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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社会名流(9)

记者手记

实际上在此之前,我们早就和他不期而遇。最早认识他是在《读者》的一篇文章——《天的那一边到底有什么》,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特别渴望走出贫瘠土地的农村少年,怀揣着对地平线那一端的渴望,终于如愿走出了农村,又被动地走出了北京大学校园,再主动创业,让他的“新东方”从这个城市走向另一个城市,从中国走向了世界。他的人生是传奇的,这样的传奇故事可以鼓动着一代又一代的人走出自己已有的框框,走得更远。

很多人下载和传颂俞敏洪语录,的确,他的语言当中是有很多可以作为格言的,比如说“你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你不能没有穿过地平线的渴望”;比如说“一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是建立一种志向”……有他的传奇故事作为支撑,每一句格言都变得动力无穷。

[人物]于丹 着名学者——高高兴兴活着就是这辈子最大的意义

她,可以说是2006年以来学术界最红的红人,人说男有易中天、女有于丹,《百家讲坛》火了之后收获最大的女人,恐怕谁也比不过于丹。

知道于丹课讲得好,其实于丹稿子也写得好,《香港沧桑》、《在共和国史册上》这样的大型电视专题片就出自她的手笔。其实早在被广大观众熟知之前,于丹早就开始做多家电视台的策划人,我们也是5年之前就认识了。只是没料到今天她红遍了大江南北。

于丹,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副教授、影视传媒系主任,专业方向是广播、电视、媒介学,现在是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的会员,包括澳大利亚新闻集团在内多家媒体的首席顾问和策划人。她的《于丹论语心得》和《于丹庄子心得》在百家讲坛播出时,好评如潮。她的讲课是气定神闲,娓娓道来,古今中外、信手拈来、妙趣天成。讲课之外,她着书立说、讲座频频,所以今天的于丹是圈内圈外处处红。

她是一个小时候只能与书为伴的女孩,是一个大学里最会玩的玩儿主,是母亲当中最能陪孩子疯的妈妈。在于丹的名人光环背后那个真实的于丹是什么样的?在这个八爪鱼一样什么都能做还什么都能做到优秀的女人身上,还有什么是我们所没有了解的?借着她来上海讲座的当口,我们采访了她。

采访时间:2008年10月

采访地点:上海

精彩对话:

《论语》,可以说是中华民族的智慧宝典,2500多年以来,几乎每一位中国人都曾受过它的启示和恩惠。但是近几年,从《论语》中受益最多的恐怕就是这个叫于丹的女人了。《论语》不仅在精神上丰富了她的人生,而且还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名利。2006年十一黄金周期间,于丹因为在央视百家讲坛讲述《论语》心得而被观众所熟知,随后她的《论语心得》一书,在一次签售活动中,八个小时就卖了一万本。但是她也因此受到许多学者的质疑,认为她误读了论语。对此,于丹一直强调,她所说的是她自己读《论语》的心得而不是对《论语》注解。其实于丹早在讲《论语》之前,就已经被媒体圈内的人所熟知。她是中国古代文学硕士,影视学博士,现在是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的教授。

程程(以下简称为程):我觉得跟你是神交已久,之前你也到浙江这边做过很多讲座,也是我们浙江电视台的策划人。

于丹(以下简称为于):对,我跟浙江电视台大概是十年的老朋友了。

程:除了工作你平常还会经常来杭州吗?

于:那当然。因为我一直说杭州是中国我最喜欢的城市,因为我觉得跟杭州的渊源很深。我到杭州,一个是朋友很多,再有就是杭州的风物让我心有归属。在杭州的时候我到一个地方,不光是要遇合一个地方,还要遇对了这里的气候和这里的人。我在杭州可能会静静地待几天,在汪庄,在刘庄,就是为了等一段烟雨。因为西湖上如果没有烟波是不真实的。对着一湖烟波,浪掷流光,养养心,我喜欢杭州给我的这种感觉。

于丹对《论语》的独家心得让许多人惊叹,同时,许多人也很钦佩这个女人的语速之惊人、口齿之伶俐。熟悉她的朋友说,生活中的于丹说话就是出口成章的。

程:你一直给我们的印象从来都没变过,就是你说话连一个废字都没有,连中间的语气词,转折词都很少,写下来完全是一篇文章。

我记得当时你来做讲座的时候,我们很多人抄你的笔记都来不及,每个字都觉得有用。就很想知道这能力是怎么来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话就可以这样出口成章,而且可以一个钟头、两个钟头中间没废字。

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就是四个字:不走脑子。

程:就这样就成吗?那也得脑子里有货。

于:不能走脑子,走脑子太多就会形成很多障碍。跟你讲一个故事,青蛙问蜈蚣说你看我只有四条腿,我要是往前跳的话,我还要先想一下后腿用劲,然后前腿“叭”的就跳过去了,而你有这么多只脚你先迈哪只呢?这话一说出来那蜈蚣“嘎嗒”停那儿就不会走路了。它晕了,晕了很久对青蛙说,我劝你永远也不要再问任何一只蜈蚣这个问题,我只要一想先迈哪只脚我就彻底不会走了。所以语言就是个载体,别想。如果这时候我在想我会不会有废字,废字就蹦出来了。我想我这句话是不是得体,会得罪人吗,说不定就已经得罪人了。你只要这么一分神你肯定说不利索,所以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简单生活,本乎内心,少用脑子。好多事都会变得流畅起来。

程:然后还有一点就是你的“出口成章”。那些古诗词就好像在嘴边上待着,想用的时候“哗”就冒出来了,你怎么能做到这一点?

于:也不用走脑子。因为我觉得我过去爱诗词的时候,我并没有把它当成我的一个职业储备。我的那个童年多寂寞,也没上过幼儿园,文革的时候又不敢放我出去,关在深宅大院里,然后又是独生女,父母又都下放了,你说关着我干嘛?我就成天看这些风花雪月的诗词,也就是说诗词是你的生活,是你的世界。你在诗词里面相遇各种朋友,往来穿梭。你在六朝歌赋中,你可能相逢建安七子。你在唐诗宋词中你可能会看见长安城墙上斑驳的那些故事和李杜的豪情。你同样可以在西湖烟波中看到那些绮筵公子、绣幌佳人,看见他们文抽丽锦,看见他们拍案相谈。所有这些东西构成了你童年的全部经验,这些人相伴你的成长,你会忘记他们吗?

1965年于丹出生于北京的一个书香之家,从四五岁起,她就开始修读《论语》《西游记》等名着。小时候的于丹不爱说话,就读中学之后,她的性格才慢慢开朗起来,她的才华也越来越突出,从大学到硕士、博士,一路很顺利。

早在讲《论语》心得而出名之前,她就为央视等全国几十家电视台做过策划和顾问,还担任过很多专题片的撰稿人。

程:还有一点特别厉害,很多女人做不到,包括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你怎么可以像八爪鱼一样什么事都在做,而且你要做的又都能做成?你看你是中国古代文学的硕士,又是影视学的博士,现在你又是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的教授和博士生导师,同时你还得写书,做很多电视台的策划,还是很多学会和协会的人,你怎么做得到?

于:你刚才说做事做得成,我想说一句话就是你去做就好了,不要想它成不成你就会放下很多。其实我自己比较喜欢的就是怎么快乐就怎么去做,活在当下,不问结果,如果你一定要去计较就很难。

我刚刚还在聊到一个话题就是说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我觉得人不做入世之事那太自私了。你读了这么多书,这么多人他期待你做,你哪能不承担点责任,怎么也得做吧。可是如果你以入世之心一定想说要成的话,这就累死了。出世之心就是我做就好了,尽人事知天命。其实这就是《菜根谭》上说的一种态度,说“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照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风过竹子“哗啦啦”地过去了,竹不留声啊,竹子不就安静了吗?雁照寒潭,“哗”影子过去潭水也空了嘛。人心也一样,要教书,要策划点事,所有的事情事来心始现,必须认真对待,这是你的职业化,但事过心随空,你不又空下来了?所以我做事的时候,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没有坚定的目标,就是我觉得快乐地去做。我喜欢它,我享受它,保持诚意,真诚地去做,快乐地去做,往前走就是了。

程:这是每一个成功的人都提到的一点,你不喜欢它是不成的,你要喜欢它不求结果慢慢积累,它其实也就成了。

于:实际上我觉得成与不成都是个阶段性的状态。没有永远的成,没有永远的败。只要你在一个阶段性过程中不断的去创造一种可能性,做你最大努力就好了。所以你刚才说的这些女人很难做到,男人都做不到,我倒觉得有的时候,女人可能做到的事是男人做不到的。为什么呢?是因为女人的生命更性情,她会更凭着兴趣,男人是比较社会化的,他一定是要成功所以就会比较累。女人反正不成功也就不成功了。

程:你也这样看吗?

于:当然,我不追求成功。你刚才说我做了很多事,但你忘了说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我要在家当妈。只有这件事,我觉得是我必须要做成的事,别的事,不成就不成了。

程:那所有事情的排序当妈是第一位?

于:当然,所以我女儿知道我在世界上最爱她。然后排第二位的是我妈妈。我女儿经常问“妈妈你究竟更爱我姥姥还是更爱我爸爸”,我说“我更爱你姥姥”,我说“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女儿给了我一个非常棒的答案,她说“因为原来我们是在一块的”。这个答案多好!一个三岁的孩子她知道我是从她姥姥的肚子里出来的,她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她知道我会很爱她爸爸,但她爸爸好像跟我们没有这么亲近的关系,我们原来不是在一块儿的。所以她这么跟你说,这件事你能像做外面的事情一样吗?你想她觉得她爸爸最早都不是跟我们在一块儿的,那难道我做个大学老师,做讲坛或者说我做一个传播学者,所有的这些东西原来跟我的生命在一块儿吗?不在。所以我觉得如果说有什么事我们必须要用心去爱的、去做的,其实就是这点人,这点情,我们生命里面的这点快乐。

所以别的事情对我们是锦上添花,你努力为社会去做,成了大家都好,不成你觉得它会怎么样吗?我们原来在一块的东西没有丢。抱着这样的心我们有什么压力呢,所以我觉得女人容易成事。

40岁的时候,于丹生下了女儿。于是,这个因为爱玩被好友们称为“玩委会主任”的大学教授,从此就把“和家人在一起”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于:这是对我来讲最重要的,所以我只有到杭州、上海,在外地才经常呼朋唤友。大家跑到这儿来可能通宵达旦地玩,但是只要我在北京,大家知道晚饭都约不到我,我晚饭一定在家吃。我跟我先生说我觉得最幸福的就是,我推开这扇门看到我叫妈的人和叫我妈的人都在我的眼前,这件事情很奢华。当然我到了各地,我就去骚扰各种朋友,大家必须陪我吃晚饭。但是在北京他们不能把我拉出来,因为我家里有更重要的人。

似乎和所有的女人一样,于丹最爱的是孩子,是家人。但是作为女人,她外在的名声似乎太过显赫,这会不会给她的家人造成压力呢?于丹现在是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播学院院长助理,是影视系的系主任。近十年,她的周末是经常飞往各地讲学,最初是为各家电视台作专业授课,后来因为《论语》《庄子》心得的走红,现在讲的范围更广,外出也更频繁了。这样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人在家里会是什么样的呢?

程:在家里头你觉得夫妻之间的这种平衡仍旧是在的,没有被打破吧?

于:我们夫妻之间一直都很不平等。从我们结婚开始直到今天,我丈夫一直认为我离开他就不能生活。我就是一直被照顾得挺傻的。我到今天在家仍然很傻。我女儿很懂事,我丈夫就经常嘱咐我女儿要照顾妈妈,什么事要提醒妈妈。现在不是我丈夫拎着耳朵问我了,是我女儿要问“妈妈你带钥匙了吗”,否则办公室钥匙就肯定忘了。

虽然在外她有大智慧,但是在内她却似乎安于当一个小女人。从小流入她血管的诗词古文,没有束缚她的想像力,反而让她的思维更灵动。

程:还有什么事是你想做但还没做的?

于:就是充满诚意的、快乐的活着,这件事是一辈子的。没有什么具体的事符合这个标准。就是大家很蓬勃、很健康、又快乐、又真诚,遇点什么事,事来心始现,事去心随空。你再喜欢的事都不会永远留下,它也会走;你再烦躁的事,它也不会因为你烦而不到来。所以我只知道我会一直真诚地做事,做什么事我不知道。

程:我现在知道人家为什么老说你给人家的是心灵鸡汤,因为你可以开扩他们的思维,你可以开扩他们做人的目的和计划。

于:没有,你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样的高尚想法。我没想着说给别人怎么样,我觉得只要大家都能快乐,确实我就挺高兴。因为我从小学、中学到大学,研究生,各拨朋友多少年来聚会就是先问问于丹在吗,她要不在就不聚了,因为不够闹腾。

程:精神领袖。

于:没有,你又抬举我了。我根本不是领袖,就是大家觉得我是个笑料,我到了大家就非常闹腾。

程:玩委会主任?

于:我决定这么一直玩下去。我们自己知道的只活这一辈子,我们怎么都是活,我们高高兴兴地活着,那我觉得这辈子就是最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