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秋天,阿凤的妈妈收完了稻子,挺着沉重的肚子回到家里,她感觉是那么的累,吃过饭后,就跟阿凤的哥哥,姐姐还有爸爸躺在炕上睡着了。睡下不久阿凤的妈妈就醒了,倒不是因为睡不着,是因为肚子疼的慌,她也不敢喊醒阿凤的爸爸,因为阿凤的爸爸脾气爆,她怕他说:这么点屁事,喊什么喊,再说大家也实在是累了。疼了一个多小时,阿凤呱呱落地。阿凤的妈妈一憋是个女娃,满心的失望,因为那时已经开始计划生育了,原指望生个男孩就结扎,可谁知又是个丫头。阿凤的妈妈实在没力气了,推了推阿凤的爸爸,阿凤的爸爸看到孩子生了下来,有些吃惊,阿凤妈妈说:弄点热水,给孩子洗一洗,把衣服给穿上,放到被子里。阿凤大概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哇哇的哭了两声就没了动静。
阿凤的哥哥身体不好,还长着疝气,头很大,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腿子好像有问题,阿凤的妈妈原指望在再生个男孩,两个中总会有一个好的,那时候在农村,一定要生儿子,没儿子的人总会被别人看不起。阿凤的爸爸在上班,计划生育的文件已经下来了,队上也催着阿凤的妈妈去结扎,可是阿凤的妈妈不甘心,一直拖着,她想一定要再生一个儿子,可是现在催的这么急,除非,除非把阿凤送人。虽然不忍心,但是想到儿子也不得不这样做了。口风放出去,很快就来了看孩子的人。那时的阿凤很惹人爱,白白的皮肤,毛毛的眼睛,就像是画册中的孩子。来人看了阿凤很满意,阿凤的父母也打听了要孩子的父母,家庭,工作,还去家里看了,觉得比自己家里强很多,阿凤去了只会享福,不会受罪。阿凤的父亲抱阿凤的时候,阿凤笑笑的看着父亲,突然之间阿凤的父亲就改变了注意,说什么也不送了。看孩子的夫妻很气愤,觉得阿凤的父母说话不算数。气冲冲的走了。父亲的一念之差让阿凤留了下来,可是母亲喜欢不起来,阿凤在,她就不能生儿子。
阿凤一岁多的时候,阿凤的母亲又怀孕了,她很着急,如果让阿凤父亲的单位知道了,阿凤父亲的工作就保不住了。于是阿凤被秘密送到了阿凤妈妈的外婆家里,那里离阿凤家里比较远,没人知道,对外就称:送人了。
阿凤的妈妈很瘦,加上穿着宽大的衣服,怀孕六个多月才被发现,队长书记都来让她打胎,她说:孩子这么大了,不是害命吗?我生下就送人总可以了吧。阿凤的妈妈说:那个时候,每次做梦,她都会梦见蛇,从锅里或者房梁上垂下来看着她,她说;一定是儿子。后来生下果然是个儿子,那个时候已经单干了,家里的条件好了许多,父亲给她宰了两只鸡,生了四个孩子,只有生弟弟的这个月子做的最好。生完弟弟后,公社的妇女主任便拉着阿凤的妈妈结了扎。
可怜的阿凤呆在太太家里,没人管,没人问,不哭也不闹,两岁多了,连妈妈都不会叫。阿凤的记忆里,太太的房子,很大,很暗,炕上放着一个火盆,太太在上面烧水,煮饭,因为粮食不多,吃的饭不是粘饭就是稀饭,太爷因为生病,常常躺在炕上。
太爷是太太的第二个老公,太太的第一个老公被拉去打仗了,听说牺牲了,那时太太刚生下外婆,日子过得恓惶,太爷有三个儿子,老婆去世了,经人介绍,两个人就组合了一个家庭,太太帮着太爷把儿子拉扯大,成了家,可是这三个儿子跟太太都不太亲,太爷因病去世后,太太的生活成了问题。外婆是太太唯一的女儿,于是外婆就把太太接到自己家里。那时外婆生的孩子多,家里的事情很多,太太很能干,帮外婆分担了不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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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忙,没有多少人关注阿凤,她受到的照顾不过是吃饱穿暖,阿凤很乖,三岁了连话都不会说,她的小姨怀疑她是哑巴,阿凤并不是哑巴,只是没人教她说话罢了,走路也是摇摇摆摆,大概是营养不良吧。相对于别的孩子阿凤是自卑的,别人的孩子都有妈妈疼,爸爸抱,糕糕肉肉的喊着,阿凤没有,外婆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想起她,其余的时间总有干不完的活计。阿凤没有爸爸和妈妈可叫,爸爸妈妈也不了看她。
妈妈很久才去一次,去了并没有对阿凤多么的好,小姨指着妈妈对阿凤说:这是你妈,阿凤的眼睛是陌生的,妈妈对于阿凤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跟外婆或者姨妈聊天,有时妈妈来回扯点布,给阿凤做衣服,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亲昵举动。阿凤九岁之前,没有叫过爸爸或者妈妈。那时外婆觉得阿凤的妈妈还在太多,家里条件又差,老劝着阿凤的妈妈把阿凤送给别人。阿凤的妈妈总是模棱两可,不说送,也不说不送。
阿凤外公的弟弟的老婆的兄弟有个儿子,比阿凤大两岁,经常来姐姐家里看到阿凤,又听阿凤的外婆说阿凤要送人,看阿凤长的乖巧,漂亮,就想收养,想着长大了给他做儿媳,他买了很多好吃的,送给阿凤,又给阿凤许诺说,去了他家天天给买好吃的。阿凤很高兴,外婆却有些不愿意,因为他的那个儿子长的太丑,阿凤没见过那么多好吃的,就随着那个男子走了,去了之后,那家人都阿凤都很好,只有那个小男孩常常装鬼脸吓阿凤,睡觉的时候,阿凤吃了西瓜,第二天尿了炕,那个小男孩又在一旁吓阿凤,阿凤不停的大哭,不吃也不喝,那个男人怕出什么乱子,又把阿凤送了回来。看到阿凤回来外婆松了口气。那个时候阿凤才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