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藏爱:香巴拉的私享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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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郎木寺:一片发呆的净土(1)

我喜欢那片安宁的小镇与居民,蓝天白云,绵羊草原,盛放的野花,悠闲的生活,连那炊烟袅袅都令人心旷神怡。

郎木寺安详得如同熟睡的婴孩。无以形容我是怎样热爱着那自在生活,如果能够留在那里,养一群羊,过一辈子,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这里有无数的传说

传说中的西王母,是中华民族的先妣。造人的女娲、巫山神女、巴人的祖母巫蜒等,都是西王母部的支系,西王母部落,以母虎为图腾,又称黑虎女神。而郎木在藏语中的原意就是“虎穴仙女”。在这里,居民们崇拜的不是拉卜楞寺那样的活佛或天神,而是传说中的老祖母郎木。郎木居住的洞穴是圣地,洞外涌出的泉水就是白龙江的源头。

有些名字恢弘的东西其实并非名副其实,比如白龙江,其实是从镇中流过的一条不足两米宽的小溪。这条小溪让我想起了巴黎的塞纳河。塞纳河的左岸,是小资的胜地,各种书店、剧场、美术馆、咖啡馆遍布各个街区。而右岸,是商业和政权的中心。人们诙谐地称之为“右岸用钱,左岸用脑”。郎木寺的北岸是甘肃的“德合仓郎木寺”,右岸则是属于四川的“格尔底寺”,一边是喇嘛的寺院,一边是回族的清真寺;有晒大佛的藏传佛教,也有做礼拜的伊斯兰教。一条小溪,分割又融合了两种不同的文化和信仰。

在文化交融和碰撞的地方,总有些深邃的意味。

郎木寺坐落在山坳,小得一眼便可望到头。在金光灿烂的寺庙法轮照耀下,整个小镇弥漫着悠闲而慵懒的感觉。高原的阳光从不吝啬它的笑脸,居民们随意而轻松地晒着太阳,僧人们宁静悠然地吟诵着经文;游客们走走停停,记录着身边的风景;山坡上的寺院层层叠叠,像一幅油画,凹凸有致。

我们找到青年旅馆住下,已是下午四点多。来郎木寺的人们都会去丽莎餐馆吃苹果派和酸奶,我们便也凑热闹地要去尝尝。

因为午饭时间已过,晚饭时间未到,我们去的时候,餐厅里很寂静。四周的墙上贴满了游客留下的便利贴、明信片、衣服、帽子等,色彩斑斓,有种隔世相望的感觉。丽莎是个看起来很亲切却很普通的妇女,围着白围裙,面带微微笑意。我们要了苹果派、酸奶和牦牛汉堡。分量很足,味道其实一般,但是在藏区,兴许这已经是很不错的食物。吃到最后,我和管元都揉着肚子叫撑,没有吃完。

趁着阳光尚好,我们一路悠闲地瞎逛。郎木寺所在的小镇有着与世无争的安宁美好,所有的人们都在不问世事地生存,规律却闲适,那些不紧不慢的步伐,令我在都市之中日益浮躁的心也开始沉静。

路边有不少卖饰品的小店,我是手镯控,一定要拉了管元去挑选。无奈价格都超贵,最后无功而返。

回到旅馆门前,与森森元元一起坐在长木头上晒太阳。旅馆是一个广州的女孩开的,叔叔阿姨趁着休息来探望,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据说,叔叔是在藏区当兵,女孩在某一年来游玩探亲,便深深爱上这个朴实的小镇,毕业之后,与男朋友一起来到此地,开了这家小小的青年旅馆。

阿姨一边在门口的小溪洗衣服,一边跟我们聊着郎木寺的美好。她说,郎木寺最热闹的日子是正月十三的晒佛节。在这一天,藏区的牧民都会前来瞻佛。他们穿着盛装,与拉卜楞寺一样,趁着节日,也会做些物资交换。除此之外,还有藏族民间流传的插箭节,只不过不允许女人参加。

传说很久之前,有位勇士战死沙场,百姓为了纪念他,便把他佩戴的箭插在山顶祭奠,祈求他的亡灵保佑百姓平安。每年,当地居民无论僧俗都要去供奉箭神,让他保佑百姓。于是,便有了插箭节。

在节日当天的清晨,每家派出一名壮年男子骑马到山头的箭垛前,人到齐便开始煨桑,并同声高呼“拉加罗”。事后,我查了查资料。据说,是天神和非天主金曜的部下为争夺如意树上的果实而连年征战,如果天神失败,将有毁灭世界乃至宇宙的危险,牧人们高呼口号是为了声援天神,意思是“天神战胜了”。当他们欢呼的时候,螺号声响起,然后是震天响的炮声,表示仪式开始。这个仪式,象征着战神的威严,象征着一个部落不可欺凌、不可战胜。插完箭之后,会扬“隆达”。“隆达”意即风马,四角印有虎、狮、鹏、龙四物。其含意是:好运像腾空而驰的骏马、威震山河的猛虎、咆哮如雷的山狮、展翅千里的大鹏、独霸长空的玉龙一样亨通,纷纷扬扬,飘满天空。

从十五岁开始旅行,从来都不喜欢挑人多的季节。可是有利亦有弊,每到一处,我可以悠闲自在地瞎逛,看到当地人们最平静的生活,却也丧失了观看民族节日的机会,所有途经之地的传说和节日,都是从萍水相逢的人们口中听说的。

这个被称为东方小瑞士的镇子,并不干净整洁,而是随处可见在地上随风翻滚着跑开的垃圾。这个被称为小西藏的镇子,也并非都是藏民,而是藏、回、汉和睦相处的地域。

晚上,我们待在旅馆,借老板的厨房煮泡面吃。阿姨和女孩端了自家煲的两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给我们喝。饭后,我和管元坐在沙发上聊天,感叹着,想要留在这安宁的小镇,养一群羊,过一辈子。像女孩这样,开家青年旅馆,招待来往路过的驴友,喝茶聊天,听大江南北发生的故事。我们笑嘻嘻幻想着美好的日子,阿姨却走过来,向我们说起现实的残酷。

像我们这样的外地人,根本不可能在郎木寺开旅馆。叔叔在藏区当兵多年,他们现在在这里营业,都要给当地的势力帮派分成。叔叔每年必来长住两次,每次都因担心姑娘的安全而舍不得离开。

我和管元顿时颓唐,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这样的势利帮派?可是,在我们短暂的旅途中,郎木寺依然是一片美好的净土。

早早洗漱完,和管元上到二楼的房间休息。

透过窗子,可以看见居民的四合院,门外一有动静,凶猛的藏狗就汪汪狂吠。在拉卜楞寺我才知道,这些形似獒的家伙并非都是藏獒,它们大多数只是普通的藏狗。据说,十狗一獒。没有训练过的都只是狗,当兽性被驯养到极致时,才是獒。所有的獒都只认一个主人,其他人不能接近。训练的过程非常残酷血腥:当幼犬出生断奶后,主人会将它们关在一起,使之自相残杀,最后剩下的一只,会被放进一米多深的坑,主人不定时给予仅够维生的肉,它每次长大一点,都会被放入更大的坑,成年之后,则被丢在高原雪域的狼窝附近,还是在坑内,每次给予仅够维生的肉。最后,这只狗才能成长为与狼对抗的獒。同时,它懂得了食物的来之不易,更会对给它食物的主人忠诚不二。

管元在旁边翻阅一本小册子的经书,我却在想着这么血腥的事情;我对一些冒险的事情情有独钟,她却对所有平淡如水的事情痴迷如醉,这样迥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可以共同上路,经历人生中的一段时光。看着看着,我不觉笑了起来。管元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同伴!

晚上九点一过,我们便熄了灯,各自躺在被窝里看手机。两片苍白微弱的光射到天花板上,森森元元跳上床,守着我们俩的脚边便睡了。

我很想找个人分享,却总是悲哀找不到合适的人。还是给齐蓝发去信息:宝贝,我到郎木寺了。这个小镇很早就进入了睡眠,大概是为了明天早起。齐蓝还是很快就回了消息:宝贝,那就早点睡,明天起来呼吸清新的空气!

这个小姑娘陪我度过了整个青春年华,我想着想着,不觉嘴角上扬,安静地睡了过去。

旅途中的意外

约好要去看郎木寺的早课,我和管元都放弃了睡懒觉。清晨五点已是天光大亮,森森元元不安分地在我们之间跳来跳去,吵着要出门玩。

凝结的露水都未散去,我们已经爬上半山腰,屋角飞檐都还睡意朦胧。我兴奋地按着快门,忽然之间,腹部一阵难忍的疼痛,我捂着肚子蹲在路口,一步也迈不出去。眼看着管元已经走到十米开外,我却没有力气叫她。

好在管元是个很细心的女子,每走几步都回过头看看我。我听见她的脚步越来越近,声音急切地询问:“修,你怎么了?”她蹲下身,要扶我起来。我身体却太沉,使不上劲。管元于是将我扶到路边,替我垫上报纸坐下。那些随身带的报纸,是她用来给森森元元接便便用的。她说:“你在这儿休息会,我去找热水。”

我孤零零坐在清晨郎木寺的山坡,想起十九岁报名参加一个玩户外的团队,出远门徒步,那群男孩很轻视地说:“这次是徒步漓江,路还算好走,不然是不会带女孩子的。出门在外,女孩子麻烦事儿特别多,又不能挨饿忍渴,时常要帮着背包还要拉人。”那次,我不服输地坚持自己背包,一路走到底。很多哥们都搭车完成最后一段路,仅剩三四个同伴,我作为团队里最小的一名成员,咬牙坚持了下来。后来在论坛发游记,他们都夸我是个户外好伙伴,那时心里美滋滋的。

虽然心里想着一些得意的往事可以分散注意力,清晨的冷空气却依旧肆无忌惮地吹着,疼痛没有好转。

管元急匆匆跑来身边,边吃力地扶起我,边说:“寺院旁有个小店,他们正在烧热水,小屋内可以避风,你先去那边休息会儿。”

这是一家简陋的小卖店,有些日常的用品和热水袋,屋内光线很暗,穿红衣的喇嘛拿出一张凳子放在货柜旁边让我坐。管元买了一个热水袋,水烧好后,喇嘛替我灌好。管元又买了两双袜子,让我穿上。这里的货品很不齐全,袜子是丑丑的浆泥灰色。我穿好后,将热水袋捂在腹部,感觉到一阵暖流融化了身体的寒气,渐渐回过神,这才不好意思地望了望管元,抱歉地笑笑。我说:“你先去玩吧,我一会好点了去找你。”

管元走了之后,我觉得自己犯困,昏昏沉沉间,像是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身上披了块不知道是什么的厚布,穿红衣的喇嘛坐在不远处,看我醒了,微微一笑。

我将身上的厚布递还给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做喇嘛呢?”

年轻的喇嘛有些羞涩,他艰难地用汉语说:“我们这里,小孩都要做喇嘛的。光荣。”

这时,门外一阵喧闹。我看见元元跑到门前晃了晃,又不见了。管元走进来,问我舒服点儿了没?我点点头。她便拉了我到门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