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正在举行声势浩大的祭奠。
原来,这日,是先帝大行之忌日。京城的百姓清一色穿上白色的衣裳,为先帝默哀。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只有微弱的亮光。
刘骜向太后请安之后,率领文武百官,赶往先帝陵墓。
太后呢,则待在佛堂里,不停地念经,不听的念经,手中的佛珠,慢慢慢慢的转动。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天光大亮,昏暗的佛堂,变得似是佛光普照。
陆十三站在佛堂之外,望着那个隐隐绰绰的身影,心想,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陆十三的妻子烟云从佛堂出来,笑道:“你方才为何不进去参见太后?”
烟云原本因为孩子夭折,抑郁疯魔了好一阵子。
太后听闻陆十三是刘骜那一派得力助手,说是拉拢也罢,施恩也罢,懿旨令下:命烟云时常入宫,跟随太后念佛。
世上许多魔怔,皆因心魔不去。
太后这招倒是真的见效,烟云念经之后,神志日渐恢复。陆十三每每入宫谢恩,太后总是不见十三。
十三以为,太后是为了避嫌,毕竟,他陆十三是刘骜那边的人。
“里面都是女眷,我进去做什么,烟云,太后身体可好些了?”陆十三有些调笑。
“太后啊,还是老样子,气色好些了,倒是真的。”烟云笑一笑,挽住十三的手,“对了,十三,过几年,我们搬去别的地方住可好?”
“怎么忽然说起这件事儿来?”
“太后今日和我提起这件事,她得知你年年去东海,建议说,不如搬去东海附近住着,更何况你现在的生意好多人为你打理。”
太后倒是算盘打得好,陆十三心想,他走了,倒是很好,刘骜从此又要头疼。不过,陆十三倒是真想离开朝堂。他是日日心力交瘁,日日胆战心惊,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刘骜,而刘骜的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国计民生。
再者,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将来……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天渐渐的亮了。
罗沙镇。
张家大院热闹起来。前几日,沈评书摔伤了腿,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了。而张裕不放心沈评书让别的什么人照料,私自做主将沈奉化接回了家。张老爷气的满脸通红!
大清早的,跟自己的二夫人、三姨太、小老婆骂骂咧咧:“张裕这个不孝子啊!别人说他喜欢男人就算了,我们家人明白,理解就好!可是,你们看看,这像什么话?我倒是情愿他带一堆女人、一堆孩子回家,这样,我还会安心一些!可是,你们说,我老张家的人,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张二夫人咧嘴:“谁叫你那死鬼老婆生了个这样的好儿子呢!”
张老爷怒道:“住嘴!裕儿是我张家的独苗,还有,你们嘴巴放干净点,那个女人虽然死了,大夫人的位置,我还给他留着!你们肚子但凡要是争气一些,至于现在我把所有的精力花在这个不孝子身上么!”
张三姨太连忙揉起张老爷的肩膀,轻轻的按摩,道:“老爷,身子是自己的,莫气坏了。你倒了下去,我们这些女人怎么办?”
张四姨太也机灵道:“是了是了,二姐真是的,裕儿这孩子还小,是做了些顽皮的事情,可是,哪个孩子不犯错的呢!我们只要纠正他就好!老爷,你说呢?”
张老爷道:“就你最最懂事了。”他点了一下张四姨太的鼻尖,继续说:“我想裕儿虽然顽皮,过些时日就会好的,小四,你去帮我办下这件事情吧。”
张四姨太是个机灵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张老爷的心思呢?有些事情,要过些时日,在合适的时机,才能够下手。想到这里,张四姨太的嘴角浮起狡黠的诡异的笑。
“老爷,早安!有位姓苏的公子和他的夫人求见您,说是少爷的朋友。您看?”老管家毕恭毕敬的敲门,请求张老爷的指示。
“哦?”提及自己的儿子,张老爷关心至极。说实话,只要是儿子的朋友,他都是花过心思的,除了沈评书,是怎么也无法从儿子身边撵走的。现在居然有所谓的儿子的朋友找上门来,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是,会是谁呢?“老邵,你领他们到厅里等着,我准备准备就来。”
“老爷,我昨天倒是听人说了,说是少爷在扶酥楼宴请苏姓夫妇,莫非就是指他们?”四姨太是个神通广大的聪明人,这便是张老爷器重她的原因。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夜杀门的事情来,昨晚官府抓成了没?也是说我昨天头疼的厉害。若不然,这种闹得沸沸扬扬的场面,怎么能够少了我们张家。”
“咳,没有成。天字金选了几个人,立刻走了。听说,扶酥也没有出现……”
“哦,是吗,扶酥……”张老爷若有所思的说道,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张家果然是豪门,连这沏茶的壶都是金子打造的。”苏世文喝着茶,小声对婴缬嘟囔。
“你将来势必会比他成功的!”婴缬狡黠的笑了笑,然后沉默。她在等待,不是等待张老爷的出场,而是,在等待这个府里最邪恶的那双眼睛绽放光芒。她要把它揪出来!
苏世文见婴缬一言不发了,他便索然无味的观察起客厅来。
豪门就是豪门,就像某个家族一样,金碧辉煌,却掩盖不住暴发户的内在。苏世文想起了那个家族,曾经抛弃过自己的家族。苏世文突然无限感伤,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婴缬同样哀伤的表情。
婴缬眯起眼睛来,是为了让泪水倒流进心间。
这样,满满的悲伤就不会溢出来。她看到了一幅画,一副——画着一个女人弹奏古琴的画。婴缬越看这幅画,越觉得悲伤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