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慌作一团。
观众却笑得前俯后仰,平日虽爱听沈评书讲的故事,今晚看到他出丑,内心快意无比。
眼见张裕的手下七手八脚地把沈评书抬进轿子。
张裕,则在吩咐妥当之后,向扶酥楼走去。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今晚,决不能再出岔子!张裕心想。
苏世文望着沈评书被抬上轿子,一时没回过神来。
太夸张了吧,一块西瓜皮也能让人摔成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张裕走到苏世文面前,行了一个礼,道:“让苏公子和夫人笑话了。二位里面坐,今夜,你们是张某的座上宾。”
苏世文道:“那沈评书呢?真的没事儿么?”张裕道:“我的下人能够安排好一切,大可不必忧虑。二位请……”
张裕话音未落,与一个人相撞满怀。
他没有好气,大声道:“瞎了眼吧你,也不看看本大爷是哪个!”“眼睛长在屁股上的狗东西,你倒是仔细看看爷是哪个!”
张裕定睛一看,好眼熟啊,脑海里闪过画面,一幅又一幅……啊!是你!张裕的嘴巴张的极大,简直可以塞进一只鸵鸟蛋!有些人,这辈子都会纠缠不清。有些事,一定会沿着轨迹发生。
原来,与张裕相撞的,正是紫衣男子,方修。
张裕吓得不轻,一改方才的骄横跋扈,俯首道:“驸马爷……”那语气谄媚极了。
所谓民不与官斗,官不与皇上斗。
方修不仅是疯子的哥哥,还是当朝皇上钦定的准驸马。
三个月后,即将同同皇上的姐姐啊阳公主成亲。
身份尊贵,难怪煞了张裕威风。
张裕忙不迭的讨好:“不才真是瞎了狗眼,驸马爷切莫动怒。”
方修挥挥手:“我倒不是计较小事的人。”方修特地将“小事”两个字说的特别重。
张裕吓得魂不附体。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几个月前,方修还是被张裕欺负的满地找牙的弱势群体之一,几个月后,任何一句话,都让张裕胆战心惊。苏世文见那张裕对紫衣男子点头哈腰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心想这个张裕啊,不过莽夫!
所谓一物降一物,看来,对付张裕,只能比他恶比他凶、跟他耍横跟他摆谱。
这时候,方修的目光,落在了一女子身上。
她与他见过的女子完全不同,浅笑盈盈,像是春天里微笑的野百合。
夜色下,独具风韵。她拥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可是那气质是怎样的,方修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她的眼眸,略带朱红色,像是红润可爱的宝石。
她的长发,只用一条乳白的纱巾轻轻束拢。她没有多余的首饰、不施粉黛,浑然天成。方修猛然想起自己是即将有家室的人,怎能多看旁的女子多一眼?
暗骂自己是个可耻之人!恨不能扇自己两个耳光。
苏世文天生的敏锐已经察觉婴缬的不悦,婴缬最不喜欢人家总是盯着她看,她会很不自在。说不定,还会生气。
果然,婴缬一脸冷漠,什么话也没说,向楼里走去。苏世文紧随其后,不敢懈怠一分半秒。一楼,婴缬踩着一级一级的木制楼梯,同苏世文一起上楼。
木制的地板,咚咚的响着。
人们屏息凝神,望着眼前的俊男美女。
有人认出这两个人来,小声说:“这两个人不是白天里得罪沈评书的么?居然好好的活着。真是天大的奇迹。”
另一个人说:“这一刻活着又不代表下一刻不会死,张裕那种小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呢?强龙都斗不过地头蛇了,除非他们真有通天的本领。”
方修看那女子离开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叹:这女子,走路的姿势,竟与常人有异,富有弹性、充满忧郁和感应,好像是按照冥冥中的指示亦步亦趋。不经意却神秘的步伐,让人感受到君临天下的气息。
方修只见过两个这样的人,走气魄的步伐。一个,是当今的皇上,一个,是皇上的故友,陆十三。
方修记得,初次见到皇上和十三的时候,吓了好一跳。这两个人气宇非凡,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只是,皇上,拥有一种虚怀若谷的气质,满怀柔情,心忧天下。而十三,是雄霸天下、威慑四海的男人,却无心权利,只是专注他的生意和妻子,如此而已。
方修望着婴缬的背影,轻轻的叹气。张裕见状,忙对方修巴结的说道:“驸马爷,那个女人,后面跟着的是她的夫君,姓苏,听她自称,缬儿,是个刚烈的女人!”
方修白了一眼张裕,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你,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张裕连忙连滚带爬离开方修的视线。方修摇摇头,叹气,抬头,便看见一抹丽影。扶酥,扶酥,你来了……是扶酥,帮助他摆脱命运。是扶酥,让他重生。此生何以,恩情难休。
方修见扶酥朝自己招手,便向她走去。毕竟,扶酥对自己有恩。翩若惊鸿的女子,踏着轻快的步伐,若即若离引着方修上楼。楼梯的尽头。
二楼的人们亦是大气不敢出,方才见驸马爷和张裕闹了不愉快,而这女子居然敢当着驸马爷扬长而去,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写。
今夜乃多事之秋,指不定有多少乱子出来……在座的明白人,知道县官大人已经派人驻守扶酥楼。驸马爷的人,亦隐匿在暗处。更有各方不知名的势力,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