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魔术之杀人事件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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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骏秀痛苦地抱着头,他还是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现实,他甚至比卓凌更加伤心欲绝。

薛庵仁似乎也对有这样一段遭遇的杀人凶手万分同情,报仇之心荡然无存。

诸葛警官搓揉着圆圆的下巴,他的冷漠中蕴含着温情的一面,隔着皮肤从毛细孔中隐隐透出。

卓凌表现出惊人的克制力,她的声音娓娓动人,如果塞住耳朵几乎不敢相信她说的是一桩可怕的连环杀人事件。

“我顺利拿到了她馈赠给我的那笔钱,我先为自己整了容,几乎是照着她的脸整的,整容花费的时间很短,因为我对伤痛失去了感知能力,所以医生加快了进度。烧伤的伤疤离开了我的身体,灵魂和身体全都焕然一新的我,开始兑现我对‘恩人’许下的承诺,为她结束当年目击者于萍的生命。凑巧却发现她的丈夫是一名建筑师,而对于世人的报复,我需要一个能够大展拳脚的地方。于是,我买下了‘塞汶山庄’这块地皮,请来于萍的丈夫陈磊亲自设计,其中融入了我对罪恶近乎偏执的理解,邪恶的数字‘7’将见证我的复仇大计,它也将赐予我邪恶的力量。早在那时,我就想好了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了。对于被害人的挑选,我从那天经过我救助地点的那个旅行社里寻找,我不会忘记从我面前掠过的那些大巴士上写的每一个字。我以‘死神的右手’父母的祭奠日为条件,挑选出了五位出生在1月14日的不幸者,加之左庶和即将犯下滔天大罪的我,一共七个人,在这座构思精巧,以‘7’为主题的‘塞汶山庄’内,上演这出降临人间的天庭审判,我希望成为植物人的她,能看到‘死神的右手’沿着她创造的路继续走着。可遇上了骏秀,一个有着赤热之心的人,当我打算向地上的左庶注射涂在杀死唐一明和叶晓可凶器上的毒药时,我想到了无邪正直的他,他的声音还呼唤我,让我在悬崖边及时勒马回头,对于我来讲,左庶是无辜的,听了你们对他的歌功颂德,我甚至认为我是错误的,但是我不后悔做了这一切,只是陈妈的自杀令我悲痛欲绝,就像有只硕大无比的穿山甲在我的五脏六肺里疾走,因为陈妈不单单是‘塞汶山庄’内必不可少的管家,也是我唯一能够交心的亲人,她正是当年在雨中开车解救我和‘死神的右手’的那位好心人。”

左庶语气舒缓,却带着批判的口吻说道:“失去亲人的滋味任谁都难以忍受,尽管你们杀死的人有这样或那样该死的理由,但盖棺定论的人不应该是你们。我钦佩你的自制力和原则,可对于关乎剥夺他人生命的谋杀来说,毫无美德和品行可言,这是世界上最丑陋的行径,这和你们的容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你们那套清理社会的理论,仅靠你们微薄的力量和偏离正轨的手段,而如何能够实现呢?这无疑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左庶振振有词,字字如有千斤般压下了卓凌一直不愿底下的头,一切都结束了,没有唾骂和诅咒,“塞汶山庄”空荡地了无生气,这种现代建筑的特质影响到了每一个人。此后,没有人再发出声音来。

诸葛警官唉声叹气的举起手铐,准备为卓凌带上,同时他拍拍身旁那位呆若木鸡的年轻警员,即将失去爱人的痛苦溢于他的言表。

突然,骏秀仿佛下定决心似的猛抓一把自己的秀发,趁人不备掏出了后腰上的那把“毛瑟”手枪。

他朝大门后退了一步,将所有人都掌控在了枪口之下,他一把拉过卓凌到自己的身后,近乎疯狂的咆哮道:“放她走。”

爱比杀人罪更难隐藏,爱情的黑夜有中午的阳光。在盲目的恋爱中,恋人总看不见他们自己所干的傻事。

5

骏秀发现卓凌的秘密是在昨天那顿晚餐前,当他和卓凌约定在“巴黎春天”门口碰头时,他并没有在电话里告之是哪个“巴黎春天”,而卓凌却准确无误的在他所说的那个商场门口出现了,在上海拥有不少分店的“巴黎春天”,遍布城市各个区域,而卓凌也不可能知道存放死者尸体的所在地。

那么,是自己被跟踪了,因为她一定好奇薛庵仁和骏秀会在王敏薇身上寻找到怎样的证据。临时开通呼叫转移业务,将左庶调查事务所的电话转到她的手机上,即便出门在外,也可以假装身在太平街2号的沙发上。

而一切的一切都在向这位可怜的年轻人证明着她所爱之人的罪恶,这是多么巨大的痛苦折磨,当幸福和快乐触手已及时被瞬间剥夺,比从未得到过的哀叹更让人心碎。

可这块遮挡卓凌罪行和骏秀自欺欺人的布在风中飘摇,最终随风而去时,骏秀抗拒面对这样的现实,他的内心和那个黑洞洞的枪头一样,都不知自己要做什么,极端复杂和矛盾的念头左右摇摆着他的灵魂,始终有一个声音在问:你举起这把枪的重要性真的胜过拥有一颗公正的心吗?

在面对罪孽深重的“塞汶山庄”时,骏秀宽慰着自己,他没有在七重死罪中找到能够对号入座的一条,似乎现在他正在做的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左庶和诸葛警官连同他的两位手下,在枪口的威逼下,仍然面无惧色的不退不让,诸葛警官劝告骏秀冷静下来,并注视着他手里古董级的枪械。

一触即发的局势下,左庶失落的离开了对峙不下的门厅,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在整个案件推理过程中神采奕奕的侦探,此时却陷入了无尽的惆怅中,他一语不发,眼神中的激情早已如灰烬般凉去。他表现得有一点不快,似乎不愿意做无谓的牺牲。

见对方松了劲,骏秀拉着卓凌想往门外走去,他口袋里还装着黄色雪弗莱的车钥匙,绝对可以从门口那条山路上绝尘而去,这是他为自己和卓凌留的最后一条退路,是一条明眼人看来绝无生还可能的死路。

幸好,除了左庶,还有人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骏秀感受到来自身后的一股强大阻力,卓凌的脚步没有跟上来,而是停在了原地。

“你实在不必为我这么做。”卓凌甩掉了骏秀的手。

“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骏秀被魔鬼缠上了身,他的意愿要是受到了违抗,就会歇斯底里的挥舞起手里的枪。

“我要和我的姐姐在一起,而你,”卓凌用美丽的双眸看了一眼骏秀,如同恶狼般皱起鼻梁上的皮肤,不屑一顾的说:“只不过是我受伤时需要的一根拐杖,作案时需要的一个掩护者罢了。”

骏秀气急败坏的喘着粗气,胸膛中涌动无尽的黑暗、烈火和寒冰,最不可能拒绝他这样做的人却全盘否定了他的决定,为了一个错误去犯了另一个错误,不曾想,却被前者反戈一击。

卓凌全然不顾骏秀那种渗人的悲痛,从他身后走出来,把双手伸进诸葛警官的手铐里,她高傲的对所有人昂起脑袋,只是饱含无限温情的望着平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她们两个十分的相像,都保持着一份绝望下的矜持,痛苦下的平静。

骏秀抱着脑袋,他目睹着他的挚爱离他远去,尽管他明白这浮云流过的爱情有些不切实际,可他试图用生命奉献向这份至死不渝的爱情。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但骏秀告诉自己,他找到了让自己愿意付出一切的女人,得以让生命完整的另一半,可现在只剩下了凄惨的弯月。

这种难以名状的欢快和悲凄,是难以用言语来描述的,唯独体会过的人,才能在心中默默回味欢快的笑声和****悲凄的伤口。

诸葛警官轻轻从骏秀手中缴下了枪,他卸下子弹夹,发现里面空无一弹。

在这座“塞汶山庄”里,骏秀燃起了爱的希望,同样在这里,他的希望被泯灭了。如此讽刺的善始善终,似乎是有人故意和骏秀开了个玩笑,突然间,骏秀戏虐般的笑了起来,偏执干嚎的笑声在“塞汶山庄”里久久回荡。

“请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左庶和卓凌做着最后的诀别对话,“我们在陈妈嘴里发现的纸条,是陈妈自己放在里面的?还是你后来才放进去的?”

“那些背叛同伴的人,常常不知不觉地把自己也一起毁灭了。”卓凌意味深长地背诵了一遍这句陈妈“脱口而出”的话,然后哀婉的调侃着,“这是谁说的重要吗?”

左庶耸耸肩:“你不该留给我们这样的结局,如果能留下你美妙的钢琴演奏,将是所有人至上的荣幸。”

美丽的脸上荡漾着最后的灿烂:“可惜,你们谁都不可能听到我的演奏了。”卓凌向他晃动着手铐发出铿锵的响声,“看来那个占卜师所预言的果真实现了,这个星期我的运势果然凶险。”

“她说你‘完全无法忍受恶心、丑陋和脏乱’,或许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那么左先生你呢?她对你的预测同样准确吗?”

左庶想起自己是因为王敏薇的预言才会引起他对魔术宣传册感了兴趣,然后去看了魔术表演,似乎占卜悄无声息的展现着它巨大的魔力。

然而,侦探没有再开口了,只是默默对着卓凌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横向将嘴唇拉起来的手势,他打算也为卓凌留下了一个不解之谜。

之后,再也没有人说话了,直至这个夜晚开始褪色。

正如“塞汶山庄”里每个房间床头柜上都摆放着的圣经所说:站在神面前的七位天使手中,持着七只沾染神光的号角。七天使手中的号角即将吹响,七个审判降临世上。当羔羊揭开第七印,天堂也为之寂静。

“塞汶山庄”也不会再有需要使用它机关的主人了。白昼,它沉淀着今晚的尘嚣;黑夜,荡漾起禁锢此地的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