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风雪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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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死局

刘宏将这一切听张让说完之后,眼里神色莫测。刘琳的淡然让他更加愤怒,这似乎是自己在惩罚她吧?她怎么会如此淡定?难道是对自己威严的挑衅不成?

刘琳的处境由于刘宏的心态再次变了。但是最致命的一击正在酝酿之中。

刘琳如今足不出户,不过外面一切都有文翟等人在周旋,倒也不至于出现什么突发的状况。

这一日,刘琳和红昌在凉亭之中品茶。刘琳知道虽然红昌没有承认要做自己的姐妹,但是她的作为已经显示出了她的内心。她现在已经默认了和刘琳的姐妹身份。两人作伴刘琳不再觉得孤单。

“公主,你不该牵涉过多男人的生活的。”红昌望着外面,淅淅沥沥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一切。这样的烟雨,这样的日子,很诗意也值得珍惜。

刘琳轻轻地抿着茶水微笑:“乱世谁人不饮血?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早。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日后我们不至于变成枯骨一堆埋在荒野啊。”

“你后悔么?”红昌心思是极其灵透的,语气悠悠。

“后悔?”刘琳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不。我若是后悔的话就不会来到这里了。”是啊,自己早就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不是么?

这样波澜不惊的日子,到底还能过上多久呢……很快就是大乱,就是黑暗了啊。

“红昌姐姐,若是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你要怎样选择?”刘琳必须做好一切打算。

“我么……你提醒了我……若是我不得不孤身一人留下的话,我选择用最卑微的身份,做最让人震撼的事情!”红昌声音竟是坚定铿锵。

刘琳大吃一惊,心怀忍不住的激荡。这是怎样的一种气魄!刘琳自己都不敢说会有这样的气魄舍弃一切拼着生命只为了轰轰烈烈。难怪她会是古往今来人们好评如潮的貂蝉!她,就是这样。身份虽然卑微,心却卓然高贵。

“姐姐!”刘琳离了座位,对她深深一礼。那是澎湃而出的敬意才能促使她这么去做的。是的,她真的被眼前的女子折服了、原来,貂蝉从来就不会改变。不管怎样,他始终是貂蝉,始终有着明月一般皎洁而高贵的品质,更有着常人所未曾拥有的大气和勇敢。

大概是上天认为刘琳的情绪太过高涨,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许劭对她的评价,成了最大的城中谈论的东西。而其中的霍乱天下等等言论经过了有心人的渲染,添油加醋地传进了宫中。

刘琳乍然听闻,怔愣了许久。

“公主,张公公在外求见。”贴身侍女雪清走进亭子端然一礼,对刘琳说道。

“请进来。”刘琳说完,自己也缓缓起身,迈着端雅的步子来到正厅。

“英柔公主好沉得住气,果然是天生贵气。”张让的话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刘琳脸色如常,只是端端正正地跪下:“公公必然带来了皇兄的口谕,请坦言。”

“公主心思既然灵透,这圣意恐怕也可揣测得到几分吧?”张让的似笑非笑让刘琳周身冷汗淋漓。他怎么会这么说!难道他是在针对自己,就因为自己在刘宏面前说了刘辩的好话?

是了。张让是董太后的人,他自然支持的是刘协。再者说来张让对刘宏是尽心侍奉又善于察言观色,自然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最能保护自己的。

刘琳低下头,只是沉默。多说多错,自己索性以静制动才是上策。

张让的眼里一阵杀机闪烁。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不好驾驭。自己干脆找个由头让皇上彻底疏离了她,最后动手除掉她好了。张让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出现丝毫的差错!而刘琳这颗绊脚石……公主啊公主,怪就怪你自己锋芒太盛,不知收敛又拂逆了圣意!

“公主,咱家只是来传话,皇上让公主即刻跟咱家去西苑,皇上有话说与公主听。”张让依然似笑非笑。

“是,臣妹尊皇兄晓谕。”刘琳顿首,起身跟在了张让的身后。

一路上刘琳并不轻松,可是她也并不后悔。她心中的执念反而更重。她就是这样,一旦认准,绝不服软。再在她看来,刘辩继承皇位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处。以刘辩的聪慧机智加上刘琳刻意培养他的胆量,他成为一代明君也是不言而喻的。为什么刘宏不肯给他这样的机会呢?

孩子是无辜的啊!就算王美人的死和何皇后真的有干系,那么关乎刘辩什么事情?他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有什么坏心思呢?难道刘宏不知道他和刘协相处的身为融洽吗?他是个好儿子,好兄长。刘琳相信,给他机会的话,他一定也是个好皇帝。只是,皇家就是这般的无情,血雨腥风手足相残。

“英柔公主到!”西苑的太监一声通报,刘琳跟着张让走进了一间密室之中,张让默然退下,关好了门。而刘琳不会想到,当踏进这密室的一刻起,她就走进了死局之中。

“皇兄长乐无极。”刘琳按部就班地叩首请安。只是她骤然感到莫名的惶恐。

刘宏坐在软榻上,看着刘琳惶恐的模样,冷哼一声。刘宏不许刘琳起身,刘琳只能这样跪在下首。她的脊背挺得很直,只是低着头,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抬起头来,看着朕!”刘宏的语气凌厉。刘琳缓缓抬起头,看着刘宏的眼神看上去十分平静,只是她身上早已是冷汗涔涔。不是她做了亏心的事情害怕,而是她不能为许劭给自己的评价做任何的辩解,这事情一旦自己辩解,只能适得其反。而刘宏作为现今的皇上,对于这种基本上算是藐视皇权的评论他不治罪才怪了。

“你告诉朕,你这样处心积虑滴说辩儿的好话是不是要利用辩儿,做第一个……女皇!”刘宏重重拍案。

“臣妹不敢!”刘琳这一惊非同小可,俯伏于地颤声说道。

“不敢?还有什么不敢的?朕当时不过是警告你不要再插手太子的事情,可你呢?深居简出居心叵测!你来洛阳必定不会是一个人吧?若是你传了什么密信给你兄长,朕要从何得知?或者说,你这样做是出自你兄长的授意?”刘宏的语气愈加激烈,抓起一碗热茶朝刘琳砸了过去。

茶碗的碎片、滚狼的茶水在刘琳和刘宏之间绽开了一朵朵红色的血莲。即便如此,刘琳依然平静,甚至没有因为疼痛而发出任何声音。她就在一片狼藉之中叩拜:“皇兄可以不信琳儿,甚至杀了琳儿,但是请皇兄千万不要怀疑到琳儿的兄长!琳儿一介女子,性情乖戾口出狂言,是琳儿自己种下的苦果,琳儿不敢怨怼什么。可是琳儿的兄长一心为皇兄效力,一片热血天地可鉴!兄长从来都没有什么妄想,他只是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安安稳稳地听从皇上的差遣。请皇兄不要因为琳儿迁怒兄长。琳儿虽死,亦不恨。”

她重重在那一片凌乱之中叩首,鲜血染红了地面。

“呵呵……你是在将朕一军是吗?朕知道,杀了你,刘耀必反!到时候朕……要将他押解进京,让他自己承认野心!若他反抗,那么他的声誉就会因此而毁于一旦。”刘宏再也不是那只会寻欢作乐的不靠谱皇帝,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刘琳,身上的威严向四周扩散。

“不,兄长他不会的!”刘琳几近绝望。她满眼忧郁和悔恨看着刘宏那冷漠的脸。是自己害了兄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