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通。男，42岁。职业，无。死亡时间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晚十时至十二时间。死亡地点，泉州市浔埔村后小树林。死因，割喉。注，割去阳具。
张得胜。男，39岁。职业，汽修工。死亡时间一九九八年十一月九日晚十一时至次日凌晨一时间。死亡地点，福州市灵石路刘巷。死因，心脏中刀。注，割去阳具。
钱会理。男，34岁。职业，货车司机。死亡时间一九九八年九月二十一日晨六时至七时二十分间。死亡地点，龙岩市官帽路四三小区自行车棚。死因，胸口及喉部中刀。注，割去阳具。
连城在记录簿上写下以上三条。
一九九八年的时候，哪怕是同省的公安系统，也没有完全联网。虽然是恶性命案，但没有造成广泛的社会影响或严重政治影响的话，就不会有足够份量的领导发话来组成跨地域的破案组。所以，尽管这三个案子有着明显的关联性，但在当年，都由当地的警方独立侦察，最后都未侦破。
因为是很多年前的老案子了，所以通过王队的帮忙，另两个案子的卷宗，连城也拿到了。
看完卷宗，连城开始寻找三宗案子之间的联系，在纸上重新整理一遍，也同时在梳理思路。
三个案子有许多的共同点。所有的受害人都是男性，并且都被割去了阳具。这样明显的作案签名，加之三地彼此间相距不远，时间间隔也不长，已经足够断定凶手是同一个人。这种有变态爱好的连环杀手，是美国罪案电视剧最喜欢的题材了。与美剧不同的是，现实中这样的凶手并不总能被抓住，因为现实中的警察并没有电视中那么聪明，而罪犯则往往相反。至于那些神乎其神的现场鉴定，罪犯心理素描等等，在实际运用中不确定性很大，并非是能指望的可靠手段。
共同点一，受害人都是男性。共同点二，受害人都被割去阳具。共同点三，随身财物都被抢走。连城在共同点三后面加了个括号，里面写上“不彻底”，也就是并非所有的值钱东西都被取走了，在连城看来，这像更是顺手而为，表明凶手葛力有此需求却不迫切，对钱财也不过份看重。葛力抛给林荟的那个金坠子，多半就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捋下来的。
共同点四，伤口少。确切来说，除了第一宗案子用了两刀之外，第二和第三宗案子都只用了一刀就将受害人杀死。就算是两刀也是极少的了，以刀具为凶器的谋杀案，通常至少要捅到五刀左右，十刀以上的也不罕见。杀人意味着巨大的压力和巨大的释放，到了那样的时候下手根本没有轻重。一到两刀致命的凶案表明两点，首先凶手异乎寻常的冷静，其次受害人没有反抗的余地，这两点综合起来，很容推导出一个结论：凶手是受过训练的。连城倾向于认为葛力是退伍军人，也许还不是普通的兵种。
共同点五，不良好的伴侣关系。冯通被杀的时候刚刚偷完情，他老婆对此长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便维持家庭的稳定，这与冯通的暴躁和他老婆的软弱有关，但显然不能算是健康的家庭关系。张得胜丧偶，钱会理因为长期在外跑长途，与老婆处于实际的分居状态，他被杀后一年老婆就带着孩子改嫁了，两人的感情一望可知。
连城把这些共同点圈在一起，并且向外画了个箭头。箭头指向空处，这些共同点意味着杀人动机，但对此他还推不出来。
他直觉共同点五和共同点二之间必然有联系，割掉阳具通常代表对淫欲的痛恨，这点和冯通对得上，但其它两个人就没有那么契合。一定还有没能揪出来的暗线。
连城对着大圈和箭头看了会儿，在另一张纸上把五个共同点重新抄了一遍，然后试图写出第六个。这几个受害人并不是随机挑选的，葛力向林荟问路，表明他找的就是冯通，目的明确，杀的就是他，想来其它几人也是如此。葛力是怎么挑选受害人的？这三人之间一定有交集之处。
卷宗上看不出这三人相互间认识，也各自在不同的城市……等等，其实并不是这样，张得胜打工的汽修店在福州，冯通那个失败的海鲜酒店，也开在福州。那酒店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信息好查得很，一个电话，十分钟后，连城就得到了那家小酒店的地址。在他脑子里有一张福州地图，这个地址和张得胜的汽修店只差一条街。
这个发现让连城兴奋起来，因为钱会理的货车时常往返在龙岩与福州之间，而张得胜所在的汽修店，位于福州城郊一个大汽修区中，几个街区里集中了大大小小几十家和汽车有关的店铺，钱会理一定去那儿修过车。
这样，三个人就串起来了。
当然，这只意味着三个受害者都与那片汽修区有关，背后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联系。这层联系是什么，就不是连城坐在屋里空想能想清楚的了。他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时间去一次福州，实地走一次看一看。
应该去的，连城想。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查查看葛力这个名字。这是最最直接的信息，如果是真名的话。
1998年的时候，葛力应该在25岁至35岁间，国字脸，身高一米七五至一米八十，听口音是广东人，有部队背景。王队一听这个筛选条件，就问连城是不是浔埔凶案的嫌疑人。连城没答是否，只说你查查看。
葛力这个名字太大路，全中国叫这个名字的男人怕得成千上万，但加上这些条件，就只剩下了十三个。
这十三个人中，有一个人，广东汕头人，当了七年的特种兵，1998年初退伍，正是这个人，于1998年九月失踪，至今。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王队问。显然1998年失踪至今这一条让他确定，连城之所以会查这个人，就是因为浔埔凶案。只是事隔多年，连城居然能轻易锁定嫌疑人，也太不可思异了。
“没找到呢，找到再说。”连城这么回答。
“吃独食？”王队笑笑，不再追问下去。
这个葛力是特种侦查兵，对于格斗的训练，强度和要求比普通兵种高得多。这样的人杀人时只用一两刀，再正常不过。
葛力有一个妹妹，但1998年初就死了。他失踪后三年，母亲也死了，父亲今年七十一岁，独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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