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去走近你的心,就像我无法去捕捉到,天边的那片云,没把握判断你的脸,并非因你脸上带着,冰冷的面具,你说我是天上群星捧护的月亮,而你却只能独行于江湖的雨,你说你知道我的美,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也许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也许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也许我的笑和泪对你都是一种多余,也许所有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但是在此刻,我还是想请你,为我摘下你的面具,让我能看到真正的你,只要我能拥有你真实样貌的记忆,我就可以,幸福且知足地离去,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在奈何桥边被逼喝下孟婆的汤药,但是关于你的记忆,也一定不会,一定不会被抹去。
题记江湖——雨。
韩无名回到家里只收拾了简单的三个小布包后,就带着哑仆和张德一起上路了。他知道这是他的宿命,他已没有权利去选择,更何况那个张玉龙的行踪也只有跟张德去,才能尽快地追查到。
这三个布包里。其中一个当然装着父亲墙头那把,一定是当年韩无名母亲弹奏过的古琴。
一路上,张德对韩无名显得很友善也很关照。他们一行三人穿过绵延的山脉,渡过波涛汹涌的河流,最终进入了当时最为繁华的,有不夜城之称的都城永安。
这是一座宏伟而壮丽的伟大建筑,整个城池建立在一个高原的制高点上,背靠巍峨的大山,俯视滔滔的江水。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沉思中的巨人,蹲伏在大山的脚下,正抬首仰望着天空。
永安城里的繁华和错综复杂的街道令一直住在深山里长大的韩无名大开眼界。一路上人潮如织,车水马龙。韩无名默默地跟在张德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数不完的酒楼店铺,流水小桥。不过哑仆对眼前的一切似乎并不陌生,紧跟着张德的步伐,显得异常熟悉。在他们来到一座大宅院门前的时候,哑仆抢先几步,走到他们前面,先一步敲开了那座宅院的大门,而后恭敬地让到一边,弯腰迎候他们的进入。
“名儿,刚才我们一路上经过了多少条街道,多少座小桥?”临进门前,张德忽然停下脚步,向韩无名发问道。
“一共是五条大的街道,二十条小的街道,十座小桥。”韩无名流利地回答。
张德满意地笑了。不再多说,带头走进了宅院。
张德把韩无名浩仆在这座宅院里安顿下来走后,一连近一个月,再也没有来过,音讯全无。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韩无名从哑仆的手诉中知道,这座宅院也是父亲当年住过的宅院。他凭着对父亲的了解和默契,在宅院里找到了五个隐蔽的进出口,三处暗藏的地下室。其中一个地下室里还留存着两大箱金银。从那两箱金银的摆放状态上可以看出,父亲当年离开的时候,对这批财宝,连碰也没有碰过一下。
这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严冬即将过去,但天上却飘起鹅毛般漫天的大雪。黄昏时分,一辆黑色篷顶的马车把韩无名接出了他目前居住的宅院。
车声粼粼,韩无名坐在车里,并没有掀开旁边的车帘,只是闭目静坐,心中把这一个月来的感受默默地进行了一番梳理。他不敢再想起他的父母,那是他心底里以后永远也不想触碰的痛处。他想的是蝴蝶。
从昨夜开始,他恢复了蝴蝶掌法的练习。经过家庭惨变后,再练习这套掌法时,他发现自己又进步和领悟了很多,但同时他对蝴蝶的感觉也越发的清晰和强烈。尤其是昨夜他最后完成蝴蝶掌法练习的瞬间,他清晰地感应到,蝴蝶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和他做着相同蝴蝶掌法的练习。只是蝴蝶现今的容貌在他的那份感觉里,却是模糊而遥远。就像这冬末的黄昏里,漫天飞舞的霜雪。
马车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这马和御者显然都是受过严格的训练。
“公子,请下车”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子的声音,韩无名马车的布门被高高地挑起,一盏精致的宫灯举在半空,照亮着他下车的路径。
韩无名慢慢地走出车厢,踏上已经被积雪淹没的大地,举目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夕阳沉落在厚重的阴霾里象一个苟延残喘的老者,隐隐发出微弱暗红的光茫。
“公子,请。”
韩无名随着那个手提宫灯的女子,蜿蜒曲折地走过几道回廊后,进入了一座宫殿似的大门。那名引路的女子则在韩无名进入殿门后,悄无声息地隐退。
看来这里就算是一名小小的宫女,身上也有着不俗的功力。
韩无名心中感叹未已,就听见张德热情的声音。
“名儿,快进来,外面很冷。”
韩无名没有施展轻功,而是很正常地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异常宽阔的大殿,大殿里灯火辉煌,殿中央摆放着一盆炉火,此刻炉中火势正旺,烘烤得大殿温暖如春。炉火边有一把披着貂皮的大椅,张德则刚从那把大椅上起身,满脸笑吟吟地向他迎来。
“大人。”韩无名正要低头俯身给张德行礼,却被对方一把拉起。
“名儿你刚来,不必多礼。”张德拉着韩无名的手,走到炉边,重新坐了下去。见韩无名站在一边,一点也没有为没给自己留着座椅而表现出丝毫的惊讶与不满,心中暗暗喝彩道,不愧是刺客家族的唯一传人,不愧是当年排名第一的影子杀手韩暮雨培养出来的儿子,宠不受惊,辱不动色。脸上不由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名儿,老夫今天叫你来,是希望你答应老夫一个要求,同时也要吩咐你几件事情。”
韩无名知道张德的话,就要进入正题,越发肃立静听不语。
“我们组织的情况和要求,在这里老夫想来不用多说了。对你的身世和背景,组织上也完全清楚,不用再多加考证。你初入组织,寸功未建,你的身手,老夫虽然很清楚,但别人并不清楚,所以在你的使用和功名上,这一个月来,老夫倒也的确是煞费了一番苦心。”说到这里,张德顿了顿,看了一眼韩无名脸上的表情,见韩无名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不由叹了一口气,心中暗到,真是和他当年的父亲一摸一样呀。
“在我的坚持下,组织上最终还是同意了封你为天字号系列的刺客。想来你也应该知道,天字号系列为组织里刺客组最高级别地位的杀手,其官阶相当于当今朝廷的正四品武将。享受着组织平日里最好的待遇。老夫虽然比你父亲还要高出一辈,不过名儿我希望你能答应认我为义父,做我的义子。这样即可以避免你将来在组织里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能极大地抬高你在组织里的地位,堵住某些人的嘴。不知名儿你意下如何?”说道这里,张德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韩无名,等待着答案。
这既是张德对他的关怀,更是张德对他今后是否能够忠于组织的试探。韩无名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马上毫不犹豫地转身,面向张德跪了下去,口中叫道“义父在上,不孝儿无名给您行礼了。”
“好,好,好,我儿快快免礼。”张德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口中虽说着免礼,手上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笑容满面地看着韩无名对他行完了全部的礼仪后,这才异常开怀地道“这下,为父彻底放心了。彻底放心了,哈,哈,哈。”张德一阵开怀大笑后,又慢慢严肃起来,继续道。
“名儿,为父决定把你作为组织里最为隐蔽,级别最高的刺客来使用。除了为父,以后你在任何场所都不能显露你的真实面目,你大部分时间将一直使用化名或别人的身份生活。除非组织许可,你才能恢复你原来自己的身份。名儿,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你个人的安全着想。要知道一个真正的刺客,他的人生目的不是扬名,而是能在每一次任务执行完后,都能够存活下来。我知道,你们韩家的易容术本来就独步天下,如何改变容貌,这一点,我想已不用我再来教你。”
“是。”韩无名的回答,简单而干脆。
“至于你在没有任务时和执行任务时的身份是什么,为父会安排人来告诉你。好了,名儿,今天的公事为父就先说到这里。今天你认了为父,为父很是开心,而且据为父所知,今天好像还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为父要送一件礼物给你,希望名儿你不要拒绝为父的好意。”说到这里,张德突然面露奇诡的笑意,拍了两下手掌,口中喊道“雪儿,还不快来给你家公子见礼。”
韩无名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从张德那宽大的背椅后飘出一个身穿一套黑色紧身衣裤的绝色少女。那少女尽管身法很快,飘行如电,但以韩无名的目力还是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临近。
那少女长发像男子一样系起,黑色紧身的衣裤,使她本来略显瘦削的身体曲线玲珑,充满的活力,那张干净的脸庞隐含清霜,但英气逼人,一双秀丽的明眸低垂着眼睑,一直走到韩无名的近前,低身行礼。红唇微启道“见过公子。”
张德见韩无名见到那少女出现后,大感意外,一时间呆在那里,没有说话。不由得畅快的笑了,得意地开口道。
“名儿,你看为父送你的生日礼物如何?这是雪儿,是为父为你千挑万选的贴身助手。以后她就完全听命于你。雪儿,以后你除了替组织给无名传递命令外,其它任何时候,你都必须完全听命于名儿,无论名儿要求你做什么,你都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张德把‘无论名儿要求你做什么’这句话明显加重了语气,也在给韩无名传递着某种暧昧的暗示。
看来张德对自己还真是下过一番功夫,不仅提出要做自己的义父而且还知道并记得今天是就连自己也忘记了的生日。
“是。”雪儿语气生硬地回答着,抬起眼眸,向韩无名望去。当她的目光与韩无名的目光相遇时,韩无名看到雪儿那清澈如镜的眼里竟隐含着一滴不易察觉的眼泪。那滴眼泪在雪儿彻底看清韩无名面貌后又快速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束越来越明亮的,隐含着喜悦之情的,璀璨动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