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颜笑:汉宫有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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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之后,十三再与太后相见时,他以为太后会给他什么暗示,但太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太后还是那个,和他不陌生不亲密的人。十三开始怀疑自己的错觉,她,是不是她?

或许,太后只是一个和她长得太多相像的人。

他有些恨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说出来,两个人一起想办法回家,多好多好。

他甚至嫉妒刘骜看太后的眼神,那么无所顾忌。刘骜有那么多女人,特别是许皇后。许皇后是先帝刘询的妹妹,是刘骜的皇后。陆十三见过许皇后,是个有才情的女人。写起文章来头头是道,吟诗作对更是一绝。只可惜,所生子女皆早夭。他还有个班婕妤,不争宠、不干预政事、谨守礼教、行事端正,亦是个才女,以辞赋见长。刘骜为能够时刻与班婕妤形影不离,特别命人制作了一辆较大的辇车,以便同车出游,却遭到班婕妤的拒绝,她说:“看古代留下的图画,圣贤之君,都有名臣在侧。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纣、周幽王,才有嬖幸的妃子在坐,最后竟然落到国亡毁身的境地,我如果和你同车出进,那就跟他们很相似了,能不令人凛然而惊吗?”她还擅长音律,常使刘骜在丝竹声中,进入忘我的境界。她加强在妇德、妇容、妇才、妇工等各方面的修养,希望对汉成帝产生更大的影响,使他成为一个有道的明君。拥有这样两个有才情的女人,刘骜却不满足。

甘泉宫。

刘骜这夜并没有睡意,他在那张柔软的床榻上,辗转难眠。太后的生辰快到了,这就意味着。她一天天的老去,而他,一天天的如日中天。刘骜翻了一个身,有些心痛。你,当真永远和我拉开距离了?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不要我!

记得那天,她对他说,就到这里吧,让一切就到这里吧。

那么决绝的眼神,那么肯定的语气,将他隔离的远远地。或许,这一天本就存在,只是,到来的太快,快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得接受。他反复想着小时候的事情。

“子由,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了。”那一年,她说她是他的母亲,不是母妃也不是母后。

“子由,皇上,离我们而去了。”那一年,她说他的父亲离开了,没有用驾崩和大薨。

“我会好好保护你。”那一年,她说她要保护他,可是,那个时候,他多想快快长大保护她。

刘骜的心,像是被撕开了巨大的口子,不停地流血,不停地……他痛苦得快要死掉。如果有回旋的余地,他情愿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彼此都会好过些。第二天,天还未亮。

刘骜睡得模模糊糊之际,殿外传来嘈杂的人声。

一个女人在门外,又是吵又是闹。是谁不要命了,居然闹到了甘泉宫。

刘骜性格虽好,却要是有人打扰了他的睡眠,他便会发火。

“全子。”刘骜喊了一声。全子是服侍他的贴身公公。

“全子在这儿呢,皇上有何吩咐?”

“外面是哪个在吵闹?”

“回陛下,是定陶恭王妃。”

“因何来此?”

“回陛下,定陶王妃今早收到一封恐吓信,便战战兢兢的赶往宫里头来了。陛下在安寝,我们拦着不让她进来,也没有禀告您。”

“哦,这倒是有趣的事儿,丁姬不找康弟处理这封信,倒找到我这里来了。全子,你把她领去太后那儿,我随后就到。有什么要紧事,太后先处理着就是。”刘骜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他知道,天大的事情,太后都能处理的好,在他印象里,太后是无所不能的。定陶王妃的事情能有多大,不急着他亲自定夺些什么。他对定陶王妃——丁姬没什么好印象,不知她是真单纯还是假傻。

长乐宫,定陶恭王妃丁姬是个瘦弱的女人,风一吹就能上天,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化了妆,话也说不清,慌乱中将信递给太后。

太后隐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仔细的看了这封信。当她看到最后一个字时,心脏差点蹦出来。原来,信上提到刘康被一群苗疆人士扣押。说到苗疆,这地方一向与天朝进水不犯河水,相当于小邻国,并不附属天朝,却也不曾对天朝有过明显的觊觎之心。为何扣押刘康?信上没有提到。信上提到的,只有,若是想要刘康活着回去,必须由几个人来谈判。

太后心惊肉跳的看着那几个人的名字,太阳穴绷得很紧。

她闭上眼睛,觉得自己什么都力不从心了。

前所未有的虚脱的感觉,加上前些时候的病还没有痊愈的缘故,她头疼得厉害。

刘康啊刘康,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傅瑶,你为何不出面,这可是你的儿子……

“母后,儿臣来给您请安了。”是刘骜来了。

太后听到这声音,睁开眼睛,稍微轻松的笑了一下:“陛下来啦,看座。”

春芳便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太后软榻右边,请皇上坐下。刘骜抖了抖袍子,坐下。他已经瞧见,坐在太后左边的丁姬哭成了泪人儿,太后脸色,难看极了。

“看看这封信吧,陛下。”太后递给刘骜一封皱巴巴的信。刘骜接过太后递给他那封看似再寻常不过的信件,当他看完每一个字后,并不认为这封信多么普通。他抬起头,对太后说:“您怎么看?”

“哀家以为,此事应该陛下拿主意才对。”坐在一旁的丁姬慌了神,照这种情况看来,太后和皇上是在互相推脱,把这信里头提到的事情当做球一样踢来踢去,谁也不愿接受。那他家那口子还有活路么?

丁姬立刻跪了下来。“皇上,他好歹是您的弟弟,您开开恩救他。”

然后不停的朝着刘骜磕了好几个响头,转而又对着太后猛磕头,“太后您发发慈悲,当年、当年……”

丁姬说的这番话正是太后和皇上心里的刺,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这句当年,是太后和皇上的伤疤,明摆着往两个人伤口上撒盐。尤其是太后,她和傅瑶多年的恩怨,岂是一句两句可以说得清楚的?再说那傅瑶的儿子刘康,当年差一点成了皇帝。人世间的万事万物之矛盾,岂是一句话可化解?

“王妃,你先坐着,不要心急。”太后说道,转过头,对刘骜说,“陛下,哀家以为,事关重大,无万全之策,切勿轻举妄动。春芳,你过来,哀家的脖子有些痛,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落枕了。”太后给春芳使了一个眼色。春芳读懂了太后的意思,立马过来,小心的为太后按摩。

春芳明白,不管太后真落枕假落枕。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后并不想插手这件事。

太后的身体越来越大不如前,再不能出些事情折腾几下。

春芳知道,太后的病,是累出来的。一个女子,为国家操心了好些年,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母后的身子可好了些?”刘骜绕过这件事,谈论起太后的身体来。在刘骜心里,天大的事,都没有太后的身体重要。昨晚他想了一宿,越来越害怕失去她。

“还是老样子,只是精神好了些。”太后笑了笑,想端起茶杯,却没有抓稳杯把,哗,茶水撒了一地。她的手指已经被割伤了,鲜艳的血从指尖冒出来。如果是新茶杯,她的手指是断然不会被割伤的,可她还在用那茶杯,一用就是好些年。她释然的笑了笑,终究,还是支离破碎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春芳匆忙的找来金疮药,为太后处理伤口。几个丫鬟也忙着将茶杯的碎片清理掉。长乐宫聒噪了一阵,恢复了平静,春芳继续为太后按摩。大伙儿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是刘骜先开口:“你还在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