这里,为的,其实是他自己的前途。”
季如祯挑了一下眉头,忍不住接口道:“你爹想靠女求荣?”
李梦秋投给她一记赞许的眼神,“就是这样没错,虽说我是李家的庶女,但我们李家除了我以外,其它几个都是弟弟,所以就算李夫人再怎么不待见我,也不能违背了我爹的心愿。毕竟在正德书院读过书的姑娘,将来都有可能会嫁个好人家。我爹在生意场上有很多客户,为了拉近他跟这些客户的关系,联姻是唯一的途径兼捷径。正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被我爹送来正德。说好听一点是让我学些本事,说难听一点,就是打算把我养肥了卖掉。在我爹眼中,我的价值跟一头猪其实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季如祯彻底无语了,这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表面上看着光鲜亮艳,却不知藏在背后的是满目疮痍。
不过,李梦秋这双被她嫡母天天逼着干粗活的手,却让季如祯多留了一个心眼。
因为她记得陈雨桃的手跟李梦秋很像,十指粗糙,掌心上全是粗茧,就算陈雨桃这段日子没少来季家帮两姐弟做饭刷洗,但如果对方的家世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富贵,这么短的时间里,陈雨桃的手根本就不会被磨得那样严重。
就像李梦秋所说,若非从小就干惯了粗活,手上的茧子怎么会厚到那种可怕的程度。
而且还有那个收拾杂物是发现的婴儿红肚兜,如果真如陈雨桃所说,她爹当成因为不待见她偷偷生下的孩子而将包子转卖给人贩子,完全没必要给包子用那么好的料子做肚兜。
那可是百年难求一块的冰蚕丝,有价无市,就连皇家子弟都未必有机会穿得着那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种种疑点浮出水面,真相只有一个,就是从头到尾,陈雨桃都在撒谎。
这个念头在季如祯的脑海中一经成形,她发现自己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如果陈雨桃真的在撒谎,那么她接近包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说,还有什么人在陈雨桃背后操纵不成?
“如祯,待会儿下了学,一起去逛街怎么样?”
李梦秋的声音突然打破她的冥想,季如祯猛地回神,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了,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情,得早点回去。”
“那好吧,下次一起!”
“没问题!”
傍晚放了学,季如祯直接找到包子,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请几个小伙伴去外面解决晚饭问题。
包子拿着一两银子很是纳闷,“姐,陈婶说晚上会来咱们家做炖菜。”
季如祯拍了拍包子的脑袋,随便扯了个谎,“晌午的时候陈婶让人来代话,说家里有事,晚上就不过来了,正好我晚上也有事,你拿着这一两银子跟你的几个小伙伴去外面解决晚饭问题,明天是书院的休沐日,不必早起,所以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包子毕竟是个小孩子,在外玩耍对他来说还是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的。
而且一两银子可以买很多好吃的,既然他姐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当然是开开心心地接过银子,撒欢一般地跑远了。
看着包子渐渐消失的背影,原本挂在季如祯嘴边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
季家,陈雨桃像往日一样准时出现在厨房里,热心地为两姐弟准备晚膳。
听到门响,她以为是季朝雨回来了,没想到走进来的,却是季如祯。
陈雨桃掩饰住眼底的失望,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季姑娘今天回来得可真早,往日都是朝雨比你先进家门。”
说完,向四下张望了几眼,好奇道:“朝雨呢?怎么不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