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风急火急回到家,叶果果立即将自己关进屋里不再出来。
第二天两人放学回家,雷小米到底忍不住了:“果子,昨天那曲靖天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就吃了一顿饭。”
“那你这么急?”雷小米显然不信。
“哦,他送我一条围巾,我怕他反悔要回去。”叶果果指指挂在衣架上的围巾。
雷小米白了叶果果一眼:“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卫英杰进来时,叶果果正在给叶进打电话。
自从叶果果和雷小米从学校搬出来,他就来得勤了,尤其从雷小米嘴里得知果果跟那人吹了后,他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每次来自觉进厨房,搞卫生,喜得雷小米仰天长啸,俺的幸福人生开始啦!
卫英杰提着一袋子菜进了厨房,耳边传来叶果果的声音:“爸,我赚了好多钱……真的,和小米写了一个游戏,卖了五十万呢……真有这么多,以后我打算写好多游戏赚好多钱,你就等着享福吧……爸,我明年就实习了,我打算去南边的海阳走走,对,比上京有前途多了,到时我们一家人全去海阳,那时天天让你吃海鲜,吃怕你……哎哟——爸——你不去我也不去,回容城让你养到老……我就不能撒娇?撒娇不是所有当女儿的权利吗?反正你得答应我。”
卫英杰笑了,温柔而愉悦。他从来不知道叶果果会撒娇呢,至少他没见过。不过果果要去海阳,怎么从没听她说过呢?他若有所思。
叶果果的声音继续传来:“爸,你就把那房子卖了吧,你一军人出身,哪来这么传统的思想呢?有你有我有妈妈的地方就是家,到哪儿不能住?现在你女儿这么能干,以后带你们走遍大江南北,就不要守着那里啦,也算为容城建设做点儿贡献,军人要讲贡献的嘛……”
听到这里,卫英杰也无奈,没想到叶叔这么固执。虽然政府介入调解,已经尽量为民众争取更多的拆迁费,但民生街形势依旧不乐观。
卫英杰做好饭菜从厨房出来,没见叶果果:“人呢?”
雷小米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按,下巴朝房里仰仰:“在屋里发呆呢。”
从昨天晚上一直发呆到今天,白天上课也不在状态。
卫英杰手在门边敲敲:“果果,吃饭了。”
叶果果出来,雷小米听闻开饭,立即像打了鸡血似的跳到餐桌边,快手从盘里捏了一片肉丢进嘴里。
卫英杰皱眉:“洗手。”
雷小米嘿嘿一笑,一溜烟进洗手间,一溜烟出来,还不忘拍马屁:“小英子,厨技见长哈。”
叶果果也捡了一片肉丢进嘴里,连连点头,深表同意。
“叶果果,你没洗手。”雷小米大喊,“小英子,你不公平。”
“要公平?他还在襁褓时,我就认识他了,你才认识他几天?我是他亲姐,你是他路人。”叶果果面对着一桌的菜终于不发呆了,闲闲地说。
卫英杰一口汤差点喷出来,襁褓?要不要这么文艺?听到亲姐时又忧伤了,你姓叶我姓卫,哪门子亲姐!
“你干吗不说你给他换过尿布?”雷小米不服气。
叶果果笑眯眯地夹了块牛肉丢进嘴里:“偶尔为之。”
卫英杰满脑门黑线,这俩丫头当他是死的吧?当着他的面讨论这么没营养的话题?
接下来一句话让卫英杰彻底没了脾气,这俩丫头根本就当他是死的!
雷小米说:“你是他亲姐算什么,我以后当他老婆,老婆在上,亲姐靠边,哼哼。”
“老牛。”
“你老草。”
“老水牛。”
“你老野草。”
……
卫英杰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埋着头不作声。
那斗得不亦乐乎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闭嘴,然后,饭桌上彻底安静了。
饭后,三人说到寒假的事,雷小米说不回去,她爸妈过年会来上京。
叶果果要回去,她不放心家里。
卫英杰沉默半晌,也说不回去。
叶果果有些意外,以前说好一起回容城的,怎么变卦了?
卫英杰支支吾吾的,说是接了一个寒假零工。
卫英杰回到宿舍时,才发现犯了一个大错误,他没打电话询问是否有人等他。门一打开,室友朝他挤眉弄眼,笑得暧昧,卫英杰想退,但来不及了,李玉铃从他桌前转过头来,四眼对了个正着。
“英杰,你终于回来了。”李玉铃没有一点久等不耐烦的情绪,反而有一种惊喜。她很多次在R大等到晚上十点,今天她原本没抱多少希望,没想到卫英杰九点不到就回来了。
“出去走走吧。”卫英杰说,他决定今天无论用什么方式,也不要李玉铃再来找他。
夜色很冷,前两天下过一场大雪,足迹未到的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将夜晚照得很明亮,灯光也被布上一层清辉。
卫英杰向校外走去:“那里有个奶茶店,我们去那儿坐一坐。”
卫英杰选了一个角落,两人坐下,两杯奶茶送上来,卫英杰没喝,拿着吸管在杯子里轻轻搅动,看向李玉铃:“李玉铃,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应该早就明白,我一直在躲着你,这样你累我也累。”
李玉铃没想到卫英杰如此直截了当,她伤心地说:“英杰,难道我喜欢你也有错吗?我只不过喜欢了我喜欢的一个人,就应该受到这种待遇吗?”
“你喜欢谁没错,但你对我造成困扰就错了。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能强迫你喜欢的人一定要喜欢你。李玉铃,我不喜欢你,从来没喜欢过。”卫英杰毫不留情地说,他必须做出一个强硬的答复。
“从来没喜欢过?那你喜欢谁?叶果果吗?”李玉铃眼里含泪,死死地盯着他。
卫英杰不再回避:“对,我喜欢果果,一直喜欢。”
“可叶果果不喜欢你,她都有男朋友了!我没有骗你,那相片是真的!”
“真的假的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她,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打搅我,我不想让她有什么误会!”
“哈哈,误会?就你那点儿小心思,连喜欢都不敢当面说出来的人,能有什么误会!叶果果她从来只把你当弟弟!卫英杰,你对她的爱情永远只是泡沫!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将心思给我留一点点?”李玉铃眼睛里充满怨艾。
“我对果果如何,果果对我如何,都是我和她的事,跟你无关,请你离我们远一点!我们不欢迎你!”卫英杰有点恼羞成怒,李玉铃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她从来只把你当弟弟,今天晚上,她还和雷小米斗嘴说,他是她亲弟!
“卫英杰你这个浑蛋,这些年来,我对你的心苍天可鉴,可你就这么对我的!你说说,你凭什么践踏我的感情?叶果果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她不欢迎我?她有什么资格不欢迎我?她比得上我对你一点点好?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凭什么她要横插到你我之间!”李玉铃脸变得扭曲,此刻她恨死叶果果了!
“李玉铃,人要有廉耻,尤其是女孩子,不要没皮没脸,你这样死缠烂打有什么意思!非要搞得自己好像没人要一样吗?这不是我践踏你,而是你自己践踏自己!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给的!像你这样没有自尊的女孩子,我看不起!”卫英杰又惊又怒,她要去找果果?她敢干扰果果!
李玉铃流着眼泪,眼睛里却冒着熊熊大火,继而她大笑起来:“好好,我没有廉耻!我没皮没脸!我死缠烂打!我没有自尊!好,我们走着瞧,看你的叶果果多有廉耻,多有皮有脸,多有尊严!卫英杰,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总有一天,我要笑着看你哭!”她拿起奶茶朝卫英杰泼去!
卫英杰躲闪不及,奶茶正泼在他身上,等卫英杰付了账出来时,李玉铃已不见人影。
卫英杰有些不安,把她的话反复想了一遍,给叶果果打电话。
叶果果听了长叹一声,小英子说话确实重了,对方毕竟是女孩子,可是不重又不能让李玉铃退却,她真不好说谁对谁错,也许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对错吧。
卫英杰让叶果果以后别见李玉铃了,当时她面目恐怖,眼露凶光,他怕她做出疯狂的事来。
叶果果笑,要疯狂也是对你疯狂吧,我都没招惹她。
卫英杰语塞,他没敢告诉她真相,李玉铃有可能因为他的喜欢而恨上她了!转而又有些释然,李玉铃再疯狂也没用,三个李玉铃加起来打不过一个叶果果。
在一所高级会所的黑金豪华包房里,四少在座。
宁远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酒瓶,给杯子倒满整整一杯,推向曲靖天:“来来曲大,借酒浇个愁。”
曲靖天跷着腿,右手夹着烟,吸了一口,看了一眼那酒,端起来喝了。
齐国笑:“曲大想走寻常路线了,哪知人家不领情,照我说,还是不寻常路线实用,生米煮成熟饭了,事就成了。”
“不寻常路线更行不通,叶果果什么人你不知道?”宋小北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酒。
“什么人?还能是什么人?”齐国不解。
“既看不上曲大的人又看不上曲大的钱的人。”
“所以女人还是有弱点的好,比如我家娃娃就喜欢我的钱。”齐国亲了身边的娃娃脸一口说,“曲大何必一根筋,喜欢他的人和喜欢他的钱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啊。”
“曲大认真了,若以他的性子,哪管她人想法。”宋小北看着曲大笑。
宁远丢下一把钞票,向旁边的侍酒女郎招手:“把他逗乐,钱就是你的了。”
娇艳欲滴的女郎款款上前,倒了杯红酒,小喝了一口,向曲靖天依去,双手挽住他的脖子,身子无骨似的依偎进他的怀抱,红艳的嘴亲向他。就在要挨着的那一瞬间,一只手锁住了她的下巴,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薄薄的嘴唇轻启,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走开。”
女郎娇声一笑,从容地从他怀里出去,退回原地。
宁远大乐:“曲大为了一个叶果果还禁欲了!”他一把抱住另一个侍酒女郎,喝了一口酒就往她嘴里灌去,酒从女郎嘴角流下,湿到衣襟,宁远顺着酒一下亲到胸前,女郎咯咯地笑,双手抱住了宁远的头。
宁远一把抱住女郎的腰,朝外走去,向三兄弟大笑:“兄弟我要去及时行乐了,哥们自便。”
宋小北摇头:“这个老四……”
“听宁远说叶果果做了他表妹的家庭老师。你知道教什么吗?修车。”齐国说起另一件新鲜事。
“伍元贞的妹妹?那女孩好像不大受管教。”宋小北当然听人提起过这个令人头痛的小魔头,据说与常笑有一拼。
“我也这么想,可奇怪的是,那小女孩很听叶果果的话。每个星期天跟她去车行修车。”
宋小北来兴趣了,家教就是教修车?这也太另类了。
“曲大,我们哪天去看叶果果修车吧。”宋小北提议。
曲靖天摇头:“你想她被人议论你就去。”
“偷偷看一看也不行吗?”齐国支持宋小北。
“别添乱。”曲靖天闭眼养神。
永久修车行,叶果果躺在她那堆宝贝废铁下,旁边蹲着一个穿红色马丁鞋黑色皮袄的女孩,手指这里那里,不停地问,而车底下的人很随意地跟她说着话,手下动作不停。
在车棚最里面,坐着一个长相斯文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围着一盆旺盛的炭火在翻看杂志,正是伍元贞。他送妹妹过来后自己也留下了,反正他回国的任务就是游玩,修车行有修车行的风景,他想看看。
“叶果果,你在底下我看不到。”伍元葵皱眉。
“想看到还不容易?也钻进来。”
“太脏了,我才不进去。”
“嫌脏?你吃的粮食是泥巴里面出来的,你吃的菜,嗯,我不说你也知道吧?”叶果果打趣地笑。
“叶果果,你真恶心。”伍元葵一脸嫌弃,停了一会儿又问,“你修车是谁教你的?”
“我爸修车时我就在旁边看,等他走了我就把他的车拆了照修,慢慢就会了。”
“你真没出息,学修车。”伍元葵还是一脸嫌弃。
“你更没出息,跟一个没出息的人学修车,而且还没学会。”叶果果陪雷小米的毒舌练了两年多,怎么会落后一个小孩子?
“胡说,我会学会的。”伍元葵身子一趴,真的艰难地钻到车底下去了。
车底下四只乌溜溜的眼睛一对视,两只愤愤别过去,两只笑意满满。叶果果在伍元葵脸上擦了一下,留下一条墨色印迹:“这才像修车工人。”
车底下传来一声大叫:“叶果果,你太过分了!”
火盆旁边的伍元贞微微笑起来,他很喜欢这种模式,朋友式的相处,边说边试验的教育。妹妹眼光比他好,一眼就相中了叶果果当她老师。
一会儿,两人先后从车底下钻出来,叶果果将工具收起来,放到对面的墙角,伍元葵见叶果果脸上没一点儿脏污,突然想整蛊她,趁叶果果没注意,举着漆黑的双手朝她奔去。好巧不巧,正好从外面开进一辆车,没注意突然会奔出来一个人,竟然直直地撞上去!
“元葵!”伍元贞猛然抬头,看见了这恐怖的一幕,由于他距离太远,只来得及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
叶果果起身就看见了车子朝伍元葵冲去,她距离最近,条件反射地纵身一扑,抱住了伍元葵的身子跌出去,随着一个急刹声,车子擦着伍元葵的身子驶过去,停在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刹车痕迹。
车主跌跌撞撞地冲下车,是个中年女人,吓得脸色发白,连声大喊:“天,怎么办,我的车就是因为刹车不好才来修的啊!”
伍元贞快速跑向伍元葵,将她扶起来,急切地问:“有没有伤到,有没有伤到?”回头一看叶果果,他大吃一惊,急忙松开伍元葵跑过去。
叶果果抱住伍元葵跌出去的时候,伍元葵很快就停下了,她却因为惯性没止住,直往前头冲,额头撞在车棚柱子上,擦出一片血迹。
伍元葵吓愣了,一会儿清醒过来,突然大哭,跑到叶果果身边:“叶果果,你可不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