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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踽踽三人行(四)

周杨连忙把手放在衣服上蹭蹭,朝了了靠了两步。

了了看了看林子里大的吓人的红色的商陆根,又看看周杨挖出出来的何首乌,“还记得我说过的曼陀罗和野荔枝的果仁吗?”

“记得。”

“他们的效用?”了了又问。

“致……致幻。”周杨抹了抹有点发紧的喉咙,有点不确定的回答。他用劲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呲牙裂嘴,又高兴的漏出了牙。

还能感觉出疼,说明自己还没有陷入幻觉。

周杨的动作实在是有点蠢,了了看不下去的嘟囔“喝过我的血,还有什么毒能害的了你!”

了了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周杨问了了说的什么,了了没搭理他。

蹲下去拿何首乌凑到鼻尖闻闻,一股刺鼻的腥味冲的人头疼,了了有一股想要掰开看看的冲动,又想里面恐怕与自己猜的大致不差,就忍住了。

“曼陀罗,叶有麝香味,花喇叭状,气味独特,蒴果上有尖刺,植株叶大,边缘锐浅裂,种子有毒,过食可致癫痫死亡。”

周杨瞪大眼睛认真听着,了了心里一轻,继续说“《神农本草经》有记载:麻味辛平,主五劳七伤,多食令人见鬼狂走,久服通神明轻身。”

周杨眨巴眨巴眼睛问“真的能通神明么?”周杨也许有自己的答案,但他很喜欢了了一本正经为他解惑的样子。

平时说话的时候尚且不觉的,回答人问题的时候,了了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回答的缓慢的清晰,一字一句,很有信服力。

了了扭头看着周杨“多食就能见鬼狂走,久食别说通神明了,立地升天也不是问题!”

“所以不是通神明了,而是疯了。”

“没错!”了了赞赏的看了周杨一眼。“再来说野荔枝的果仁,误食中毒者先是看到无数奇异的昆虫铺天盖地的飞来,接着又看到许多衣着华丽的男女老少敲锣打鼓,载歌载舞的欢迎自己,相比于曼陀罗,这个更像是能通神明。”

“那……商陆根和何首乌的根交织融合,达到的也是致幻的效果?”

“不止。”了了呶呶嘴示意周杨看向赤红色的何首乌根,“红色的何首乌是能入药的,没道理不能入药了却成了致命的毒药。”

“要是这不是何首乌原本的颜色呢?”周杨又抛出一个问题。

了了有点站不住,盘腿坐在草地上,周杨把挖出来的何首乌踢到一边,挨着了了坐下。

“假设你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现在有两个问题,一:是什么导致何首乌变色,二何首乌变色的目的。”

周杨皱皱眉头,想了一会,没吭声。

“现在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了了把树枝掰了两截放在旁边,“你来想想这个问题,商陆根和何首乌的相互作用导致人们产生幻觉,也可以说是疯了,那些疯的人到哪去了?”

“被家人找到或者……死了。”周杨脸色有些发白。

“他们的尸体呢?”了了继续问。

“被动物吃了。”周杨脱口而出,又觉得这话自己也说服不了。他跟了了一路走出来,全是兔子野鸡一类的纯良无害的动物。

“就算,就算是被吃了,没理由连骨头都没有留下?”

周杨吸了口气,“他们的尸体……被何首乌吸收了。”

了了摇摇头“你再想想。”

周杨想起刚刚挖的大的吓人的商陆,咬了咬牙“是被商陆吸收了,何首乌寄生在商陆根上,久而久之改变了颜色,所以说何首乌的赤红色是人的……血肉喂养的。”

“说的不错。回到原来的问题。”了了把两截树枝递给周扬。

“第一个,何首乌变色的原因:人的尸体。”周杨把一根折断扔了。“第二个,何首乌变色的目的……”周杨把另一根断树枝举在眼前,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对了了说“我不知道。”

了了接过周杨手里的树枝,重新放在地上。“回到最初的问题,商陆根和何首乌交融所产生的效果,你的一个观点是致幻,也就是导致人神志不清,疯了,那么又产生了一个问题,即便一个人疯了,也未必就会原地不动待着等死,不会死在原地也就不存在尸体的问题,所以,刚刚所有的推测都被推翻。”

听见了了的话,周杨抬手揉揉脸,没接话。

了了看着周杨,把刚放在地上的树枝捡起来,“再回到刚刚的问题,何首乌变色的目的,红根何首乌能入药,还有一个被我们忽略的的现象,巨大的商陆根和十分微小的枝叶,这放在一块反映了什么?”

“商陆在……伪装。”周杨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一点颤抖,他吞了口唾沫继续说“赤红色的何首乌根也是为了吸引人来的,目的是……给自己增加养料。”

“那么商陆和何首乌共生的另一个效果?”了了继续问。

“杀……人。”周杨挤出来来俩字,停了一会,周杨又突然叫道“不对!这些推论都不成立!如果真的像我们猜测的那样,那为什么我们没有事情。”

了了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抬脚踢了踢周杨“去把商陆的根和何首乌都带上一点,咱们该走了。“

”可……就这么放着么,不把它们都拔了么?万一又有人着道了怎么办?“周杨有点犹豫。

了了又冲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你还挖上瘾了是不?你不是说咱们的推论都不成立么,你还担心什么,再说了,不是让你挖一点带走了么?”

周杨捂着屁股一跳多远,嘟嘟囔囔的去挖商陆根,途中又想折回来跟了了理论什么,看着了了翘起老高的脚,委委屈屈的忍住了。

了了一边想着刚才遗漏的细节,一边诧异周杨刚刚所表现的非这个年龄该有的缜密思维,有点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再看看周杨现在嘀嘀咕咕挖泥巴的蠢样子,又有点怀疑自己的欣慰也太容易了。

“同我待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要是还这么容易被这些杂七杂八的毒给制住,那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了了凉凉的笑着,继续自言自语,“你把这些东西都挖了,恐怕咱们那尽忠职守的村长,要同你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