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微博后,夏朗月翻开了通讯录,拨出了萧默的名字。
“我母亲葬在哪儿?”
*
夏朗月抱着一捧康乃馨来到墓前。
她知道尹离鸢一定会葬在法国。这里有她牵挂的人,而中国,有她这一辈子都只能亏欠的人。
“母亲,女儿来看您了。”夏朗月将那一大束康乃馨放在尹离鸢的墓前。
她的墓碑上有着她生前的照片。年轻漂亮的她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夏朗月的影子。特别是那秀气高挺的鼻梁,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夏朗月蹲下身,轻轻抚上那她的脸颊,轻声说:“母亲,对不起。从未陪在你的身边。”
“你别担心,我不恨萧默。但我永远不会叫他父亲。他没有资格。”夏朗月整了整康乃馨,然后继续道:“我这些年过得都很好。锦衣玉食,从小养尊处优,杠杠的大小姐。但是……我觉得很对不起孜雨。这种生活明明就应该是她的啊。我原谅不了自己。”
“哦,对了。母亲,我现在是一名演员,演了一部电影,叫《我想忘记你》。这句话很熟悉吧?我演的就是您。如果我能早一点儿知道您是我母亲就好了,我一定会演的更投入、更好的。”
夏朗月就蹲在墓前絮絮叨叨地对尹离鸢说着她的生活,乐此不疲。
说到最后,她笑了,笑得泪流满面。
“母亲,要是你在,多好。”
*
星期二早晨,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夏朗月。
“喂?”夏朗月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
“说好今天去看画展的。”凌清风不温不喜地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啊?对不起啊,我给忘了……等我十分钟……”夏朗月立刻掀开被子,拖鞋都没有穿好就冲进了洗漱间。
十分钟后……
夏朗月系好安全带,然后看向一旁等待已久的凌清风道了一声:“走吧!”
凌清风发动车子,然后道:“先带你去吃早餐。”
“嗯?”夏朗月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为了赶戏经常这样的。”
“经常这样?”凌清风眯了眯狭长的眸子。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夏朗月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车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气氛低沉的能听见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终于,凌清风叹了一口气道:“以后不准这样了。”
以后?
夏朗月不解。但还是没问出来,扭头看向窗外。
凌清风带她到了一家蛋糕店,给她买了一些土司和一杯牛奶拿在路上吃。
夏朗月默默地接受了他的好意,没再说话。
到了画展门口,凌清风拦住了正欲要下车的夏朗月,递给了她一个口罩,然后自己戴上了同款的口罩和一顶鸭舌帽。
夏朗月看了看手中鹅黄色的口罩,朝凌清风不解地望去。
“今天的画展会有很多华人来观赏。如果你不想在中国上头条,就戴上。”
夏朗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戴好了口罩,又整了整自己毛呢贵妇帽。
今天夏朗月的打扮比较路人。松松垮垮的低发髻配上黑色的贵妇帽。着一件白色的高领线衣,因为怕冷,还在外套了一件米黄色鸡心领毛衣。最后套上一件棕色的长风衣。下身是与风衣同色的紧身裤,搭配着一双黑色运动板鞋。看起来很寻常,但其实,只这一身,就可以抵平常人家一家四口好几年的开销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夏朗月和凌清风一起进入了场馆。
整个场馆都以白色为主色,天蓝为配色,布置的简约而不失格调。
场内果真如凌清风所说,有很多华人。甚至还有许多大牌明星。
夏朗月认识的不认识的,几乎都到场了。
因为夏朗月和凌清风的伪装,并没有人认出他们。所以他们可以很专心地欣赏这些作品。
凌清风对每一幅画几乎都会给出非常恳切的评价。像前几幅画一样,凌清风正在给夏朗月讲解画的时候,却发现身旁的佳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急急地转身,才看见夏朗月愣在了一幅名为《杯子》的画前。
凌清风走过去,轻轻地握住了夏朗月的手。
画上是一对情侣杯,其中装满了水的杯子后面有一只手,那只手是另一个只装了半杯水的杯子的。
这幅画曾经拿过很多奖。凌清风刚想说些什么,夏朗月就开口了。
“这幅画没有画完。”她轻轻地抚上那个装满了水的杯子。“它们的里面装着的是对对方的爱。一个有满满的爱,一个却只有一半的爱。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有另一个杯子。那个杯子里什么也没有,却渐渐地刮分着这个本来就只有一半爱的杯子的爱。当这个本来就只有一半爱的杯子再也没有了爱,它就会将那个满满的都是爱的杯子推下桌沿。杯子支离破碎,爱也随着杯身的破碎而渐渐流逝,直到一滴不剩。尽管没有了爱,可杯子还是会痛。因为它碎了,无论怎样都复原不了了。”
凌清风不语,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夏朗月的手。