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让我见识一下吧。”
上辈子那样的疼她都没觉得那是地狱。
真正的地狱,是心死如灰。
那一天还没有到来,怎么能算地狱?
地狱啊……
对她而言,什么都不算地狱了呢。
“该死!”耳边突然传来熟悉又陌生的男声,一贯喑哑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低沉。
夏亦阮朦朦胧胧的感觉,有人把自己抱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离开病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可以感受到疼痛,夏亦阮抬起手想要揉揉眼睛,却无奈手上也是火烧一般的疼。
就这样睁开眼睛,却看到了陌生的俊颜,秀眉一蹙,夏亦阮努力地想要说话,却无奈嗓子一阵疼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着对峙了许久,夏亦阮这才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这是哪?”
“下一句是,我是谁?你是谁么。”剑眉一挑,莫夜辰问道。
卧槽!她都伤成这样子了这死男人居然还在这里和她较真!
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夏亦阮盈盈一笑,却还是扯动了嘴角的伤口。
再也不管自己的淑女形象,夏亦阮对着面前的男人就是一顿吼。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莫夜辰你学没学过语文!啊!把我一个人放在那里你给跑了很好玩是吗!”
莫夜辰勾起一个弧度,打断她的话:“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夏亦阮:……
本来吧,她的伤口其实没有多疼的,但此刻这个男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把她气个半死。
珍惜生命,远离莫少!
“莫夜辰,你知道节操是什么么?”夏亦阮咬牙切齿的问,感觉自己一肚子火气。
这个男人真的够了!真的够了!真的够了!
“知道。”莫夜辰认真的颌首,对她一笑,“在你手上。”
“来,我还给你,你可以走了。”夏亦阮捏了捏眉心,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再说话,莫夜辰静静的看着夏亦阮。
沉默了许久,莫夜辰才慢慢地开口:“刚刚我看到夏伯父朝这边走过来,所以才会走。”
过了许久,夏亦阮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傻在了原地。
唔……他这是在和她夏亦阮解释他刚才为什么会走么?
唇角一勾,夏亦阮摆了摆手:“没事的。慢走不送。”
有的事情其实真的不需要解释的,何况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残疾了,我负责。”莫夜辰突然绽放出一个璀璨的笑容,大步上前,摸了摸夏亦阮的头发。
夏亦阮:……
这个死男人!
莫夜辰!
别说是哭,夏亦阮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什么叫残疾!她还没死呢!这男人居然诅咒她残疾!
但等着她夏亦阮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夜辰已经离开了病房。
“莫夜辰……你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
夏亦阮一字一句的挤了出来这句话,目光狠狠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他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不然她真的会忍不住的砍死他!砍死他!
啊啊啊!
活了这么多年以来,夏亦阮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起的心塞。
到了晚上的时候,夏亦阮已经睡得很沉很沉,却突然感觉病房里传出了声音,迷迷糊糊的起来去看,却看到了少年迎着月光跪在地上。
秀眉一蹙,夏亦阮站在他的面前出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
“小姐,这件事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没有时时刻刻的跟在你的身边,你就不会出事了。”傅燃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他当时没在她的身边,她现在就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听着他的声音,夏亦阮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缓慢的蹲下来:“没事的,伤口也不算严重,错不在你啦。”
她越是这样无所谓,他的心里反而会越愧疚。
抬头,看着她原本嫩白的脖颈间露出了被打的痕迹,傅燃心情更不好,心一沉,一大滴眼泪就砸了下来。
因为是晚上,而且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离得有比较近,所以夏亦阮自然而然的听到了他眼泪掉在地上的声音。
此时已经十八九的少年比她高许多,所以她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庞。
“哭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与之前的声音全然不同。
平日里,她的声音都是酥酥软软的,很萌的声音。
此刻突然变得如此的冷淡,就连她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
沉默了半晌,傅燃不做声,静静的看着她。
“如果是为了我,没有必要的。”夏亦阮突然勾起一个弧度,顿了顿,这才接着道,“阿燃,人总是为自己活得,我都没为我自己哭,你就更不要。”
她那一声‘阿燃’,瞬间让傅燃呆在原地。
“受伤了的确会很疼,但别怕,有的时候心疼比这个疼是更疼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嗯?”她抿了抿唇,长叹了一声。
他明明比她高,她却努力地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发顶。
“变强吧,变强了保护我。”也保护你自己。
听着她说话,傅燃嗯了一声,别过自己的目光,答应下来:“好。”
他一定变强,然后好好的保护她。
是这个姑娘,把他傅燃从地狱里带出来,他怎么能让她跌入地狱?
闭上眼睛,傅燃握紧了拳头。
以后,就算是拼死,也要保护她。
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滋生,看着她的小脸,他莫名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睡吧,晚安。”夏亦阮冲他挥了挥手,此刻已经累到瘫软,恨不得立马睡着,“那边好像有床,可以在那里睡。”
摇了摇头,傅燃在她的床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我在这里趴一会儿吧。”
其实他也不算很累,只是知道了她出了事很着急罢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
自己在Star呆了那么多年,多少次被打的起不来,他从来没哭过。
这一次,看到她的伤口,他却止不住的掉了眼泪。
蹙了蹙眉,傅燃长舒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
一定要保护好她。
在医院的日子很无聊,夏亦阮便想着让傅燃带她出去散散心。
对此,夏沉极力反对,说是什么夏亦阮伤口太多身体还没痊愈,所以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长叹了一声,夏亦阮耐心的解释:“我是身上有问题,腿没问题,能走的,何况阿燃又不是死人,他会扶着我的。”
泪眼朦胧的求了夏沉好久,老人总算才答应了让夏亦阮出去兜一圈。
刚出了住院部的门,夏亦阮就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忍住想死的冲动看了一眼傅燃,夏亦阮毫不客气的把手伸过去:“拉我一下。”
带点撒娇的声音很好听,傅燃毫不犹豫的就伸手把她拉起来。
但还没拉起来,夏亦阮的小腿就一阵剧痛,再次跌坐在地。
深吸了一口气,夏亦阮握紧了拳头。
这次的伤口给自己的打击很大,她现在连路都走不了几步了。
出来散步,不过是想缓解一下一直低沉的心情罢了。
深吸了一口气,夏亦阮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这是生理反应,其实她本来是不想哭的,但跌倒在地实在是太疼,所以眼泪直接就出来了。
她自己还和夏沉说可以照顾好自己,却没想到站都站不起来了。
“阿燃……”回去吧。
夏亦阮刚刚叫了一声傅燃,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就传了过来。
他一把把她打横抱起,却用劲太大——他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所以身子止不住的后仰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的恢复了平衡。
“去花园?”不等她出声,傅燃就率先出声问道。
她既然站不起来,那他就做她的腿。
秀眉一蹙,夏亦阮还是嗯了一声。
心情不好的时候,去看看花也是不错的选择。
反正她现在也走不了路,又不能用拐杖,让他抱着也没什么。
这样想着,夏亦阮干脆顺势勾住傅燃的脖颈,让他可以少用一点力气。
一向淡定的少年面色一红,别开自己的目光心虚的看向别的地方。
这里的花园倒还算是大,夏亦阮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长叹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连路都走不了?”夏亦阮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啊,她重生了之后事情还是这么多。
树欲静风风不止,她想要逃避是没用的。
那就只有主动出击了,那一对母女既然那么恨她,就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所以,她夏亦阮就只有先一步毁了她们,才能不让她们动自己一根头发。
“不会的,这种日子我也经历过。小姐你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傅燃垂眸,在离夏亦阮有十几厘米的地方坐下。
勾唇,夏亦阮抱歉一笑:“勾起了你的痛处,抱歉。”
“没事的。”傅燃低下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虽然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他知道,一定很柔软很柔软。
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会顾及他的想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