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室一厅里两个房间都是用来住人的,一间是他的卧室,一间是有客人来时住的,其实只有小语住过,他平常都当书房用。
“床单是新换的,没有人睡过。”他没有进房间,人站在门口对站在床边的文心爱说。
文心爱点点头,没有说话,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了她一会儿,道:“早点睡。”说着替她关上了门。
之后他自己洗了个澡,出来时,看文心爱那个房间门下的光已经暗下来,看来已经关灯睡了。
他吹干了发,嗅到发上的清香时,不自觉的又想到刚才文心爱头上的味道,然后忽然的又浮现出那两截雪白的小腿,心口猛的一股燥热涌上来,他是医生,更是个男人,知道那是什么,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样的情绪太不像自己,他干脆关掉了电吹风,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
看了十几页的原文医学书才有了些睡意,他关了灯,睡下去,四周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只放了一点光进来,不知为何他仅有的一点睡意在躺下去时荡然无存,只能睁着眼看着四周的漆黑。
太静,想着文心爱与他只有一墙之隔,他心里就有一股暖意涌上来,刚才在她洗碗时他甚至想,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情景,她洗碗,他在旁边看着,等洗好时,他将碗擦干放在高处的碗柜里,那是一件多么让人心满意足的事,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然而此时却忽然很想拥有。
他任着自己胡思乱想,然后似乎已经要深夜了,他才终于又有了睡意,闭上了眼。
思维混沌起来,他睡得迷迷糊糊,极静的夜里,他似乎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有极轻的脚步声,也许是文心爱半夜上厕所,他仍是紧闭着眼,但不知不觉间竟留了份注意力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又是开门声,而他似乎同时感觉到什么,猛地睁开眼。
客厅的灯骤然亮起,文心爱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从卧室里出来的男人,他的头发凌乱,黑色的睡衣扣子松了两粒,露出漂亮的锁骨,而他看着她的表情却是惊怒的,她不自觉的伸手去开外面的铁门。
她以为他已经睡沉了,以为她这么轻的声音他根本听不到,以为可以在深夜里出走让他再也找不到,然而他竟然发觉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逼近她,她用手推着铁门,这才发现门是从里面锁住的,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我,我,”她的声音轻细,说了好几个“我”字却说不出话来。
“你只是骗我安心,你早就准备半夜里离开是不是?”宋子和替她说道。
“我只是不想连累你。”她靠着门,低着头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
“我说过不怕你连累,你没听到吗?”他的声音意外的冷静,在寂静的夜里有些莫名的冷意。
“可我怕,宋子和,我已经买了火车票了,早上的火车,我离开就没事了,”她已经穿回了原来的衣服,从口袋里摸出火车票,“看到没,我会直接去车站,那里的候车室很暖和,我会没事的,你开门放我走吧。”
宋子和冷冷地看着她手中的火车票,忽然地伸手过来,抢过那张票撕的粉碎:“原来你还是准备像那年一样消失不见,你够狠的。”
纸片落在地板上,文心爱瞪大了眼,人却同时被宋子和一把扯过去,已经被打开的木门被“嘣”的一声关上。
“你哪儿也别想去,文心爱,如果你再敢消失一次,我绝不再原谅你。”方才还冷静的声音骤然间有些发抖,其实是有怒意强忍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没睡沉,如果不是一颗心想着文心爱辗转难眠,她可能真的走了,是不是她在车里时就打算好了,所以装温顺,那么听话,只是让他放心,如同那年她吻了他,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总是让他在前一刻感觉无比美好时,后一刻就让他坠入地狱,怎么可以再来一次?他咬着牙,看到她仍是吃惊的看着地上的碎片,他不由捧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哪也别想去,不许离开,不许去找杜宁,只能在我身边。”他又说了一遍,然后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双唇。
双唇微冷,轻轻的颤抖,他毫不温柔的辗转,瞬间就吻进她的嘴里,舌尖狂乱的扫过他口中的每一处,手扣紧了她的后脑用力的按向自己,极尽的霸道,极尽的疯狂,似乎这样才可以消除自己心中的恐惧,他怕她离开,怕她消失,真的很怕。
唇齿间泛起淡淡的血腥,他依旧狂乱,不肯放手,怀中的人起初是僵着的,渐渐竟然回应起来,并不强烈却足以让他意乱情迷,他一用力将她抱起,整个人顶在门上,肆意的亲吻,似乎这一吻间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情感压抑着,怀中的人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似乎是悲到极处的哭泣,而那声哭泣后整个人终于不再僵着,像是坚持了许久后的放任,双臂环住他的颈,用力的回吻起来。
本就是爱着他的,爱到心都会疼痛,所以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的拥吻,文心爱早就忘了起初要做什么,或者要坚持什么,任着自己胸口狂乱跳动的心,拼尽自己所有的爱意回应他,也许可能就这一次,可能回到现实一切都会消失,所以放任这一次作为这一生的回忆,是不是已经足够了。
怒意其实早就在这样的意乱情迷间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热情,谁都不肯喊停,犹如最后一场狂欢,不到极至不罢休。
然而将文心爱推倒在沙发上时,宋子和有一瞬间的停滞,半裸的身体,那只紫色的蝴蝶纹身绽放到极至,妖美而绝艳的几乎夺去人的心魂,他看着文心爱的脸,想自狂乱间抓住一丝理智来,来解释现在的热情是爱意还是意乱情迷,然而他抓不住,什么也抓不住,也许意乱情迷本就来自太过强烈的爱意,他被那只蝴蝶迷去了心神,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吻上它美丽的翅膀然后瞬间又沉沦了。
肌肤滚烫早就超越了空调所能营造的温度,怀中的人轻轻的发着抖,滑腻的触感让他无数次的亲吻那如娇兰般芬芳的身体,身体内脏整个人似乎都在发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冲撞着需要宣泄,他张开嘴,用力的呼吸,汗水自额头不断的滴落,迷蒙的眼专注而狂乱的盯着身下的人,身下人微张着嘴,美丽的眼自汗湿的发间与他对视,似乎她也在疼痛着,眉微微的皱起,滚烫的肌肤因为他双唇的短暂离开而无比渴求起来,双手无助的勾住他的脖子,像寄生的藤萝,坚韧而顽强的想与他靠得更近。
“子和,子和。”她的口中轻轻的呢喃着这个名字,在他又低下头吻她时转为低低的呻吟,他一路吻下去,毫不厌足的,手也同时跟着往下,一路探索,甜蜜纠缠,温度一再的升高,那体内到处冲撞着的力量,几乎将他逼疯,而他并不想退缩,任着那股力量牵扯,慢慢的进入那处让他崩溃的圣地,整个人都颤起来,因为太过美好,而在那一刻他所有的感官与情绪都是那么清晰和明确,一瞬间所有思绪,所有纠结不开全部灌进脑海,让他沉在与他水乳交融的那个人的无尽爱意中挣脱不开,似乎从来未曾对哪个人有那么强烈的爱意,似乎用尽了一生的热情,让他整个身心都无比强烈的想要抓住,而那种爱意随着温度的攀升越来越强烈,直至整个人被逼到崩溃边缘,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交给那原始的律动,就是抱住文心爱用力缠吻,直到触碰到她的灵魂。
“文心爱,我爱你。”如在蹈天巨浪中沉浮,被送到浪尖的刹那,他无比认真而虔诚的对身下的人说。
等一切静下来时已经凌晨了,狭小的沙发里宋子和紧搂着文心爱,脸贴在那个纹身的地方,发间的清香让他有些沉醉。
他从来没有这么放纵过自己,任凭欲望牵引,任着自己失控,直到现在才觉得有些累了,却睁着眼,不肯睡,怕一醒来怀间的人就会消失。
文心爱低低的呼吸就在耳边,温柔的,甜美的,他忍不住吻她的纹身,居然停不下来,又一下下的吻她的脖子,下巴,两人的气息混在一起,渐渐急促,而他却又骤然的停下来,将文心爱抱住了,今天的经历两人都是第一次,初经人事,他应该爱惜怀中的人。
想到这里,他心头有难言的甜蜜,在文心爱的头顶吻了一下,然后站起来,精瘦而匀称的身体在灯下散发着他特有的性感和魅力,他将毯子盖在文心爱的身上,又迅速的穿上衣服,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才凌晨五点多。
文心爱的脸盖在黑亮的发下,身上虽然盖着毯子,但赤裸的肩还是露在外面,她动了动,然后慢慢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慵懒的像只小猫,手臂伸出来时连同胸口那片要命的白晳肌肤也露了出来,宋子和看着她,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马上又伸手替她盖好,却发现文心爱的眼已经睁开,正看着他。
“醒了?”他笑了笑,伸手抚开她脸上的发,露出她只有巴掌大的脸。
她的脸起初有些迷糊,等看清宋子和时整个人惊了惊,然后脸红了起来,抓了毯子将脸也盖住了,显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个样子太可爱,宋子和忍不住坐下来与她闹,因为毯子并不大,所以文心爱抓着毯子盖住脸时,细长的腿便露了出来,宋子和的手便色色的沿着她优美的腿部曲线划了上去。
文心爱叫了一声,人弹坐起来,脸已经红的不像话,结结巴巴的冲宋子和道:“你,你要做什么?”
宋子和连人带毯将她抱在怀中,下巴重重的顶在她的头顶上,安静的室内,他哑着声音,低而温柔的说道:“该做的都做了,文心爱,你终于是我的了。”
等文心爱磨磨蹭蹭的从浴室出来,宋子和已经自楼下买了早点回来,他来回走的飞快,几乎是用跑的,生怕回来时文心爱已经不在,但还好,他回来时浴室里还响着水声。
文心爱的脸一如继往的红,她甚至不敢挨着宋子和坐,一个人在离宋子和远远的地方坐下,抓着包子小口小口的吃。
宋子和看了她一会儿,喝光了杯中的牛奶,然后问她:“吃完要不要回去看看?”他想囚着她,像只有自己可以看,可能拥用的宝物,但他不能真的那么做,因为她是文心爱,他不想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我想,先找到杜宁。”文心爱说,昨天杜宁一直都没有接电话,她真怕他像上次那样出事,刚才宋子和出去时,她很想用屋里的电话打给杜宁,但又怕杜宁其实没事,却反而因此让他知道自己在宋子和这里,这样对宋子和不利。
听到她提杜宁,宋子和眉下意识的轻皱一下,没想到她第一个提到是的杜宁,他想到昨晚她口口声声全是杜宁,难道半夜里离开也是为了和杜宁一起离开这个城市?但她分明说是为了怕连累他?
他忽然不确定起来,抓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昨夜的狂欢更像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虽然文心爱是配合的,顺从的,甚至与他一起沉沦,但是他还是缺少个明确的让他心安的答复,她说她喜欢他,那是十年以前,现在却从来没有说过。
“文心爱,你能坐过来一些吗?”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就连文心爱现在远远地坐着也让他感到不安。
文心爱看着他皱紧眉的脸,不知道自己又是说了什么让他生气了,她稍稍的向宋子和坐近一些。
她不过是有些害羞,昨晚的事情到现在都无法消化,所以就连现在看一眼宋子和都觉得全身会轻轻的颤,而在宋子和看来却像是惧怕。
“你是不是做错了?”他拉过她的手,手指与她的交缠,一根根的把玩,“你喜欢杜宁,但我昨天却强迫你做了不喜欢做的事,是不是?”
他说话时松开她的手,抬手抚去她脸上的几根流海,指尖竟然微微的发凉,淡淡的绝望从破碎的眸光中透出来。
“不是,”文心爱却很快的抓住他的手说道,“不是,你没有强迫我,这,这难道不是两厢情愿的吗?”她有些发急,声音又结巴起来。
宋子和的手停在她的脸上,看着她急切的样子,眸光在转瞬间又亮了起来,原来喜怒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有些惊讶于自己的情绪变化,但更多的却被扑面而来的狂喜淹没了,原来并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原来她的感觉是与自己是一样的。
他没有意识到这便是男女情人间的患得患失,拇指不自觉的在文心爱的唇上抚过,低下头就要吻上去。
门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两人都是一愣,停了半晌,门铃再次催命般的响起时,宋子和站起来,去开门。
铁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一个神情有些疲惫,眉峰紧紧的皱着,眼中攀附着鲜红的血丝,他甚至不看宋子和一眼,越过他往屋里看了一眼:“心爱在不在这里?”他这个角度看不到坐在桌边的文心爱。
“杜宁?”文心爱却听到声音跑上来,隔着铁门看着门外的杜宁,他头发凌乱,脸色惨淡,显然这一夜他过的并不好。
在看到文心爱的一瞬,杜宁紧皱的眉顿时一松,一只手用力在脸上揉了揉:“还好你在这里,如果再找不到你,我要把陈拐子再拿出来鞭尸了,”他说话间,手推了推铁门,似乎这才意识到他们之间隔了一道铁门,而文心爱旁边还站着宋子和。
“让我进来。”他看向宋子和的眼神并没有感激,几乎以一种命令的口吻,仿佛他是完全无关紧要的一个人。
宋子和没有说话,看了眼旁边的文心爱:“这是在我的家,杜先生。”
杜宁这才正眼看向宋子和,他穿着平常的米色家居服,整个人温文却带了一丝淡漠,而旁边的文心爱则穿着衬衫式样的睡衣,脸颊微微的红着,而那个纹身的地方露出几个淡淡的红印一直延伸到睡衣里面,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那意味着什么。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眼睛看着宋子和道:“没错,这是你家,但不管怎么说把我关在门外总不是待客之道,而且我有话要跟心爱说,宋先生麻烦开下门。”他说的比刚才客气,人往后退了一步,是在等宋子和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